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想到這個‘靚仔東’居然這么重情重義,老大被抓進去了,我還以為是他親爹過世呢?!?/p>
“‘靚仔東’和老鬼同的感情確實深啊?!?/p>
“這沒什么好奇怪的,這小子十八歲那年老大去世后就跟著老鬼同到現(xiàn)在,老鬼同對他真的不錯,年輕人嘛,就是有點沖動...咳!性子烈了些...”
“對對對,確實是這樣...”
看著陳天東哭得像死了親爹一樣,周圍那些揸fit人和叔父們也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在他們眼里,“靚仔東”不過是個二十出頭、沒吃過太多苦頭的年輕人,這種人最容易被忽悠了。
只要老大一句話,再給點甜頭,這樣的小弟就能為他們出生入死,也沒人覺得陳天東是在演戲。
首座上的鄧伯看著悲痛欲絕的陳天東,眼中閃過一絲滿意。
他在江湖上混了幾十年,見過太多虛偽與算計,如今看到陳天東為了阿同如此賣力,證明自己當初沒看錯人。
三年前,“靚仔東”剛打出名堂時,這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拳腳了得,而他的小弟阿同實力太弱,于是他順勢讓阿同把“靚仔東”收進門下。
當時他還擔心阿同年紀大、能力差,未必能駕馭得住這樣的年輕人,畢竟現(xiàn)在的年輕人哪個不是整天嚷著上位。
但現(xiàn)在看來,“靚仔東”這幾年的表現(xiàn)說明阿同做得不錯。
“是啊,鄧伯,老鬼同是怎么被抓進去的?會不會把咱們的事抖出去?”
一邊釣魚卻沒戴頭盔的大D瞥了一眼仍在飆淚的陳天東,隨后開口問鄧伯。
他并不是替陳天東說話,雖然像陳天東這樣能打、聽話又忠心的小弟誰都喜歡,幾年前他也動過心思,但鄧伯既然點了名給了老鬼同,他雖然覺得可惜,也不敢不給面子。
畢竟像陳天東這樣優(yōu)秀的年輕人雖然少見,但也并非獨一無二。
他現(xiàn)在最關(guān)心的是老鬼同進了局子后會不會把事情說出去。
自從他掌控了整個荃灣,生意越做越大,跟這些雜牌人馬之間免不了有生意往來,大家手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對方的把柄。
他最害怕的就是老鬼同為了少坐幾年牢,把他供出來。
“沒錯,鄧伯,咱們并非質(zhì)疑老鬼同,畢竟大家當了大半輩子兄弟,老鬼同的為人咱們心里有數(shù),但人嘛,有時候為了自己總會有例外...”
大D一邊釣魚一邊沒戴頭盔地說完這話,“月球話事人”串爆接收到自家小弟“賣魚彪”的眼神后隨即開口。
在場這些人里,跟老鬼同交集最多的還得是“賣魚彪”。旺角那幾條街上的酒吧、卡拉OK,都是“賣魚彪”出貨的重要渠道之一。要是老鬼同真跟差佬有什么勾搭,第一個跑不掉的就是他。
“阿同跟著我四十多年了,入會的時間比你們某些大哥的年紀還長。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我想他比你們更清楚,這點你們就別操心了。至于阿同為什么會落網(wǎng),打四差佬這事兒跟社團無關(guān)。要是阿同真的要點水,社團也不會輕饒他,這點你們盡管放心?!?/p>
鄧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似乎完全沒受到這些人的干擾,放下茶杯后才緩緩開口。
“既然鄧伯你這么說了,那就這樣吧....”
大D等人聽鄧伯這么一說,也不再糾纏這個話題。畢竟人家是太上皇,再說大D還打算競選下一屆話事人,跟鄧伯鬧僵了可不好。
“阿東,我知道你跟阿同的情分... 事情過后有空來找我喝茶。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趕緊選出旺角的新揸fit人。阿同被抓到現(xiàn)在我們還知道內(nèi)情,時間久了就不一定了。我提議阿東,各位還有什么人選?”
見大家都不再言語,鄧伯對陳天東交代幾句后繼續(xù)剛才的話題。
“就這么定阿東吧... 阿東本來就是阿同的心腹,讓他接替阿同的位置合情合理.....”
鄧伯剛說完,志在尖沙咀的阿樂便第一個笑著附和。
“就阿東吧?!?/p>
“沒問題....”
“同意....”
其他人也無所謂地聳聳肩表示支持。
并不是他們沒意見,雖然他們是老大,但他們各自的頭馬也有機會上位啊,將來他們也會想讓自己的心腹占據(jù)位置。
不過老鬼同在旺角的地盤就那么五條街,那些掌控大片區(qū)域的大佬比如大D、肥熊之類的人物,根本看不上這塊利益。旺角雖是繁華地段,但這五條街的收入其實也就那樣。
而且老鬼同的主要生意是走私,但現(xiàn)在幫老鬼同跑走私的“大嘴英”已經(jīng)跑了,走私這條線算是徹底斷了,光要旺角那五條街有個啥用。
油尖旺一帶,幫派林立,足有上百個,比歷史上的戰(zhàn)國七雄還復(fù)雜。
突然冒出個新揸fit人,老鬼手下那班兄弟未必真心服氣,要是被其他幫派欺負了,那可真是丟臉丟到家。畢竟他們的地頭離旺角太遠,想趕去支援也鞭長莫及。
“阿東,既然這么多大哥都認可你,日后阿同的位置就由你接替,別讓大家失望。”
鄧伯見場中無人反對,也無人爭搶,便轉(zhuǎn)頭對陳天東說道。
這就成了?
