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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家里的大紅木床上。
傅司南坐在床邊,手里端著碗紅糖水,見我醒了趕緊湊過來。
“曉蘭你可算醒了!”他粗糙的大手摸著我的臉。
“別怕,孩子沒事,張大夫給開了保胎藥......”
傅佩佩突然從門后冒出來,眼睛腫得像核桃:“媽,都怪我不好......”
她伸出小手想摸我,被我一把甩開。
“司南!就是這小畜生和她舅舅把我拖進玉米地,他們要殺我和孩子!”
我死死抓住傅司南的胳膊,痛聲哭訴。
傅佩佩“哇”地哭出聲,小身板一抽一抽的:“媽......您怎么能這樣冤枉我......”
她抹著眼淚哭訴:“我知道是我不好,離家出走,才害你受傷......但您也不能這樣潑我臟水啊......”
傅司南趕緊把她摟進懷里,轉(zhuǎn)頭對我說:“曉蘭你記錯了,是建國在玉米地發(fā)現(xiàn)你暈倒,背你去衛(wèi)生所的。”
正說著,趙建國提著網(wǎng)兜蘋果進來,笑得一臉憨厚:“姐夫說這些干啥,都是一家人......”
“放屁!”我抓起枕頭砸過去,“就是你個畜生想害我!”
傅司南按住我:“好了曉蘭!醫(yī)生說你受了驚嚇,記憶混亂......”
他摸著我的頭發(fā)輕哄:“佩佩才十歲,還是個孩子,她不會說謊的。”
我別過臉去,眼淚把枕巾打濕一大片。
耳邊傳來傅佩佩得意的心聲:【蠢貨,沒證據(jù)看你能拿我怎么辦!】
【看吧,爸爸還是更相信我。】
我摸著微微隆起的肚子,指甲掐進掌心。
哪怕孩子沒事,我也不會放過她和趙建國。
拖拉機突突突地停在院門口,傅司南小心翼翼地扶我下車。
這陣子他對我格外上心,生怕我和孩子再出什么閃失。
每隔兩周,他都要帶我去醫(yī)院檢查一下。
今天也不例外。
可與以往不同的是,今天還沒進院門,我就聽見里頭傳來尖細的女聲。
“佩佩,把那件的確良碎花裙拿來我試試!嘖,這料子真軟和,配我新燙的頭發(fā)正好看!”
我和傅司南同時變了臉色。
能這么使喚傅佩佩的,除了她那個跟人跑了的親媽趙文莉,還能有誰?
傅司南一個箭步?jīng)_進去,揪著趙文莉的卷發(fā)就把人往外拖:“誰準你進我家的?滾!”
“哎喲!司南你輕點!”趙文莉穿著緊繃繃的滌綸褲子,鞋跟卡在門檻上差點摔倒。
“我就是想閨女了嘛......難道你不讓我見孩子?”
傅佩佩撲過來抱住傅司南的腿:“爸!媽媽大老遠來的,您就讓她住兩天吧!”
傅司南冷下臉,斬釘截鐵道:“不、可、能!”
話音剛落,傅佩佩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
“爸!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起來!”
說著,她一下又一下地往地上磕,沒幾下額頭就見了血。
傅司南舉著的手慢慢放了下來。
他為難地看向我:“曉蘭......”
我知道,傅司南心軟了。
但我也沒讓他為難,主動挽住他的胳膊,笑瞇瞇地說:“那就住兩天吧,多了可不行?!?/p>
傅司南忙不迭答應(yīng)。
當晚,他還破天荒系著圍裙下廚,做了碗油汪汪的紅燒肉。
傅佩佩得意的心聲飄進我耳中。
【我爸心里還是有我親媽的呀?!?/p>
【這不,媽媽一來,他就親自下廚,還煮了那么多肉!】
她眼巴巴地盯著那碗紅燒肉。
誰知,傅司南只是拿起筷子,一塊接一塊往我碗里夾,看都沒看她一眼。
飯桌對面,趙文莉新燙的雞窩頭氣得直顫,傅佩佩更是把筷子都快捏斷了。
我慢條斯理地嚼著肉,心里冷笑:好戲才剛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