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本能地后退,后背抵上冰冷的艙壁。黑衣人的匕首在月光下泛著寒光,直取她咽喉而來。千鈞一發(fā)之際,懷中的玉佩突然發(fā)燙,一道刺目的青光從她衣襟間迸射而出。
"??!"黑衣人慘叫一聲,捂住雙眼踉蹌后退。那青光如有實質(zhì),在艙內(nèi)盤旋一周,所過之處,黑衣人的蒙面巾如遭火焚,瞬間化為灰燼,露出一張布滿疤痕的猙獰面孔。
月華趁機抓起案上的銅鏡砸向?qū)Ψ?,趁其躲閃之際沖出艙門。甲板上已是一片混亂,四五個黑衣人正與船上的護衛(wèi)纏斗。月光被烏云遮蔽,只有零星的燈籠在風(fēng)中搖曳,將人影拉長成扭曲的形狀。
"小姐!這邊!"丫鬟秋菊在船舷邊拼命招手。月華提起裙擺奔去,卻見一名黑衣人從桅桿上飛身而下,刀光直取秋菊后心。
"小心!"月華驚呼。就在此時,玉佩再次震動,一道青光如箭離弦,精準地擊中那黑衣人的手腕。鋼刀當啷落地,黑衣人驚駭?shù)赝氯A,仿佛見了鬼魅。
"妖女!"他嘶吼一聲,竟轉(zhuǎn)身跳入江中。其余黑衣人見狀,也紛紛撤退,如同夜梟般消失在黑暗中。
月華雙腿發(fā)軟,扶著船舷才沒有倒下。秋菊撲過來抱住她:"小姐,您沒事吧?那光...那是什么..."
"別聲張。"月華緊緊按住懷中的玉佩,它已恢復(fù)常溫,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她環(huán)顧四周,活下來的護衛(wèi)不過三兩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
老船夫從舵艙爬出來,滿臉是血??吹皆氯A安然無恙,他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姑娘竟能活命...真是菩薩保佑。"
月華讓秋菊取來金瘡藥為眾人包扎,自己則蹲在老船夫身旁,壓低聲音問道:"老丈可知道那些是什么人?"
老船夫搖搖頭,眼神卻飄向月華腰間:"老朽只知,姑娘身上帶著不該帶的東西。"他頓了頓,"此去京城尚有五日水路,姑娘若想活命,入宮后切莫將此物示人。"
月華心頭一震,正欲追問,卻聽船尾傳來一聲呻吟。原來是一名受傷的黑衣人未能逃走,此刻正掙扎著想要爬起。月華示意護衛(wèi)將其按住,自己緩步上前。
"誰派你們來的?"她沉聲問道。
黑衣人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齒:"將死之人...何必多問..."話音未落,他突然劇烈抽搐,口吐白沫,轉(zhuǎn)眼間便斷了氣。
"嘴里藏毒。"老船夫嘆息,"死士啊..."
月華默然。她想起父親臨行前的警告,和那枚神秘的玉佩。楚家到底卷入了怎樣的漩渦?而這枚玉佩又隱藏著什么秘密?
次日清晨,船??吭谝惶幮℃?zhèn)補給。月華換了素凈的衣裙,戴著帷帽上岸。鎮(zhèn)子不大,卻因地處水陸要沖而頗為繁華。月華在茶樓歇腳時,鄰桌幾個商賈模樣的男子正在高談闊論。
"...聽說攝政王前日微服到了江南,把漕運衙門查了個底朝天..."
"噓...小聲點。那位爺?shù)氖侄文阌植皇遣恢?,去年查鹽稅,一口氣砍了三十多個腦袋..."
月華心頭一動。父親曾任漕運副使,此次獲罪表面是因治水方略不當,莫非實際與漕運有關(guān)?她正思索間,忽見一隊官兵闖入茶樓,為首的將領(lǐng)目光如電,掃視著在場每一個人。
"所有人聽著!昨夜有逆賊襲擊官船,奉攝政王令,嚴查各碼頭往來人員!"
月華的手不自覺地撫上懷中的玉佩。那將領(lǐng)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竟大步走了過來。
"這位小姐,可否出示路引?"
帷帽下,月華屏住呼吸。就在此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這位姐姐是我林家請來的繡娘,官爺有何指教?"
月華轉(zhuǎn)頭,只見一位身著鵝黃衫子的少女笑吟吟地站在那兒,約莫十五六歲年紀,眉眼如畫,腰間懸著一塊"林"字玉牌。
將領(lǐng)見狀,態(tài)度立刻恭敬起來:"原來是林小姐的人,失禮了。"說完便帶人離去。
少女上前挽住月華的手臂,低聲道:"姐姐莫怕,我是林詩雨,家父乃江寧織造。方才見姐姐氣度不凡,又似有麻煩,這才冒昧相救。"
月華感激地點頭:"多謝林小姐相助。"
"姐姐也是上京選秀的吧?"林詩雨眨眨眼,"不如同行如何?我家的船大,路上也好有個照應(yīng)。"
月華略一思索便答應(yīng)了。林家的畫舫果然豪華舒適,仆從如云。安頓下來后,月華才得知林詩雨是庶出,此次入京選秀是嫡母的主意。
"我娘早逝,在家中...并不受待見。"林詩雨擺弄著裙帶,語氣輕松,眼中卻有一絲黯然,"不過能認識姐姐這樣的妙人,這趟京城之行也算值了。"
月華心生憐惜,取出自己繡的香囊相贈。二人一見如故,徹夜長談。詩雨天真爛漫,對京城充滿好奇;月華則從她口中得知了不少朝中秘聞。
"聽說攝政王與太后勢同水火,幼帝夾在中間左右為難..."詩雨壓低聲音,"家父說,這次選秀表面上是為幼帝充實后宮,實則是太后與攝政王在較勁呢。"
月華若有所思。若真如此,那么楚家敗落,自己被迫入宮,恐怕也是這場權(quán)力博弈中的一步棋。
五日后,京城高大的城墻終于映入眼簾。正值黃昏,落日余暉為城樓鍍上一層金邊,顯得莊嚴而神秘。月華與詩雨告別了林家的仆從,只帶著貼身丫鬟準備入城。
城門口排著長隊,守軍嚴格盤查。忽然,一陣騷動從后方傳來,人群自動分開。月華回頭,只見一隊玄甲騎兵疾馳而來,為首之人一襲墨色錦袍,面容冷峻如刀削。
"是攝政王!"有人低呼。
月華下意識地按住懷中的玉佩。就在騎兵經(jīng)過的剎那,那玄衣男子突然勒馬停步,銳利的目光如電般掃過月華腰間。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來,月華僵在原地,仿佛被毒蛇盯上的獵物。那目光只停留了一瞬,卻讓她如墜冰窟。
"王爺?"身旁的親衛(wèi)疑惑道。
玄衣男子收回目光,輕夾馬腹:"走吧。"
直到騎兵隊伍遠去,月華才長舒一口氣。詩雨好奇地湊過來:"姐姐認識攝政王?"
"不..."月華搖頭,心跳卻仍未平復(fù)。她不知道那一眼意味著什么,但直覺告訴她,這枚玉佩的秘密,恐怕與那位權(quán)傾朝野的攝政王脫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