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裴硯卿一怔:“母后為何如此篤定?”
周太后苦笑一聲:“因為......推哀家下水的人,是哀家身邊的人,目的就是為了陷害太皇太后!”
“什么?!”裴硯卿震驚。
周太后閉了閉眼,聲音沙?。骸拔膵邒弑蝗耸召I了,哀家在水里時還聽到她與人回話,說只要哀家一死,皇上與太皇太后必定反目......”
裴硯卿面色驟變:“是誰?!”
周太后搖頭:“哀家不知,但絕非太皇太后?!?/p>
裴硯卿攥緊拳頭,咬著牙想了半晌,卻道:“母后,皇祖母已經(jīng)答應(yīng)放權(quán),許母后垂簾聽政......”
“這是好機會!”周太后一把抓住裴硯卿的手,余光撇著退出幾步遠(yuǎn)的劉院判,低聲說道,“皇兒,這次,咱們定要將權(quán)利收回!”
——
朝堂之上。
沈晚破天荒地沒有垂簾聽政,而是直接坐在了龍椅下首的鳳座上。
眾臣面面相覷,不知太皇太后今日是何意。
裴硯卿也有些意外,側(cè)目看向沈晚:“皇祖母?”
沈晚淡淡道:“今日起,哀家不再聽政,朝中諸事,由皇上與太后決斷。”
此言一出,滿朝嘩然。
“母后病情未愈,皇祖母還是先請坐回去吧?!迸嵊耔€記得要扮演一個孝順的孫子,對著沈晚行禮道。
沈晚只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表情一下子勾起他的火氣。
想起周太后與他說的話,裴玉瑾站在殿下,眸光微閃:“皇祖母這是要徹底放權(quán)了?”
沈晚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裴硯卿抿唇,心中復(fù)雜,但終究沒說什么,只是信步邁上皇座,沉聲道:“眾卿有事啟奏。”
兵部尚書上前一步:“太皇太后,皇上,北狄近日頻繁騷擾邊境,三殿下請命出征,臣等議定,可準(zhǔn)其率五萬精兵北上御敵?!?/p>
裴硯卿看向沈晚:“皇祖母以為如何?”
沈晚淡淡道:“皇上決定便是?!?/p>
裴硯卿沉吟片刻,點頭道:“準(zhǔn)?!?/p>
裴玉瑾忽然輕笑一聲:“三弟倒是心急,不過北狄兇悍,他若敗了,豈不是損我大盛威名?”
沈晚眸光一冷,卻未開口。
裴硯卿皺眉:“二皇叔此言差矣,三皇叔勇武,未必會敗?!?/p>
裴玉瑾似笑非笑:“皇上對三弟倒是信心十足?!?/p>
沈晚終于開口,語氣平靜:“秦王若是不放心,不如親自去督戰(zhàn)?”
裴玉瑾笑容一僵:“母后說笑了,兒臣文弱,哪懂戰(zhàn)事?”
沈晚冷笑:“既不懂,便閉嘴。皇上已做決斷,哪里還有你說話的余地?”
裴玉瑾面色一沉,終究沒再說什么。
其余眾臣倒也安靜,不是很重要的事情,這一日都未拿出來再議。
下朝后,沈晚剛回到慈寧宮,便見裴玉棠怒氣沖沖地闖了進(jìn)來。
“母后!您為何要讓三哥去北境?!”
沈晚抬眸:“他自己請命的,與哀家何干?”
裴玉棠咬牙:“可您明明可以攔下他!”
沈晚淡淡道:“哀家為何要攔?”
“你不怕他......”裴玉棠一噎,隨即紅了眼眶:“母后,您變了!您從前絕不會這般冷漠!”
沈晚靜靜看著她,忽的笑了一聲:“是啊,哀家變了?!?/p>
“所以,你們也該學(xué)會,自己承擔(dān)后果了?!?/p>
裴玉棠咬著牙狠狠看著她:“母后,你會后悔的!你一定會后悔的!”
