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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雨與悸 沈總 87403 字 2025-05-20 23:2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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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予站在602的玄關(guān)處,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早餐袋的邊緣。塑料袋發(fā)出細微的沙沙聲,里面裝著兩個剛出籠的鮮肉包,還冒著熱氣,豆?jié){杯壁凝著水珠,在晨光下泛著濕潤的光。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尖,又回頭望向客廳——小橘貓正蜷在沙發(fā)扶手上,右腿上的紗布已經(jīng)松了些,但沒再滲血。它歪著腦袋,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像是在問:“你要走了嗎?”

“……我很快回來?!绷钟栎p聲說,伸手輕輕碰了碰它的耳朵尖。貓耳朵抖了抖,蹭過他的指尖,柔軟得像一片羽毛。

他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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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零五分,高二(3)班教室。

清晨的日光斜斜地穿過窗戶,落在空蕩的課桌上。林予習慣性地往最后一排走,卻在拐過講臺時猛地頓住——

他的座位上坐著一個人。

江野靠在窗邊,校服外套隨意地搭在椅背上,黑色T恤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他低著頭,指尖在手機屏幕上劃動,眉骨上的那道疤在晨光下顯得格外清晰。

林予的呼吸一滯。

他站在原地,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早餐袋。塑料袋發(fā)出輕微的聲響,江野像是察覺到什么,忽然抬頭。

四目相對。

江野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早餐上,唇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

林予的耳尖瞬間熱了起來。他慢吞吞地挪過去,把早餐袋放在桌上,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給你的?!?/p>

江野沒說話,只是盯著他看。

教室里陸續(xù)有人進來,幾個女生經(jīng)過時偷偷往這邊瞥了一眼,又迅速收回視線,小聲嘀咕著什么。林予的指尖微微蜷縮,正想轉(zhuǎn)身離開,江野卻突然伸手,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他的掌心很熱,干燥而溫暖,指節(jié)上的傷口已經(jīng)結(jié)了薄痂,觸感有些粗糙。林予的心跳驀地加快,像是有一只蝴蝶在胸腔里撲棱棱地扇動翅膀。

“喂?!苯暗穆曇舻偷偷?,帶著點晨起的啞。

“……嗯?”林予沒敢抬頭。

“你吃了嗎?”

林予一怔,下意識搖頭。

江野“嘖”了一聲,松開他的手腕,從塑料袋里拿出一個肉包,掰成兩半。肉餡的香氣瞬間溢出來,熱騰騰的蒸汽在晨光里氤氳開。他把大的那一半塞回林予手里。

“吃?!?/p>

林予低頭看著手里的半個包子,肉汁正緩緩滲進面皮里,泛著油潤的光。他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那你不夠吃?!?/p>

江野挑眉:“所以明天多帶一個。”

林予:“……”

他低頭咬了一口包子,肉餡的鮮香在嘴里漫開,熱乎乎的,燙得他舌尖微微發(fā)麻。江野已經(jīng)三兩口解決掉自己那半,順手拿起豆?jié){,插上吸管喝了一口。

“太甜?!彼櫭肌?/p>

“……那、那明天我買無糖的。”林予小聲說。

江野瞥了他一眼,忽然笑了。

“隨你?!?/p>

教室里的嘈雜聲漸漸大了起來,前桌的男生轉(zhuǎn)過身,正要說什么,江野已經(jīng)一腳踹在他的椅子腿上。

“滾遠點,擋光了?!?/p>

男生悻悻地縮了回去。

林予站在原地,看著江野的側(cè)臉——晨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他低頭玩著手機,另一只手卻隨意地搭在桌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面。

林予悄悄咬了一口包子,肉汁溢出來,沾了一點在唇角。

江野忽然抬頭,目光落在他臉上。

“擦嘴?!彼麃G過來一張紙巾。

林予手忙腳亂地接住,耳根燙得厲害。

窗外,晨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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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早讀結(jié)束后的教室像一鍋剛煮開的溫水,漸漸沸騰起來。林予把英語課本塞進抽屜,指尖碰到一個硬物——是昨天江野隨手丟在他這里的圓珠筆。

筆桿上還留著幾道淺淺的牙印。

"林予。"溫言的聲音從右側(cè)傳來,像一片羽毛輕輕落下,"你看過研學手冊了嗎?"

