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用嘴渡給我的夫君,縱然他再理智,還是中了招。
我能查到父兄當年,是因那老閹狗告御狀而慘死,
元景舟必然也能收到風聲,
他要親自替婉婉報仇,我卻不忍讓他涉險。
我的小郎君手上,不能沾染閹人的污穢!
元景舟昏迷后,我避開慶王府的重重守衛(wèi),
回去復命,故意裝作失敗,
讓老閹狗放松警惕。
他勃然大怒,「沒用的東西!」
卻無他法,交給我一粒無色、無味的毒藥,
殊不知,我轉(zhuǎn)身就將它,
塞進他對食丫鬟的嘴里。
翌日東宮傳來消息,掌事公公午夜暴斃。
正所謂飛鳥盡,良弓藏,
曾受過暗刃福蔭的那幫人,
絕不會為他伸張正義,有世仇的自然落井下石。
瓦解暗刃余下勢力的事,元景舟處理得非常穩(wěn)妥,
一切都朝著我預想的方向發(fā)展。
只是,我太過心急,算漏了一個人。
那晚,阿辰吹響暗哨引我出府。
他第一次卸掉偽裝,以六皇子的身份,出現(xiàn)在我面前。
「晚音,若不是你,我定會立即滅了慶王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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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辰痛恨元景舟,是因滿朝文武都在傳,
他的外祖父,是被他的這位皇叔所害。
我問他,「到底有無鐵證,元景舟有份陷害岑將軍?」
「岑家世代忠心,絕不可能違背父王?!?/p>
「祖父一生唯一行差踏錯,受人蠱惑、涉足陸漳當年的冤案!」
「元景舟為幫陸漳一家平冤,不惜讓無辜之人墊背」
我抬手打斷他,滿眼怒氣,「你怎知他一定是無辜?!」
元辰不可置信看向我,「你寧可信元景舟,也不信我?他到底跟你說了什么?」
我淡然回答,「你錯了,他從未跟我說過平冤之事?!?/p>
元辰向我伸出的手懸在空中,聲音顫抖得厲害,
「何以你相信他,到如此地步?」
「晚音,你我相識十年,我從未以主人的身份對你!」
「從認識你的第一天,我便心悅你。」
「我一直、一直想拉你脫離苦海?!?/p>
「可你卻一再,陷入元景舟的圈套,」
「你明知他只是利用你罷了!」
我不愿再聽下去,體內(nèi)的毒已將我折磨到體無完膚,
蠱蟲在血脈里的肆意啃噬,五臟六腑無一幸免。
我咬牙不肯哼一聲,元辰卻將我抱在懷中,落下淚來,
「晚音,殺了他!我給你解藥?!?/p>
「阿辰我做不到」
「你何以愛他,到如此卑微的地步??」
涼風陣陣,肆意吹走我的淚,
我心中的酸楚,無人能體會。
為何愛他?
——因為,他是我的白衣少年郎啊。
我暈厥過去,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夢里,我回到了平州老宅,
父母、哥嫂在院中看我撫琴。
「婉婉,這曲子聽著耳熟,你從哪里學來的?」
我起身跑到母親身邊,湊近她耳邊說,
「是景舟哥哥教我的!」
父親在一旁尖著耳朵聽,捏捏我的小臉,嗔怪道:
「殿下自幼身子不好,來府邸暫住修養(yǎng),你倒好,整日去纏著他。」
我不以為然,
「景舟哥哥說,他最喜歡聽婉婉撫琴,一生一世都聽不膩!」
12
母親問我:「婉婉可知何為一生一世?」
「嗯」我努力回憶元景舟的話,一字不差地復述,
「我心匪石,不可轉(zhuǎn)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母親看我的似懂非懂的模樣,將我攬入懷中,
她不知道的是,我早將元景舟的話牢牢記在心里。
——「待婉婉及笄,我定攜所有你所愛之物,上門提親。」
元景舟在陸家一住便是兩年,我二人形影不離,
他母妃身份卑微,早早離世,
他便從此沒了依靠,
圣上不忍,將他送來平州養(yǎng)著,
而我的家人,常年待在京城,
偌大的宅子里,我二人稱王稱霸。
花下對弈,夜話星辰,琴瑟和音
我偶爾也會闖禍,惹得他的嬤嬤們不悅。
「婉婉,你拿荷葉做什么?」
「搬螞蟻搬家呀!景舟哥哥,快下雨了,你快回屋吧?!?/p>
「我陪你一起。」
我們淋了小半個時辰的雨,
等那群螞蟻順利躲進洞穴,我才發(fā)現(xiàn)元景舟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