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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古代人物故事 青崖志 465708 字 2025-06-06 08:0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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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瘴霧鎖城

十一月的柳州,空氣里飄著腐朽的甜腥味。柳宗元躺在刺史府偏廂的病榻上,數(shù)著檐角銅鈴在寒風(fēng)中的顫響。自從秋末那場瘧疾發(fā)作后,他的視線開始模糊,此刻只能勉強辨認(rèn)窗紙上漸次亮起的光斑——該是晨霧散去了。

"大人,連州來的信。"老仆捧著個桐木匣子輕手輕腳進(jìn)來,"劉司馬特意尋了端溪硯石壓信。"

柳宗元枯瘦的手指撫過硯石上"愚溪"二字刻痕,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血沫濺在未拆的信封上,暈染了"夢得手緘"四個飛揚的字。

2. 臨終托付

臘月初七,南天罕見地放了晴。柳宗元強撐病體召集府中幕僚,將一疊手稿交給錄事參軍:"《天說》《封建論》...這些托你轉(zhuǎn)交連州劉司馬。"說著突然拽斷腰間蹀躞帶上的金鉤——正是劉禹錫在衡陽所贈,"這個...隨信送去..."

當(dāng)夜高燒又至,柳宗元在譫妄中看見貞元九年的曲江梅林。梅樹下站著的劉禹錫還是二十二歲的模樣,腰間書刀映著雪光。他掙扎著起身,在《封建論》末頁添注:"此義曾與夢得反復(fù)論辯..."墨跡未干,筆已墜地。

3. 殘燭映雪

十一月二十八日寅時,連州官舍的劉禹錫突然驚醒。案頭燭火無風(fēng)自動,將墻上《永州八記》摹本的影子晃成飄搖的水波。他披衣推窗,發(fā)現(xiàn)院中積雪上竟落著幾片梅花瓣——嶺南從不下雪。

"來人!備馬!"劉禹錫赤腳沖出房門,卻見驛丞跪在階前:"柳州急報...柳大人...歿了..."

他怔怔站著,懷中掉出半塊未完工的玉雕——是照著柳宗元玉佩上的"愚溪"圖樣刻的。玉胚墜地瞬間,多年前柳宗元在御史臺贈他的銀簪也莫名斷裂,簪管里干涸的薔薇水灑落如淚。

4. 南來遺物

元和十五年正月,劉禹錫在連州碼頭接到了柳宗元的靈柩。撫著粗糙的柳州杉木棺,他發(fā)現(xiàn)棺板內(nèi)側(cè)刻滿密密麻麻的小字——是《非國語》的未刊章節(jié),用指甲深深刻入木紋。

"柳大人臨終前..."護(hù)送的老仆遞上包袱,"囑咐務(wù)必親手..."話音未落,劉禹錫已扯開包裹。一件洗白的深衣、幾卷手稿,還有...他顫抖著捧起那個越窯盞——當(dāng)年在曲江畔被柳宗元擲碎的那只,如今用金繕技法修補得滴水不漏。

盞底"元和三年"的款識旁,多了行新刻的小楷:"待夢得共飲。"

5. 文星墜南

二月十二寒食節(jié),劉禹錫在連州官署設(shè)祭。他取來柳宗元所有信札,按日期排成扇形。從貞元九年鋒芒畢露的《天說》初稿,到元和十四年顫抖的絕筆,墨跡由濃轉(zhuǎn)淡,仿佛生命流逝的具象。

當(dāng)夜暴雨傾盆。劉禹錫獨坐案前,將柳宗元最后的手稿貼近燭火細(xì)看——在《天對》某頁邊緣,發(fā)現(xiàn)個用針刺出的極小孔洞,連起來竟是北斗七星的形狀。窗外驚雷炸響,他恍惚聽見青年柳宗元的聲音:"天不預(yù)人,人當(dāng)自為..."


更新時間:2025-06-06 08:0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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