林予轉(zhuǎn)頭,看見同桌正用指尖推過來一張折疊整齊的紙。溫言的指甲修剪得很干凈,在晨光下泛著健康的粉色。

"還沒。"林予接過紙張,展開時發(fā)出輕微的脆響。油墨印刷的"秋季研學活動須知"幾個字有些暈染,摸上去還帶著淡淡的溫度。

"我們班去青嵐湖濕地公園。"溫言湊近了些,洗發(fā)水的茉莉香輕輕飄過來,"要準備午餐和......"

后門突然被踹開的聲音打斷了溫言的話。林予的背脊條件反射般繃直,手中的紙張被捏出一道褶皺。

不用回頭,他也知道是誰。

江野的腳步聲很好辨認——球鞋底與地面摩擦的聲響,帶著特有的懶散節(jié)奏。林予低著頭,視線里出現(xiàn)一雙沾著草屑的黑色球鞋,褲腳還帶著晨露的濕痕。

"喂。"

桌面上投下一片陰影。江野屈指敲了敲林予的課本,指節(jié)上的傷口已經(jīng)結(jié)痂,在陽光下呈現(xiàn)出深褐色。

溫言悄悄往窗邊挪了挪。

"研學分組。"江野從兜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表格,啪地拍在桌上,"填好了。"

林予盯著那張被揉得不成樣子的紙,遲疑地伸手展開。江野的名字歪歪扭扭地占據(jù)最上方,下面跟著三個陌生的名字。

"這是......"

"我們組。"江野單手撐在桌面上,俯身時T恤領(lǐng)口蕩下來,露出鎖骨處還未消退的淤青,"明天七點校門口集合。"

溫言突然輕輕吸了口氣。

林予這才注意到分組表上被劃掉的原先名單——正是溫言剛才提到的那幾個同學。墨水暈開一大片,像是被人用力涂改了多次。

"可是......"林予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紙張邊緣,"我已經(jīng)答應溫言......"

江野直起身,陰影從林予臉上褪去。他轉(zhuǎn)頭看向溫言,嘴角勾起一個稱不上友好的弧度:"有問題?"

教室里的嘈雜聲似乎突然小了許多。林予看見溫言的睫毛快速顫動了幾下,握著筆的手指微微發(fā)白。

"沒、沒有。"溫言低下頭,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可以調(diào)去其他組......"

江野滿意地收回目光,順手從林予桌上撈起那支帶牙印的圓珠筆,在指尖轉(zhuǎn)了一圈:"明天記得帶傘。"

"天氣預報沒說下雨......"

"我說會下。"江野把筆拋向空中又接住,轉(zhuǎn)身時校服外套揚起一個弧度,"走了。"

直到江野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林予才長長呼出一口氣。手中的分組表已經(jīng)被捏得潮濕,江野的名字在汗?jié)n中微微暈開。

"對不起。"林予小聲對溫言說,"我不知道他......"

"沒關(guān)系。"溫言搖搖頭,勉強笑了笑,"其實和周默一組也挺好的,他認識很多植物......"

林予注意到溫言把研學手冊翻到了安全注意事項那頁,指尖停留在"禁止單獨行動"幾個字上。

窗外傳來籃球砸地的聲響,隱約能聽見江野的聲音。林予望向操場,看見那個高挑的身影正把籃球拋向籃板,陽光下躍起的剪影像一頭獵豹。

"他好像......"溫言欲言又止,"很在意你。"

林予的耳尖突然發(fā)燙。他低頭整理課本,假裝沒聽見這句話。英語書的扉頁上不知何時多了一行潦草的字跡——

[明天7點 敢遲到就死定了]

筆跡力透紙背,最后一筆幾乎劃破紙張。林予用指腹輕輕摩挲著那道痕跡,突然想起今早江野塞給他的牛奶,鋁箔包裝上還帶著對方的體溫。

小橘貓現(xiàn)在應該正在窗臺上曬太陽吧?林予出神地想。不知道明天研學回來,它會不會已經(jīng)能跑能跳了?

溫言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臂:"要交數(shù)學作業(yè)了。"

"???哦......"林予慌忙翻開練習冊,卻發(fā)現(xiàn)最后一道題的空白處被人用鉛筆寫了解題步驟,字跡張牙舞爪,但每一步都出乎意料地清晰。

就像那個雨天,江野給小貓包扎時的手法——看似粗暴,實則小心翼翼。


更新時間:2025-05-20 23:2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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