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珠心中一緊,卻依舊保持著優(yōu)雅的笑容,伸手輕輕挽住白清川的手臂,指尖微微發(fā)顫。
就在這時,宴會廳的角落里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一個身著華麗旗袍的女子被幾個日本兵推搡著帶到了眾人面前。女子妝容凌亂,眼神中滿是驚恐:“太君,我只是肚子餓去了趟后廚,求您饒命??!”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在空曠的宴會廳里回蕩。
橋本一郎瞇起眼睛,上下打量著女子,那女子拼命點頭,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太君,我是商會王會長的姨太太,只是突然肚子餓了,想去后廚找點吃的......”?!鞍阉o我?guī)У綉棻牐瑖兰訉弳?!”橋本一郎揮了揮手,幾個日本兵立刻上前,將女子拖了出去。女子凄厲的哭喊聲響徹整個宴會廳,讓在場的賓客們不寒而栗。
白清川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橋本少佐,今晚就到這吧,我已興致全無,打道回府了。”說完白清川略帶怒意的拉著林念珠往旁邊走去。兩人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出宴會廳的大門,白清川神情凜冽,眼中卻閃過一絲寒光。而此時的橋本一郎還未意識到,一場巨大的危機正悄然逼近。
在宴會廳外,雷遠早已按照白清川的命令,召集了滬上五千精銳,將宴會廳圍了個水泄不通。這些精兵強將個個荷槍實彈,眼神銳利,如同一群蓄勢待發(fā)的猛獸。雷遠站在隊伍前方,手里掐著秒表,眼神緊緊盯著宴會廳的大門,面色冷峻。他在心里默默計算著時間,如果兩分鐘后白清川和林念珠還未出來,這五千精銳將如潮水般涌進,把這里踏平。
宴會廳內(nèi),橋本一郎正在安排手下繼續(xù)尋找另外兩個消失的人。就在這時,一名手下神色慌張地跑來,在他耳邊低語幾句。橋本一郎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握著軍刀的手微微顫抖。他終于反應過來,原來宴會廳外早已被白清川的精兵圍得水泄不通。
此刻,他不禁為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捏了把汗。他這才真正意識到,白清川白少爺在這上海灘可不是浪得虛名的。白清川不僅是商界舉足輕重的人物,更是北伐中任國民革命軍總司令部行營中將參謀長的親侄子。這樣的身份,背后是龐大的軍事力量和錯綜復雜的關系網(wǎng)。
橋本一郎的腦海中迅速閃過剛才與白清川的對話和沖突,心中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徹底惹怒對方。如果剛才真的撕破臉,后果不堪設想。他強作鎮(zhèn)定,環(huán)顧四周,試圖尋找挽回局面的方法??粗鐣d里談笑風生的賓客,他們還不知道外面的劍拔弩張,橋本一郎只覺得心有余悸。
林念珠挎著白清川的胳膊,指尖仍殘留著沁骨的涼意,卻在觸到他軍裝下堅實的臂膀時,莫名生出幾分安定。兩人并肩邁向宴會廳大門,水晶吊燈灑下的光暈在他們身后拉長出兩道交錯的影子,兩人步伐看似從容,實則每一步都走的驚心動魄,像是要將身后宴會廳里的暗流與危機都踩碎在腳下。
林念珠的身體還在顫抖著,看樣子還沒從剛才的驚慌之中緩過來,白清川握住她的胳膊,輕輕拍了拍:"放心,一切都在計劃之中。雷遠已經(jīng)安排好了,只要我們安全出去,橋本一郎就該知道,得罪我的下場是什么。"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林念珠點了點頭,心中的擔憂稍稍減輕。她知道,白清川向來謀定而后動,既然他如此鎮(zhèn)定,那就一定有應對之策。
雕花大門一打開,夜風裹挾著硝煙氣息撲面而來。林念珠下意識瞇起眼,便望見黑壓壓的,全是穿著墨綠色軍服的士兵,已如潮水般將宴會廳圍得水泄不通。雷副官立在隊伍最前方,腰間配槍泛著冷光,身后五千精兵持槍肅立,整齊劃一的軍靴踏在青石板上,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聲響,似是蓄勢待發(fā)的猛獸,只等一聲令下便要將這宴會廳踏為平地。
“少帥!”雷副官疾步上前,目光掃過林念珠肩頭凌亂的披肩,眸中閃過一絲警惕,卻在觸及白清川沉穩(wěn)的眼神時,迅速收斂情緒,“弟兄們已準備就緒!”
白清川微微頷首,手掌輕輕按在林念珠后背,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將她往黑色轎車引去。那轎車車身漆黑锃亮,車頭的銅制立標在月光下泛著幽光,仿若蟄伏的巨獸。雷副官上前打開車門,司機筆直地坐在駕駛位,脊背繃得筆直,后視鏡里映出他緊盯著前方的眼神。
白清川隨后入座,車身因他的動作微微下沉。車門重重閉合的瞬間,隔絕了外界的喧囂。車內(nèi)彌漫著淡淡的雪松香混著林念珠發(fā)間殘留的茉莉香,交織成令人心顫的氣息。林念珠偷偷瞥向身旁的白清川,只見他解開軍裝最上方的紐扣,露出線條優(yōu)美的脖頸,額前碎發(fā)被冷汗浸濕,卻更襯得眉眼如畫,透著歷經(jīng)生死后的凌厲與從容。
“回白公館?!卑浊宕ㄇ昧饲们白舭?,聲音不疾不徐,卻帶著令人心安的力量。轎車引擎轟鳴,車輪碾過滿地狼藉,緩緩駛入夜色。直到坐上汽車,車門重重關上的那一刻,林念珠緊繃的身體才徹底放松下來,靠在車座上長長地舒了口氣。林念珠車窗外,霓虹閃爍的上海灘夜景飛速后退,十里洋場依舊燈火通明,卻仿若另一個世界。她知道,今晚的危機雖暫時解除,可在這暗流涌動的上海灘,更大的風暴,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