“是,鄧伯,多謝各位大哥……明天骨氣酒樓設(shè)宴,請各位大哥叔父賞臉?!?/p>
陳天東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打起精神,勉強擠出笑容對在座眾人回應(yīng)。
畢竟前任剛倒下,不能表現(xiàn)得太興奮,否則剛才那場哭戲就算白演了。
混江湖的,總要講點義氣,不管這話是不是口號,戲還是要演下去。畢竟每個人都希望自己可以不守規(guī)矩,但希望別人一定守規(guī)矩。
……
“老舅,我老大到底怎么回事?是你下的手?”
第二天清晨,陳天東起床后隨手拍拍身邊一個叫不上名字的女人,讓她去洗澡,隨即撥通了“奪命剪刀腳”的電話。昨晚就想問清楚,不知道同叔是不是被這個“奪命剪刀腳”的舅舅干掉的,心里有點不安。
不過因為自己剛上位,昨夜跟小弟喝了個爛醉,摟著個女人回家就把這事給忘了,今天才想起同叔的事還沒答案,在鄧伯那邊得不到消息,只能找“奪命剪刀腳”問個明白。
“放你媽的屁!你老舅我會做這種事?青眼同那個畜生,給油麻地反黑組組長戴綠帽,修下水道的時候在床上被抓住,糾纏時還把人干掉了!上面現(xiàn)在很惱火,你這個衰仔是青眼同的心腹,最近給我把場子打掃干凈點,要是查出什么來,我也救不了你?!?/p>
電話另一頭,黃丙耀正坐在辦公室里,拉下簾子后沒好氣地對著話筒一陣怒罵。
他本來確實準備今天對青眼同下手,昨天計劃好后已經(jīng)讓屬下整理青眼同的案底。
結(jié)果那家伙動作比他還快、還狠。
像青眼同這種安分的揸fit人,送進赤柱關(guān)個五六年也就差不多了,畢竟他只是個小混混,案子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請個律師隨便打打絕對不會超過十年。
他只是想幫大侄子鋪路而已,誰知道還沒動手呢,青眼同這王八蛋就先搞出這么大麻煩,這種罪名至少三十年起步,律師也沒用。
“……行吧,我知道了。”
得知老大竟然是這樣栽進去的,陳天東頓時覺得無話可說。
這位同叔真是會玩,都這把年紀了還能這么折騰,真是越老越辣!
青眼同被擼的消息傳開后,“靚仔東”接棒和聯(lián)勝旺角揸fit人的事情三天內(nèi)便鬧得港九新界皆知。
青眼同雖只是個普通揸fit人,但資歷深,背后又有和聯(lián)勝這樣的大社團撐腰,幾十年來一直低調(diào),這次卻意外成了焦點,連洪興的蔣天生、東星的駱駝這些大佬圈子里偶爾也拿他開玩笑。
這些大佬大多是從四大探長時代過來的人物,在警隊中多少都有人脈,自然比外界更清楚內(nèi)幕。
得知青眼同被擼的真正原因后,也不禁感慨:這廝六十多了還能跟三十出頭的小子過招,關(guān)鍵是被發(fā)現(xiàn)后還能全身而退……真尼瑪厲害。
雖然旺角fit人換了人,但江湖并未掀起大風(fēng)暴。
畢竟青眼同在旺角的地盤不過五條街,對那些大字頭來說,根本不值一提,為了這點利益得罪和聯(lián)勝實在不劃算。
兩大字頭火拼,那是要燒錢的,黃金萬兩不是隨便說說。
至于那些小字頭,根本惹不起和聯(lián)勝這種巨型字頭,所以陳天東上位后的三天還算平靜。
“阿豹,地盤都接管了嗎?怎么會有這么多人?”
來生緣酒吧里,陳天東翻著同叔留下的賬本,頭痛得不行。雖然看不懂細節(jié),但那一串串用紅筆標注的數(shù)字還是讓他明白了個大概。
之前他管兩條街時,兄弟們還能勉強混口飯吃,可同叔那邊三條街的情況簡直慘不忍睹,問題不是有人搞事、生意差或者場子老板不交會費,而是——同叔養(yǎng)的小弟太多了!
他這邊兩條街的看場和趴車小弟加起來也就三四百人,但同叔那三條街居然養(yǎng)了一千多號人,光是養(yǎng)這些人就是一筆巨款!同叔以前靠走私生意跟“賣魚彪”分紅才勉強撐得住,但他呢?
不過是個窮屌絲,走私生意一向由“大嘴英”那個撲街負責(zé),現(xiàn)在“大嘴英”跑了,差佬又盯著,想重開線路根本不可能。
再加上這幾天他的場子也被差佬盯得死死的,“賣魚彪”都不敢來這里散貨,他哪有什么分紅可拿?
全指著每個月收點會費勉強度日,可這樣下去,樣個Der小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