冬日的天空陰沉沉的，像是壓著一塊巨大的鉛塊，讓人喘不過氣來。四合院里，家家戶戶都得到了消息，人們?nèi)齼蓛傻鼐墼谥性?，表情各異。有同情的，有惋惜的，有幸災樂禍的，有麻木的，也有那么幾個眼神閃爍，似乎在盤算著什么。
賈張氏坐在自家門檻上，拍著大腿，嚎啕大哭，聲音嘶啞，卻不見多少眼淚，只是那副悲痛欲絕的樣子，倒是做得十足。棒梗牽著小當?shù)氖郑由卣驹谝慌?，小臉上滿是惶恐和不安。
院子正中，擺放著幾條長凳，長凳前擺放著一個小桌，桌上擺放著三個搪瓷水杯，一大爺易中海居中，二大爺劉海中、三大爺閻埠貴一左一右已經(jīng)端坐在那里，表情嚴肅。
易中海見人都到得差不多了，端起水杯抿了一小口水，清了清嗓子，沉聲開口道：“街坊們，今天召集大家來，是有一件非常不幸的事情要宣布。我們院的賈東旭同志，今天在廠里不幸出了意外！”
此言一出，院內(nèi)響起一陣壓抑的抽泣聲和竊竊私語。
易中海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安靜，繼續(xù)說道：“賈東旭同志是軋鋼廠的優(yōu)秀工人，是我們院的好鄰居。他的不幸離世，是我們院里的一大損失，更是給他的家庭帶來了沉重的打擊。秦淮茹同志一個人，要拉扯兩個孩子，還要贍養(yǎng)老母親，日子過得本就艱難，現(xiàn)在頂梁柱塌了，往后的日子，可想而知會有多難?！?/p>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后落在了何雨柱身上。
“我們都是一個院里住著的街坊，低頭不見抬頭見。遠親不如近鄰，在這個時候，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賈家孤兒寡母受苦受難。我提議，咱們院里每家每戶，都伸出援助之手，有多少力出多少力，幫襯一下秦淮茹同志，讓她和孩子們能渡過這個難關?！?/p>
一番話說得是情真意切，冠冕堂皇。
三大爺閻埠貴推了推眼鏡，作為院里有名的“文化人”和“算盤精”，他立刻接話道：“一大爺說得對，鄰里之間是該互助。不過這幫襯，也得有個章程。是捐錢啊，還是捐物啊？一次性的，還是長期的??？”
他這話看似公道，實則是在提醒大家，別被易中海幾句話就忽悠得掏空了家底。
易中海瞪了閻埠貴一眼，心中暗罵這老摳就是事多。但他面上不顯，依舊是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賈家眼下最缺的，是錢，是糧。以后孩子們上學，東旭他娘看病，哪樣不得花錢？東旭臨走的時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這一家老小。他生前跟我提過，院里他最信得過，也最能指望的，就是柱子?！?/p>
來了！
何雨柱心中警鈴大作。這易中海，三言兩語就把矛頭指向了自己。這是要把賈家這口大黑鍋，結結實實地扣在他何雨柱的腦袋上??！
果然，易中海目光灼灼地看著何雨柱，語重心長地說道：“柱子，你和東旭從小一塊長大，情同手足。如今他不在了，你秦姐和幾個孩子，以后就指望你了。你是個廚子，廠里待遇好，路子也廣，以后可得多幫襯著點，不能讓你秦姐和侄子侄女們餓著凍著。”
這話一出口，院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何雨柱身上。有同情的，有看熱鬧的，也有幸災樂禍的。
秦淮茹適時地低下頭，肩膀微微聳動，發(fā)出低低的啜泣聲，一副柔弱無助的樣子，讓人看了就想保護。
賈張氏也停止了嚎哭，一雙三角眼死死盯著何雨柱，仿佛他要是敢說個“不”字，就能立刻撲上來把他生吞活剝了。
易中海這是典型的道德綁架，而且是當著全院人的面，要把這事兒給定下來。原著中的傻柱，就是這樣一步步被套牢的。先是接濟，然后是飯盒，最后連自己的房子、工資都成了賈家的提款機。
何雨柱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幾分“憨厚”的笑容，撓了撓頭，說道：“一大爺，您這話說的……賈哥突然走了，我這心里也忒難受。秦姐家里的情況，我是知道的。街坊鄰居的，能幫的我肯定幫?！?/p>
易中海聞言，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點了點頭：“柱子，我就知道你是個仗義的。有你這句話，東旭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p>
秦淮茹也抬起頭，感激地看了何雨柱一眼，眼神中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然而，何雨柱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們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不過嘛，”何雨柱話鋒一轉，臉上的憨厚笑容不變，眼神卻變得清澈而堅定，“一大爺，幫襯歸幫襯，可這日子，終究還得秦姐自己想法子過。我呢，也就是個廚子，掙倆死工資，自個兒還領著個妹妹雨水，也是吃了上頓愁下頓。要說把秦姐一家老小全包下來，我這肩膀，它也扛不住啊?！?/p>
他攤了攤手，一臉“實在沒辦法”的表情：“再說了，廠里有賠償，工位秦姐也能繼承。孩子們也漸漸大了，以后也能幫襯家里?？偛荒芤恢笨縿e人接濟過日子吧？那不成要飯的了嗎？”
