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顛簸過后,龔玉生被他的便宜父親帶著回到了張家。
“張瑞幸!”宗堂內(nèi)或坐或站著許多人。
“你私自與外族女子通婚,還生下了孽種,你,可知罪!”
面容清俊卻渾身透著腐朽之氣的男人穩(wěn)坐高堂,質問著堂下跪著的張瑞幸。
“我知罪。”
男人抱著小嬰兒面無表情的晃了晃臂膀,似乎在哄孩子。
“按家法處置,你二人共赴黃泉,也算是成全了你們的父子情誼?!?/p>
族老輕飄飄的落下了如同施舍一般的話,明明是判處死刑,卻說的好像救人一命。
張家處理臟活的人上前押住張瑞幸,眼看著就要將此事蓋棺定論了。
“我想將功折罪。”張瑞幸突然發(fā)聲。
“哦?你已經(jīng)罪無可恕,哪里有功讓你相抵?!蹦亲謇喜灰詾槿唬瑩]揮手示意那張家人繼續(xù),不必理會。
“圣嬰?!?/p>
族老的手頓在了半空中,混沌的目光陡然變得如利劍般鋒銳,刺向了仍跪在地上的人。
“…好孩子,過來?!弊謇弦粋€眼神,眾人紛紛退出宗堂,只剩下他和張瑞幸。
“你說圣嬰,是什么意思?”
他俯身接近了跪在他面前的張瑞幸,一只手撫上了孩子脆弱的脖頸。
“你的兒子,倒是生的一副好筋骨?!?/p>
張瑞幸垂下眼,似乎全然不在意自己孩子的命脈被別人把握在掌中。
“有人試圖偷換圣嬰,但被我追回了。”
他緩緩抬頭,一字一頓的說——
“張瑞景,圣嬰,在我手里?!?/p>
“啪!”
張瑞幸拍開了那只手,又不甚熟練的顛了顛懷里的孩子。
他從地上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族里的老東西。
“都是平輩,我跪的是祖宗又不是你。說話就說話,少動手動腳。”
張瑞幸不再沉默,言語間帶上了少有的攻擊性。
“圣嬰,我知道在哪里?!彼謮旱土寺曇?,帶著一絲惡毒,“圣嬰的秘密,我也知道?!?/p>
張瑞景的手慢慢收緊,青筋畢露。
“我可以告訴你圣嬰在哪里,這個秘密也會爛在我肚子里,但我有條件?!?/p>
“空口白牙,怎么,想…”張瑞景反擊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你大可以不信,但是圣嬰的秘密會不會被別人知道我就不能保證了?!?/p>
“…你的條件?!睆埲鹁耙榱搜溃€是不得不讓步。
“我要我的孩子在張家的庇護下平安長大。”張瑞幸逼視著他,寸步不讓,
“如若不然,就算是我死了,我也有辦法讓所有人都知道那個秘密?!?/p>
被步步緊逼的人突然笑了,他大笑著搖頭,甚至拍了拍手,
“好好好,真是感天動地的父子情啊!”
張瑞景怒極反笑,惡意毫無遮攔的從眼中溢出。
“他可以活,但你,”他咧著嘴靠近,“張瑞幸,你必須死?!?/p>
“知道了。”張瑞幸直起身來,將龔玉生放在旁邊的椅子上,徑直往門外走去。
“找人照顧玉生,我在他身上用了東西,他一旦有事,后果你知道的?!彼^也不回的走了。
“你們,去跟著他?!睆埲鹁吧砗蟪霈F(xiàn)了幾個人影,
“這個孩子帶去育孤堂…玉生?他也配?叫他張拂生就行了?!?/p>
龔玉生、哦不,現(xiàn)在是張拂生,被其中一個男人抱走了。
【宿主,你猜的果然沒錯!】007興高采烈的在意識空間里蹦迪。
龔玉生無精打采的蔫巴著,還沒從被老登摸了臉的打擊中走出來。
“我這個父親倒是有意思,拿圣嬰來當我的退路,可惜了,他回不來了。”
龔玉生在想關于圣嬰的事。
【那可不,當年張家圣嬰被汪家所盜,張瑞幸接了任務出來追回圣嬰,期間認識了龔時姝,不對,那時候還叫汪時姝。】系統(tǒng)對著同步過來的資料感慨萬分。
【他們相愛了,汪時姝背叛了家族,改姓龔,而張瑞幸隱瞞了他早已追回圣嬰,在外面和龔時姝組建了家庭,甚至有了你。
但好景不長,汪家發(fā)現(xiàn)了龔時姝在圣嬰的事上動了手腳,而張家也查到了張瑞幸與外族結合,他們腹背受敵,再然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p>
“你是說,汪家對圣嬰的生死還沒下斷論,知道這件事的只有張家那幾個人?”
