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及她的眼眸,沈默呼吸一滯:“是因?yàn)樯洗蔚氖虑槊???/p>
姜蕪毫不猶豫:“是。”
沈默心里是難以名狀的情緒,可又無從辯解。
他語氣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到急切:“上次確實(shí)是我沒處理好......”
可姜蕪已經(jīng)不想聽了。
她自顧自的上車,沈默卻直接伸手?jǐn)r住她即將關(guān)上的車門。
他臉色沉下來,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的盯著她,高大的身軀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竟不像是低頭,更像威脅。
姜蕪一怔,他才恍然回神,軟下口氣:“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諒我?”
姜蕪咬了咬牙,終是扭過頭:“不想走也行?!?/p>
“只要你回去跪上一夜,我就原諒你?!?/p>
她在刁難,她想讓他知難而退。
沈默周身氣息愈發(fā)陰冷,連那雙一向清冷的眼眸都微微一顫。
這一瞬間,空氣仿佛都要凝結(jié)成冰。
他薄唇微抿:“除了這個(gè),其他我都答應(yīng)你?!?/p>
姜蕪失笑:“不愿意?那你現(xiàn)在就可以走?!?/p>
他可是沈氏唯一的繼承人,金尊玉貴長大的沈家少爺,她不信他能彎下他高貴的膝蓋。
沈默攔著車門的指關(guān)節(jié)已經(jīng)泛白。
他一言不發(fā),眼底透著死寂,整個(gè)人仿佛籠罩在一層寒霜里。
他居然猶豫了。
姜蕪心臟驟疼,笑得眼淚差點(diǎn)要擠出來。
他為了留在姜家,留在方媛的身邊,居然連尊嚴(yán)都可以不要。
車子回到姜家別墅時(shí),外頭已經(jīng)下起傾盆大雨。
壓抑的烏云下,她打著紅傘站在暴雨中。
親眼看著他高大的身軀慢慢彎曲,膝蓋一點(diǎn)點(diǎn)緩緩落在地上。
這一刻,她心里也下起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暴雨。
她分明笑著,眼淚卻止不住的涌出眼眶。
就在這時(shí),方媛拿著傘跑了出來,她焦急的舉在沈默頭頂上。
哭得仿佛心碎似的:“姐姐,你有氣就沖我來好了,不要遷怒默哥哥!”
姜蕪冷嗤:“再攔我,就該遷怒你了。”
方媛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舉著傘的手也顫顫巍巍。
她拉了拉沈默的胳膊:“都怪我,都是我不好!我會(huì)和姐姐道歉的,默哥哥不要再跪了!”
沈默的心瞬間軟得一塌糊涂。
他按住方媛的手:“我沒事?!?/p>
“你身體一向不好,淋了雨該生病了。聽話,回去?!?/p>
方媛哽咽搖頭:“我不!”
她竟直接扔了傘,徑直跪在了沈默旁邊,朝著姜蕪的房間哭訴。
“既然姐姐不肯原諒我,那我就陪著默哥哥一起罰跪好了!”
沈默更加心疼了。
他一雙陰鷙的眼眸毫不避諱的射向姜蕪。
可為了留下,他又無計(jì)可施。
姜蕪索性回頭,只拋下一句:“別忘了,要跪一夜?!?/p>
方媛被大雨淋濕的小臉白了白。
她眼底閃過一抹后悔,可姜蕪顯然已經(jīng)不想再搭理他們。
此時(shí),即使被大雨洗禮,沈默的眼神也銳利如鷹隼,死死的盯著姜蕪離開的背影。
方媛跪了沒一會(huì)兒,便直接扶額,軟趴趴的倒向了沈默。
“媛媛!”
沈默瞬間慌了,立馬將人攔腰抱起。
此時(shí)姜蕪正捧著一杯姜湯路過。
便見一貫冷靜自持的沈默,頭一次用如此陰狠的眼神瞪她。
就像獵豹看見羚羊時(shí)露出的兇惡眼神,恨不能下一秒撲上來將她撕個(gè)粉碎!
姜蕪不由呼吸一窒。
沈默強(qiáng)壓心頭的怒火,卻還是忍不住低吼一聲:“你現(xiàn)在滿意了吧!”
“你比我想象中,還要惡心!”
姜蕪心中頓時(shí)燒起一股無名火。
可沈默已經(jīng)再顧不上其他,立馬抱著方媛往醫(yī)院趕去。
不一會(huì)兒,姜母便氣勢洶洶的沖了過來。
她不由分說的揚(yáng)起手,直接往姜蕪臉上狠狠打了一耳光:“你就這么容不下媛媛?非得要了她的命才甘心!”
姜蕪被抽得腦子嗡嗡作響。
臉頰上火辣辣的燒起來,她一陣耳鳴,扶著桌角看向姜母。
可眼前的姜母像是有了重影,連指著她鼻子的叫罵聲,都變成了一陣混亂的雜音。
即便聽不清,她也可以想象這些難以入耳的話,是怎樣惡毒的辱罵。
姜蕪渾身抖得不成樣子,眼前陣陣發(fā)黑。
她忍無可忍的低吼:“罵夠沒有!”
姜母仿佛才發(fā)現(xiàn)她的不對(duì)勁,頓時(shí)神色變了變。
直到姜母轉(zhuǎn)頭摔門而去,姜蕪扶著桌角的手才漸漸脫力,緩緩滑坐地上。
臉頰的刺痛如同螞蟻啃食血淋淋的傷口。
可她的心,更是宛如被野獸撕咬般的劇痛!
她似笑似哭。
眼淚無聲,終于還是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