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魏喜樂臉色有些不好看,她走了兩步,想要判斷那個哭聲究竟是從何而來的,但是就在這時,哭聲戛然而止。
哭聲剛停下的那一瞬間,“噠噠噠”的腳步聲又隨之響起,遭了!來人了!情況之緊急,魏喜樂只能找了個離得比較近的地方躲了起來。
來的人還是那對母女:“娘,那個聲音又響起來了?!?/p>
婦人疾言厲色道:“都說了不許再談?wù)撨@件事。那位大人給了我們一大筆錢,就是讓我們閉嘴,不要再談?wù)?。假裝聽不到這個聲音就好了?!?/p>
緊接著,婦人把洗好的菜放在一旁,看樣子是要繼續(xù)做飯了。
偷偷溜出劉慶家的門,魏喜樂在心中梳理目前得到的信息。
看來是某位大人給了劉慶家一筆封口費,讓他們說是劉慶的幻覺,從而隱瞞繼續(xù)聽到嬰兒啼哭的聲音。
繼李平安所說,這案件是西廠在管,那么有很大的可能,“那位大人”就是當初在卷軸上寫下劉慶有幻覺的人。
可是西廠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魏喜樂百思不得其解,突然,她的腳步頓住了。面前站著一位青年,青年他綁著高馬尾,沒有戴玉冠。一雙桃花眼直抵她的眼眸。
魏喜樂:“......”
她在向前還是后退假裝看不見中,選擇了向前一步:“李平安。”
李平安眉毛一挑,一字一頓:“魏喜樂,不解釋解釋嗎?”
魏喜樂:“......”解釋什么,都被抓個現(xiàn)行了。
說到這個李平安就來氣,李平安覺得憑借魏喜樂的執(zhí)著,不可能這么快放棄掉追查這個案件的機會,這不,他在劉慶家的必經(jīng)之路上候著,正好碰上了回來了魏喜樂。
被抓了個先行,魏喜樂乖乖地跟在了李平安的身后,沒有說話。
見狀,李平安有再多的氣都滅了下去:“你想去看看劉慶的鄰居家?”
“對。”魏喜樂道,“我聽到了所謂的嬰兒啼哭聲,所以我想去劉慶的鄰居家看看。”
聽到魏喜樂說又一次聽到嬰兒啼哭的聲音,李平安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你確定你又一次聽到了嬰兒啼哭的聲音?”
“對?!蔽合矘泛芸隙ǖ卣f,“我在劉慶家中聽到了一個婦人和一個女人,她們正在談?wù)撜f有一位大人,給了他們一些錢財,讓他們不許把聽到鄰居家哭鬧的聲音說出去?!?/p>
話音剛落,魏喜樂就見李平安向前走了幾步,李平安看到魏喜樂站在原地沒動:“明天我和你來一趟,今天先休息。這件事情照理說應(yīng)該是西廠管,之后我會向皇上申請,讓北鎮(zhèn)撫司管理這件事情?!?/p>
魏喜樂一愣:“你這是同意去劉慶的鄰居家了?”
李平安長長嘆了口氣:“反正我也攔不住你。”
林送每天起來都會去挑水,今天,他剛剛醒,便發(fā)現(xiàn)了門口來了兩個人。
男子一身玉樹臨風,一身白衣。高馬尾上束了一根紅色的發(fā)繩。女子身著一身紅衫,也扎了一個高馬尾。
這兩位氣度都不不凡,但是就算是氣度不凡又怎么樣呢?也不關(guān)他的事,林送剛把那個木桶從水井里面提起來,就看到那位長得玉樹臨風的男子走了過來,手上拿金色雕刻著虎紋的令牌:“我是北鎮(zhèn)撫司的李平安,想來和你了解一年前夜半啼哭的事情?!?/p>
林送警惕地看了一眼李平安和魏喜樂,最終還是說:“我是林送,目前家里我是當家的。過來吧。”
林送的房子很小,一眼到頭。里面只有一張桌子和一張椅子,還有一張床。床上似乎還躺著一個人。
除此之外,墻壁上還掛著一副畫像??辞瀹嬒窭锏娜藭r,李平安和魏喜樂的面上都閃過古怪。
那一張豐神俊朗的臉,他倆不會認錯!畫像里畫的赫然就是陸清江!而旁邊的小字寫上:天下第一刀。
“家里拮據(jù),沒有多余的地方坐?!绷炙鸵贿呎f著,一邊往茶壺里倒水,端到了那一張唯一的桌子上。
“無妨?!崩钇桨舱f著,“今天主要是來問問你,有沒有晚上聽見過什么聲音?!?/p>
“我記得這件事情當時西廠已經(jīng)結(jié)案了。”林送不動聲色道,“當時西廠告訴我的事情是,隔壁家的主人有幻覺,聽成我這里有嬰兒的啼哭聲?!?/p>
突然,李平安話鋒一轉(zhuǎn):“這畫像里的人,你認識嗎?”
“認識啊?!绷炙驼f道,“是陸清江,天底下頂頂好的人兒?!?/p>
聽到林送說“天底下頂頂好的人”的時候,魏喜樂差點想暴起,但她還是控制住了她自己,繼續(xù)打量著四周,發(fā)現(xiàn)房頂上面的那根懸梁似乎不見了,而那張床上躺著的是一位老人。想起之前李平安所說的,林送家有一位老人和一個婦人??磥磉@位就是林送家的老人。
“你家里還有其他的人嗎?”魏喜樂問道。
“有。”林送說道,“家父有心悸,在去年的時候突發(fā)心悸去世了。”
突然這時候,躺在床上的老人咳嗽了起來,林送連忙沖了過去,輕拍老人的背:“爺爺,爺爺你沒事吧?”