這話一出，整個院子都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易中海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錯愕和一絲慍怒。他沒想到，一向?qū)λ月犛嫃牡纳抵裉炀谷桓耶敱婍斪菜?，還說出這么一番“大逆不道”的話來！
秦淮茹更是臉色煞白，難以置信地看著何雨柱，仿佛第一次認識他一樣。這個傻柱，今天是怎么了？以前只要她稍微示弱，掉幾滴眼淚，他就會把所有事情都攬過去，今天怎么……
賈張氏第一個反應過來，“噌”地一下從門檻上跳起來，指著何雨柱的鼻子就罵：“何雨柱！你個沒良心的白眼狼！我家東旭尸骨未寒，你竟然就說這種風涼話！東旭以前對你多好啊，你吃的穿的，哪樣沒受過我們賈家的恩惠？現(xiàn)在我們家遭了難，你就想拍拍屁股不認賬了？我呸！你還是不是人??！”
何雨柱聽著賈張氏這番顛倒黑白的指責，臉上那副憨厚的笑容不變，眼神里卻陡然迸射出駭人的冷光，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譏諷。他好整以暇地掏了掏耳朵，仿佛沾了什么污物一般，然后才慢條斯理地開口，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像冰碴子似的砸在每個人心上：
“賈大媽，您這話說得……可真是把我何雨柱當成天字第一號的大傻子了？”他嗤笑一聲，目光像錐子一樣盯住賈張氏，“東旭哥對我好？我吃的穿的，都受了你們賈家的恩惠？您老是真糊涂了，還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就指望我何雨柱跟以前一樣，任由你們搓扁揉圓，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他環(huán)視一周，目光從院里那些或驚愕或看熱鬧的鄰居臉上一一掃過，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分：“街坊們可都看著呢！這些年，究竟是誰家占了誰家的便宜？”
何雨柱上前一步，逼視著因震驚和憤怒而臉色鐵青的賈張氏，冷笑道：“您老還好意思腆著臉說我‘白眼狼’？真是天大的笑話！究竟誰是那喂不熟的狼崽子，吸人血的螞蟥，您老心里沒點數(shù)嗎？我何雨柱辛辛苦苦掙來的血汗錢，倒成了你們賈家理所當然的嚼用？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院里眾人，朗聲道：“再說了，院里這么多街坊鄰居呢，總不能就我一個人出力吧？一大爺剛才也說了，大家伙兒都伸出援助之手。我看這樣挺好，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大伙兒一起幫襯，總比我一個人扛著強。秦姐，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這話把皮球又踢了回去，還順帶拉上了全院的人。你們不是說鄰里互助嗎？那就大家一起助，別光指望我一個。
院里的其他人一聽這話，表情各異。有些平日里就看不慣賈家吸血的人，暗暗點頭，覺得何雨柱說得在理。也有些人，比如三大爺閻埠貴，則是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心里卻在盤算著，這傻柱今天怎么變得這么精明了？
易中海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他盯著何雨柱，眼神中充滿了審視和不悅。這個傻柱，今天太反常了！這完全不是他以前認識的那個老實聽話的何雨柱！
“柱子！你怎么說話呢！”易中海語氣中帶著一絲壓抑的怒火，“現(xiàn)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東旭剛走，秦淮茹孤兒寡母多可憐，你怎么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何雨柱嘆了口氣，一臉委屈地說道：“一大爺，我怎么沒有同情心了？我這不是說了嗎，能幫的我肯定幫?？赡膊荒軓娙怂y啊。我自個兒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偛荒転榱藥蛣e人，把自己和妹妹都餓死吧？那不叫仗義，那叫缺心眼。”
“你！”易中海氣得胡子都抖了。他發(fā)現(xiàn)，今天的何雨柱，就像個泥鰍一樣，滑不留手，句句在理，卻又句句都在頂撞他，讓他一肚子火氣發(fā)不出來。
秦淮茹眼看形勢不對，連忙又擠出幾滴眼淚，拉了拉易中海的衣袖，哽咽道：“一大爺，您別生氣，柱子他……他可能也是一時糊涂。東旭，我的東旭啊……你死得好慘啊……”
說著，又開始新一輪的哭訴。
何雨柱看著這一幕，心中冷笑連連。這兩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配合得倒是默契。可惜，他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傻柱了。
他打定了主意，今天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像原著那樣，被他們牽著鼻子走，跳進這個無底洞。他的生活，他自己做主！
院子里的氣氛，因為何雨柱這番出人意料的表態(tài)，變得異常詭異和緊張。所有人都看著易中海，想知道這位一向在院里說一不二的一大爺，接下來會如何應對這個突然“不傻”了的傻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