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渺無垠的紫霄宮籠罩在清輝之下,法則符文在空中閃爍。
九層道臺上,鴻鈞端坐不動。
他的身形仿佛與洪荒融為一體,又超然于萬物之上。
雙眸深邃如宇宙,推演著洪荒萬物的天機流轉(zhuǎn)。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如同棋盤上完美的落子。
鴻鈞參悟天道,想要與天道融為一體。
但他總感到一絲阻滯,雖然已經(jīng)很強大但是依然不夠的氣運與因果牽絆,阻礙他徹底合道。
平靜的面色上,一絲極難察覺的漣漪閃過。
完美的天機演化中,出現(xiàn)了一個微小、異常刺眼的雜音。
雜音并非來自混沌,源于洪荒西方那片破敗的土地。
天機顯示,西方準(zhǔn)提,收下了第一個親傳弟子——彌勒。
一個簡單的收徒行為,仿佛撬動了某種微妙的平衡。
一股功德之光在天機中閃耀。
鴻鈞微微一笑,笑容不達(dá)眼底,帶著一絲高深莫測的意味。
“有了。”
難以形容的浩大威壓,自紫霄宮向洪荒天地席卷而去!
威壓并非針對某個生靈,而是對整個洪荒維度的絕對凌駕!
一道宏大的聲音,如晨鐘暮鼓,響徹洪荒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生靈的心神。
“吾乃鴻鈞,今已證道成圣!三千年后,吾將于紫霄宮開講大道,有緣者,皆可前來!”
圣人宣告伴隨著九天之上垂落的無數(shù)玄黃功德之氣,化作漫天金色的花雨,芬芳馥郁。
仙音渺渺,大道法則在天地間回蕩共鳴。
整個洪荒仿佛都在為圣人的誕生而慶賀、而顫抖。
圣人之威橫掃六合八荒。無論是潛修的先天神圣,還是初生的生靈,盡皆伏地跪拜。
洪荒西方大陸。
大地干裂,寸草不生,空氣中彌漫著死氣。準(zhǔn)提道人皺眉望著大地,修復(fù)著那破碎不堪的地脈。
進展緩慢,每一點修補都需耗費不小的心力。
接引道人手持接引寶幢一同修復(fù),面色疲憊。眼中是化不開的憂慮。
突然,無可抗拒的圣人威壓降臨!
準(zhǔn)提和接引猛地抬頭。天穹之上,金花如雨,仙音陣陣。
威壓落在他們身上,如同一座巍峨巨山,壓得他們幾乎喘不過氣來。
生命層次上的絕對壓制。元神都在顫栗。
“這……這就是圣人嗎?”
接引身軀微顫。眼中流露出極致的震撼、敬畏。圣人的強大遠(yuǎn)超他們的想象。
準(zhǔn)提臉色凝重。他感覺到,這股威壓中似乎蘊含著某種指引,指向遙遠(yuǎn)的紫霄宮。
接引轉(zhuǎn)頭看準(zhǔn)提,眼中閃爍著光芒。
“師兄!圣人講道!這是何等機緣!不如……不如我們?nèi)プ舷鰧m聽道吧!
西方破敗,也許圣人慈悲,能為我們指點迷津!”
聲音帶著難以壓抑的激動和渴望。
準(zhǔn)提沒有立刻回答。目光穿透虛空,仿佛看到了某種可怕的未來。后世的記憶在腦海中閃過,模糊卻沉重。
鴻鈞怎么會這么快宣告成圣講道?比記憶中早了許多。
看來后世記憶也有錯漏。以后不能完全相信后世的記憶了。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波瀾?,F(xiàn)在不是猶豫的時候。
準(zhǔn)提一揮手,金光閃爍,將接引籠罩。兩人的意志出現(xiàn)在極樂世界。
這里雖然虛假,但是他們未來的希望所在。
接引不解師兄為何突然轉(zhuǎn)移地方,出于絕對的信任,他沒有反抗。
來到極樂世界,準(zhǔn)提沒有片刻停留。神色肅穆。雙手掐訣,周身涌出層層疊疊的法力、愿力、功德金光,甚至燃燒了一絲本源。
他以自身的大法力,在極樂世界外圍構(gòu)建一處特殊的結(jié)界。隔絕天機感應(yīng),屏蔽圣人威壓。
這個過程異常艱難。每構(gòu)建一層,法力便如同決堤洪水般傾瀉。
接引看著師兄如此模樣,心中更加困惑和擔(dān)憂,仍舊安靜等待。
準(zhǔn)提完成了結(jié)界睜開眼。
“師兄,為何如此?圣人講道,難道不是我等求之不得的機緣嗎?為何要避開?”接引終于忍不住問。
準(zhǔn)提看著師弟眼中不解和渴望,心中涌起一陣酸楚。這條路太難了。但他必須走下去。
“師弟……”準(zhǔn)提聲音有些沙啞。他望著接引,眼神無比認(rèn)真,帶著一絲沉重。
“你可信我?”
接引毫不猶豫,堅定回答。
“師兄,我當(dāng)然信你!你我一體,同生共死!”
準(zhǔn)提心中一暖。這份信任是他最大的支撐。
“好。既然信我,那我們……就不要去紫霄宮聽圣人講道?!?/p>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讓接引瞬間呆滯。難以置信地看著準(zhǔn)提,以為自己聽錯了。
“為什么?!師兄!那是鴻鈞圣人!他的講道,定對我們的修煉有莫大助益?。≌衽d西方便多出一份希望!”
