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p>
紀承霄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青楓在信中,這樣說他?
難怪每次寄完家書,都會把碗里的肉多夾給他一塊。
原來不是兄弟情深,是良心未泯。
虞清瑤立刻皺眉按住他的肩膀。
“別咳,我剛灑的藥粉,貴著呢!”
紀承霄神色微妙。
他雖不在意容貌,可皇家底子好,再怎么長也還是能看得過眼的吧。
“虞將軍那么說,你就信?據(jù)我所知,宣寧王他……”
虞清瑤鳳眸微瞇。
“怎么,想替你那王爺主子說好話?那我可不介意,把剛剛包扎好的紗布再拆下來?!?/p>
紀承霄沉默一瞬。
“沒?!?/p>
虞清瑤原本對這個未婚夫就可有可無,不過是先皇賜婚,不可違背。
如今,就只剩下厭惡了。
“如果宣寧王能醒,我也不怕你把這話傳給他,身為主帥,打不了勝仗,不是廢物是什么?”
“不會?!?/p>
哪里還用得傳話,都親耳聽到了。
虞清瑤懶得再提他。
“你剛解了毒,身體太過虛弱,又強行調(diào)轉(zhuǎn)內(nèi)力,必須下重藥,才能保住你的命,讓你以后痊愈,內(nèi)力不受折損?!?/p>
紀承霄深邃的眼底泛起點點亮彩。
“我的內(nèi)力,還能恢復(fù)如初?”
太醫(yī)幫他看過,都說能保住命就是萬幸,今后,很難再上戰(zhàn)場了。
“自然。”
虞清瑤幫他將胸口連帶肩膀的紗布纏好,身體前傾時,墨色的發(fā)絲垂落在紀承霄的臂彎。
紀承霄下意識地想將發(fā)絲接住,以免染上血腥,抬手,才發(fā)現(xiàn),他手上更臟。
淡淡的藥香傳入鼻尖,緊繃到極點的情緒緩緩放松,強烈的疲倦席卷而來。
從邊境趕回來,就緊急鎮(zhèn)壓平叛,他已經(jīng)連續(xù)大半個月沒有好好睡一覺了。
藥香縈繞中,他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紀承霄慢慢醒了過來。
“醒了,太醫(yī),快來幫承霄看看!”
紀承霄睜開眼睛,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回到了宮中。
皇帝正坐在床邊,嚴肅的面容上滿是擔(dān)憂。
“皇兄……”
皇帝示意他安心躺著:
“別動,別動,你可嚇死朕了?!?/p>
太醫(yī)連忙上前診脈。
“回稟皇上,王爺體內(nèi)的毒已經(jīng)解開了,真不愧是沅神醫(yī)的高徒啊,醫(yī)術(shù)就是高明,只是王爺失血過多、受傷嚴重,需要靜養(yǎng)?!?/p>
皇帝皺了皺眉,看著紀承霄凄慘的模樣,心中滿是后怕。
“承霄,你也聽到了,以后就別去邊境了,好好地待在京城,和虞家小姐成婚,人家姑娘等了你多年,你連她的面都不曾見過,實在混賬?!?/p>
紀承霄慢慢坐起身。
“皇兄,訂婚信物我已經(jīng)讓人退還了?!?/p>
皇帝不贊同。
“虞家里世代忠良,父親為國犧牲,兄長又剛出了事,你這個時候退婚,可是要被千夫所指的?!?/p>
紀承霄聲音沉沉:
“都來罵我,反倒不會影響她的聲譽,方便她以后再覓良緣?!?/p>
皇帝這才明白他的心思。
“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想起退婚了?朕聽說,平西侯嫡女追你追到軍營里……”
“皇兄,”紀承霄打斷皇帝的話,“之所以退婚,是因為答應(yīng)了青楓?!?/p>
“虞愛卿?”
“是,臣弟和虞小姐的婚事,是父皇和老國公定下的,原本兒臣想著,娶回去在宣寧王府做個擺設(shè)便是。
可青楓一直不贊同,這一次,他以身犯險,唯一要求,就是希望妹妹虞清瑤能得一真心待她之人,安樂一生。”
皇帝不解:
“這些你不是也能做到?”
紀承霄聲音深沉:
“臣弟無心情愛,虞清瑤嫁給我,等同于守活寡,倒不如,退了婚,皇兄幫著她尋一良人,榮華安樂一生?!?/p>
皇帝嘆息一聲。
“也罷,你們?nèi)粽娉稍古迹吹棺層菁矣⒘覀兓昶遣话?。不過,你到底想娶什么樣的姑娘?二十二歲的人了,總不能跟你的長槍、戰(zhàn)馬過一輩吧?”
紀承霄腦海驟然閃過月色下少女持劍殺人的場景,目光落在被眼淚沾濕過的手背上。
總覺得,那里還殘留著淚珠滴落時的滾燙。
只是,她似乎對自己有很深的誤解。
加上她是虞清瑤的侍女,結(jié)合退婚一事,想來就更加厭煩他了。
皇帝看到他這副神色,眼神猛地一亮。
“剛剛在想誰?莫不是有了喜歡的姑娘?”
紀承霄眸光如寒潭,任憑風(fēng)起云涌,自巋然不動。
“沒有?!?/p>
皇帝搖搖頭。
“罷了,你好好歇著吧,朕命人找些東西出來,退婚,是皇室對不住虞家,總要多賞賜些東西,以作補償!”
紀承霄松了口氣。
“皇兄,您補償?shù)臅r候,加上臣弟封地一半的收入,都給虞小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