老人猛烈地咳嗽著,終于在林送的安撫之下漸漸平靜下來。
“啊?!崩先税l(fā)出一聲短暫的音節(jié),魏喜樂看見林送湊近過去聽了一下,后面老人又用不同的音調(diào):“啊啊啊啊啊?!?/p>
“沒事了,沒事了爺爺?!绷炙驼f著??匆娏炙鸵疹櫪先瞬环奖悖钇桨查_口道:“既然林小兄弟要照顧這位老先生,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林送頭也沒回一下,只是又端來一杯水扶著老人讓他喝了下去:“慢走不送。”
從林送家中出來的時候,李平安和魏喜樂對視一眼,二人都明白對方眼中的意思:林送有問題。
“去年,又是一年前,會那么巧嗎?”魏喜樂說道。
“對,不僅時間上存在疑問,就算是林送我也覺得有問題。”李平安說,“太自然了,這簡直太自然了。我感覺這個小孩不對勁,好像是他說的所有話暗中都被人編排過一遍?!?/p>
還有一點疑點魏喜樂沒有說,那就是為什么林送要把陸清江供起來并說陸清江是頂頂好的人。
魏喜樂突然想起柳母之前寫的信,陸清江的朝廷勾結(jié)勢力不只有一個,那么林送呢?這樣一個看上去無權(quán)無勢的小孩,他又和陸清江有什么關(guān)系?
“他說他的父親有心悸,”魏喜樂,“李平安,你能不能找到當時診斷林送父親的大夫?”
李平安挑眉:“你這是懷疑林送在這一點上面說謊?”
魏喜樂搖頭:“我不知道,我也覺得這個小孩怪怪的,現(xiàn)在所知道的只能是從那個大夫那里找找線索?!?/p>
“你這是風寒,回去服用桂枝三兩、芍藥三兩、甘草二兩、生姜三兩、大棗十二枚即可。”身著直領(lǐng)大襟,兩側(cè)開叉皆有暗擺的老大夫一邊幫來人把脈一邊說道。
來者一片感激涕零:“謝謝大夫!謝謝大夫!”
“好了,回去好好休息,就能夠痊愈了?!崩洗蠓蚴帐爸幭淅锏臇|西,道:“下一位。”
一個白色的身影走了上來,隨即聲音響起:“你好,我是北鎮(zhèn)撫司李平安。我想找你了解一些事情?!?/p>
老大夫一愣,隨即吩咐藥童道:“快快快,關(guān)門!今天謝客!”
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一男一女,老大夫瞇了瞇比較嚴重的老花眼:“不知道二位大人,找老夫有什么事?”
“老大夫,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在城北有一處老舊地方的林送?”魏喜樂開口道。
“噢噢噢,林送啊,那孩子我記得。”老大夫撫了撫自己的長須,道,“我記得那孩子的父親有心悸,那孩子不少來找我問過藥。”
居然真的有問過藥?
魏喜樂看了一眼李平安,正好李平安也看著自己,二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是啊。喏,這孩子我診斷他爹有心悸后,這孩子還問我要過藥呢?!崩洗蠓蛱统鲆粋€賬本來,一一對賬:“佑安年一月,黃芪、人參、白術(shù)等。佑安年二月,黃芪、人參、白術(shù)酸棗仁等?!?/p>
李平安湊過去一看,上面確實是一些出入藥材的記錄:“老大夫,你確定你這個賬本沒錯嗎?”
老大夫長眉一揚:“喲,你這個小娃娃,怎么說的呀。雖然老夫我記憶力不好,但也沒到顛倒黑白的地步!我記得那個林送,那是因為每次他來的時候,他身上都是臟兮兮的!”
得到想要的消息之后,李平安和魏喜樂走出來藥鋪。
現(xiàn)在這件事情仿佛有一團迷霧籠罩在上方,讓人看不清前行的方向。林送說他父親心悸去世這件事情已經(jīng)得到了證實,但是魏喜樂總是感覺有些不對。
是在林送家的人數(shù)上嗎?可是林送也沒有說話,那么他家里沒有新出生的嬰兒,那么啼哭聲又是從何而來的?而且為什么會是父親在一年前去世?這個時間點未免太過于微妙了吧。
李平安似乎也想不明白。魏喜樂發(fā)現(xiàn)他平時都是上翹的嘴角耷拉了下來,雖然上揚的桃花眼依舊飽含笑意,但是魏喜樂仍是發(fā)現(xiàn)了他眼底的茫然。
“在想什么?”
“我覺得這件事情都很奇怪。”李平安說道。
“嗯,現(xiàn)在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劉慶家肯定受到了某位‘大人’的賄賂,從而導致了隱瞞林送家嬰兒哭聲的事實?!蔽合矘烦谅曊f道,“但是那位大人是誰?會不會是......西廠的人。”
當初結(jié)案的人是西廠,魏喜樂產(chǎn)生這樣的疑惑也無可厚非。但是西廠為什么要這樣做?
李平安:“我明日會上書皇帝讓他把此事交給北鎮(zhèn)撫司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