“母后!女兒愿意與北狄和親,不要三哥去拼命!”裴玉薇一邊大聲喊著,一邊快步走進(jìn)來。
沈晚看著自己最愚蠢的這個女兒,忍不住深深吸一口氣。
也是她的錯,當(dāng)初生完裴玉棠沒多久,便又懷上了裴玉薇。
后來裴玉薇才出生,永昌帝駕崩,當(dāng)時的裴玉玨也就十三歲。
沈晚一邊扶持兒子,一邊穩(wěn)定朝政,自然沒有過多心力去照顧這兩個女兒,倒讓她們一個個都長成如今模樣!
但上一世,她已經(jīng)竭盡所能重新是教導(dǎo)二人,但卻沒有一絲收獲。
斂目笑了笑,沈晚開口說道:“你們自個兒看著辦吧,哀家老了,現(xiàn)在是管不了事兒了。”
“母后這意思,是答應(yīng)我去和親了?”裴玉薇驚喜喊道。
“隨你?!鄙蛲韲@氣般的說道。
裴玉棠蹙眉:“薇薇你瘋了不成?那北狄,野蠻人一般,你嫁給他們做什么?”
“姐姐滿心都是那李郎君,又哪里懂得家國天下的道理!你我都是萬人供奉的公主,原本就該為百姓著想!”
裴玉薇很是大氣凜然道,“若只是犧牲我一人的婚姻,卻能讓戰(zhàn)士和百姓都得以喘息,那便是我存在的意義!”
“咔嚓”,沈晚握著的茶盞被她硬生生捏碎。
她實在忍耐不?。骸爸挥袩o能的朝廷,才會想著用嫁公主的法子換一時安穩(wěn)?!?/p>
“一時搖尾乞憐換來的和平,不能算是真正的和平!”
沈晚看向自己的幼女:“你想嫁誰是你的自由,莫要打著為了百姓的旗號,沒得讓外族嘲笑我大盛懦弱,連自己的公主都護不??!”
說罷,她直接起身進(jìn)了內(nèi)殿,留下兩個吵嚷的女兒在前面。
“主子莫要生氣,永安公主也是一片純?nèi)恍男??!遍h月見她撐著額角,便過來幫她按摩腦袋,一邊勸道。
裴玉薇封號永安,現(xiàn)在應(yīng)是永安大長公主,裴玉棠是昭陽大長公主。
只是這名號實在是長,加上裴玉玨和裴硯卿也都沒有女兒,現(xiàn)在宮中還是習(xí)慣稱呼她二人為公主。
沈晚也只是笑了笑:“罷了,隨她們?nèi)グ??!?/p>
她只是一時還改不了上一世的習(xí)慣,總?cè)滩蛔∠虢虒?dǎo)子女。
裴玉昌北上的事情很快定了下來,而三日后,周太后來慈寧宮求見,話里話外也在試探沈晚的態(tài)度。
“母后,兒媳哪里有那本事垂簾聽政......還是母后吧?”周太后說著,小心的覷著沈晚的神色。
沈晚淡笑一聲:“你兒子覺得你可以,你卻偏要駁了他面子?”
“不是......兒媳這些年跟在母后身邊也學(xué)了很多,但自覺差母后太遠(yuǎn)......”周氏絞著帕子,低著頭做出一副小可憐的模樣。
沈晚最煩她這般,當(dāng)年只覺得周氏祖父和父親都是清流名臣,誰能想到周氏卻是這般性子。
她抬起手喝茶,懶得搭理。
周氏得不到她的回應(yīng),又拿眼悄悄看她:“那,兒媳就試試?若哪里做的不好,還望母后指點一二?”
沈晚從鼻子里“嗯”了一聲,就見周氏滿意的起身,行禮后離去了。
“奴婢從前真未看出,太后竟是這般......”閔月給沈晚續(xù)上茶水,表情復(fù)雜。
沈晚笑了笑,上一世周氏被她壓的老老實實的,這回稍一放松,便要出幺蛾子。
“趙福全那邊查的怎么樣了?”沈晚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