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爸爸的褲子口袋里摸出來兩個一分的銀豆豆，又把褲子原樣放好，

匍匐在地上像偷襲似的爬了回去繼續(xù)睡覺。終于把錢還給了老師，

老師客氣了半天：“不要了，妹崽，兩分錢好大個事。”這對老師不算事，對微分卻是大事。

從此微分次次包場不缺席，卻再沒有借過一分錢。她都是半夜去爸爸褲兜里掏。

自從第一次掏兜沒有被追究以后，她就養(yǎng)成了缺錢就半夜掏褲兜的壞習(xí)慣。假日，

微分清鼻涕長流、頭暈?zāi)垦?，閉眼抱著門前的大柳樹喘粗氣。

突然樹上掉下來一個冰涼的東西在脖子上蠕動，她如遭雷擊，全身炸毛，

手快如閃電的從脖子上掀下一條肉鼓鼓的大青蟲下地，她跟著一腳踏上去，只聽“嘰咕”，

一聲響，菜青蟲肉醬橫飛。微分趕忙去洗鞋底，頭也不暈了。清鼻涕兩天后變成了膿鼻涕，

膿鼻涕一直流不盡，伴著她長大成人。開學(xué)先搞勞動，學(xué)校要求學(xué)生結(jié)伴積肥，

老師把微分和王仁分到了一個組。王仁是她的鄰居兼同學(xué)，兩家各住的長平房，

在同一個坎上平排相鄰，兩人家的廚房相距不過六七十米。她倆被老師要求，

共同湊成一撮箕草木灰肥，抬著去試驗田就行了。這是一件難事，兩人天生不對付。

雖然兩家是近鄰，但從上學(xué)前到上學(xué)后都沒有在一起玩過。王仁也不和舒蓉、蒙桃玩。

微分從來沒有注意過她的行蹤，只知道她和她同桌的男同學(xué)愛講小話，

兩人從上課到下課一直在座位上不停的嘰咕，天天被批評。這一次積肥被老師硬湊在一起，

微分覺得很不錯，以后可以多一個同路人。哪曉得一撮箕肥還沒有抬進實驗田，

兩人就打狗變臉了。一個要往東，一個要往西；一個要朝南，一個要朝北。

王仁一腳把撮箕踢了一個洞，拿起扁擔就走人。這個死王仁，不但名字像男的，

脾氣也不像女的。兩人家不住一棟房子，但共用一個公用廁所，微分曾和她隔壁拉尿，

她的尿聲像暴風(fēng)驟雨能沖垮田坎，微分的像小溪流水淅淅瀝瀝。

微分盯著翻倒在田坎上的一撮箕草木灰發(fā)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