接引情緒激動起來。這與他心中所想的道路完全相悖。
準(zhǔn)提看著師弟激動卻困惑的樣子,知道這件事必須解釋清楚。即使這秘密太過匪夷所思。
“師弟,現(xiàn)在我不知道和你怎么解釋……有些事,我曾有機緣窺探一二……”
準(zhǔn)提頓了頓,整理著思緒,斟酌著詞句。
“你可知西方大陸是如何變成這副模樣的嗎?”
“我知道,師兄。那是當(dāng)年魔祖羅睺爭奪洪荒氣運失敗,最終引爆西方地脈所致……”
接引回答。這是洪荒人盡皆知的事情。
“是的,沒錯?!睖?zhǔn)提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光芒。
“魔祖羅睺與鴻鈞爭道,最終鴻鈞勝了。因此也才積累了足夠的功德氣運,證道成圣?!?/p>
“換句話說,西方破敗,是鴻鈞圣人證道成圣導(dǎo)致的!這其中,有鴻鈞圣人的大因果!”
接引愣住了。這個角度是他從未想過的。西方破敗是因為羅睺,但羅睺是敗給了鴻鈞,鴻鈞的勝利建立在西方的毀滅之上……這因果鏈,確實指向了鴻鈞。
“師兄,這……”
準(zhǔn)提抬手打斷了他,聲音壓低,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沉重。
“更重要的是……我曾有機緣,以一種特殊的方式,短暫地、模糊地遨游了時光長河,看到了未來的片段……”
他看著接引,一字一句地說。
“我看到了我們兩人,懷揣著振興西方的希望,去紫霄宮聽道。搶奪機緣和別人結(jié)下了大因果,并向鴻鈞圣人行拜師之禮。”
“鴻鈞圣人……他收下了我們,但僅僅是記名弟子?!?/p>
接引心中一緊。雖然只是記名,但能拜圣人為師,也是無上榮耀??!
“然后呢?”他急切地問。
準(zhǔn)提的表情變得復(fù)雜。
“然后……我看到鴻鈞圣人在講道過程中,不動聲色地,借助聽道賜寶和師徒的因果,加上賜予的成圣之基鴻蒙紫氣,將一部分原本屬于他自己、與西方破敗相關(guān)的巨大因果,悄無聲息地轉(zhuǎn)移到了我們身上……”
“什么?!”接引聞言,如同被當(dāng)頭棒喝。徹底驚呆了。將因果轉(zhuǎn)移給他們?這怎么可能?!圣人怎么會做這種事情?!
“這是真的,師弟。”準(zhǔn)提肯定地說。
“我看到了……到了后來,我們?yōu)榱嘶膺@些因果,為了給西方找到一條出路,不得不另立門戶, 發(fā)大宏愿。向天道借功德,建立了西方教……但即使如此,我們依舊承受了巨大的因果反噬,西方也難以真正興盛……,”
準(zhǔn)提停頓了一下,看著接引逐漸從震驚轉(zhuǎn)為迷茫、再轉(zhuǎn)為一絲難以置信的痛苦神色。這是他必須承受的。
“所以,師弟,”準(zhǔn)提再次請求道,“紫霄宮講道,是鴻鈞圣人設(shè)下的一個局,一個轉(zhuǎn)嫁因果收割氣運的局,讓眾生尊稱他為道祖,只有這樣他才能合天道?!?/p>
“他邀請‘有緣者’,我們西方恰恰是他眼中‘有緣’的因果承受者。如果我們?nèi)チ耍菟麨閹?,聽他講道,就等于主動跳進了這個因果陷阱!”
極樂世界中,一時陷入了死寂。接引低著頭,腦海中回蕩著準(zhǔn)提的話。圣人講道,振興希望,因果陷阱,未來片段……這一切都太過于沖擊,太過于匪夷所思。
他抬頭看向準(zhǔn)提。師兄的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疲憊,但眼中的光芒卻異常堅定。他知道,師兄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欺騙他。
信任,是他們兩人之間最堅固的紐帶。
良久,接引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抬起頭,直視著準(zhǔn)提的眼睛。
“師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一絲艱難的抉擇后的釋然。
“我信你。”
他重復(fù)了一遍,語氣更加堅定。
“我聽你的。我們……不去紫霄宮?!?/p>
這個決定,輕描淡寫,卻如同在天道的棋盤上,落下了他們自己的、完全不受鴻鈞控制的一子。
準(zhǔn)提心中一塊巨石落地。但他知道,這只是開始。
擺脫了一個巨大的因果陷阱,卻也意味著他們將獨自面對未來,面對一個可能因為他們的選擇而變得更加充滿變數(shù)的洪荒。
“只不過……”接引眼中仍帶著一絲復(fù)雜,“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沒想到師兄你有如此機緣,窺探到這等天機……”
準(zhǔn)提苦笑了一下。機緣背后,是沉重的負(fù)擔(dān)和未知的風(fēng)險。但為了西方,為了他們自己,這條路,他們必須走。
他們安靜地坐在極樂世界中,隔絕了圣人威壓的干擾。
“可是,鴻鈞圣人想要轉(zhuǎn)移西方破碎的因果,我們這樣的修為能逃得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