龔玉生并沒有一同感嘆父母愛情,而是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干的事。
【對啊,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問問?!?/p>
既然如此,圣嬰的身份,可就值得他好好打算打算了。
龔玉生斂去眸中的算計,再抬眼,依舊是一片澄澈。
而此刻面無表情抱著龔玉生的少年叫張勝遠,他抱孩子的姿勢并不熟練,撈著小孩子軟軟的身體僵硬的不成樣子。
但好在龔玉生并不是真小孩兒,沒有當場嚎啕大哭。
【宿主,講真的,要不是我給你一點能量兜底,現(xiàn)在咱倆就要去地府作伴了。】
007一臉復雜的看著龔玉生弱雞的屬性面板,假如它有臉的話。
“我想拉粑粑,”龔玉生現(xiàn)在心里更復雜,“但他們沒有任何人提過這件事。”
【不然你哭一個試試?】
于是張勝遠就聽到了孩子極其有規(guī)律的哭聲。
他一瞬間有點手忙腳亂,不知道該怎么辦,但是聽著聽著,怎么感覺…
這孩子哭的、假模假樣的?
小孩子哭的三長一短的,跟奏樂似的,一張粉白的小臉硬是哭的通紅。
不會是想媽媽了吧?
張勝遠咬了咬牙,把小孩兒擁到懷里,學著隔壁嬸子的架勢拍哄著小拂生。
“007,”龔玉生麻木著臉,“我要被他的胸口悶死了?!?/p>
這死孩子,抱小孩兒跟練絞殺術一樣。
【要不你還是別哭了?!?07也麻木了,麻木的看著宿主的血條往下降。
張勝遠拍了兩下,發(fā)現(xiàn)小孩果真是不哭了,一種別樣的成就感縈繞在少年心頭。
“他怎么還抱的更使勁了?”
一人一統(tǒng)心如死灰的待在意識空間里面面相覷。
【哎?宿主!】007突然詐尸。
“這個人、張勝遠對你有點好感哎!”
龔玉生心念一動,既然如此…
“呀!”
張勝遠感覺到胸口的衣襟被什么東西勾了一下,他驟然緊繃了身子低下頭。
卻看到白嫩嫩的小孩兒睜著一雙水潤的大眼睛看著他,笑得格外天真可愛。
小東西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又揮舞著小手拍了拍他的胸口,說了幾句嬰言嬰語。
少年冷硬的眉眼微不可察的柔和了一絲,趁著四周無人,他做賊似的用手指在小嬰兒面前晃了晃。
【像用逗貓棒逗貓的兩腳獸?!?07銳評道。
“龔時姝和張瑞幸用命換得我活著,我總要努力一番讓自己過的好一點。”
那廂,嬰兒正‘快樂的’用小手去抓少年的手指,一時間氣氛其樂融融。
【好感度上升了一點點!】007很激動。
“哈哈,羨慕嗎,拿血條換的?!?/p>
龔玉生假裝自己能看見張勝遠的手,其實只是聽著風聲裝模作樣陪他玩而已。
真的很像了,很像在貓咖里打工賣身的貓貓了。
所以張勝遠什么時候才能意識到,他懷里的小崽子快拉褲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