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翌日。
等魏喜樂醒了下樓的時候,宋姨已經(jīng)做好早餐了。李平安正坐在桌子的另一頭,旁邊是一個五六歲大、長得虎頭虎腦的小孩兒,據(jù)說是宋姨的小孫子,名字叫做小寶。
看到魏喜樂,宋姨把手上剛蒸好的梅花糕放下,招呼魏喜樂:“魏姑娘,過來吃早餐了。剛蒸好的梅花糕?!?/p>
“好,宋姨你辛苦了?!蔽合矘芬贿叧我痰乐x,一邊走了過去。還沒等魏喜樂靠近,小寶就驚呼道:“姐姐你是神仙嗎?你長得好漂亮啊?!?/p>
被小寶的語氣給感染了,魏喜樂的嘴角彎了一下,摸了摸小寶的頭:“小寶也很可愛呀?!?/p>
“神仙姐姐夸我咯!”小寶高興得要跳起來,結(jié)果被宋姨攔?。骸澳氵@孩子,都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在亂叫嚷。你平安哥哥正在忙著呢,別吵著他。”
這時候魏喜樂才發(fā)現(xiàn)就算是吃飯的時候,李平安也在看什么東西——似乎是某個案件的卷軸?
聽到宋姨喊他,李平安抬眸:“無妨。我也覺得飯桌上有聲音,才有人氣兒?!?/p>
“誒喲喲!你這孩子,泡卷軸里啦!”宋姨感嘆了一句,“要不是我喊你出來吃飯,你都不肯出來呢!”
“宋姨!”李平安無奈地喊了一聲。
“好啦,別處理公務(wù)了,吃飯最重要!”宋姨給李平安夾了一塊梅花糕,接著又給魏喜樂夾了一塊:“魏姑娘,你也吃!”
碗里很快多了一塊梅花糕。
“都別處理公務(wù)了,先吃飯。”宋姨大大咧咧地說,“都來吃飯?!?/p>
看見李平安不情不愿地動筷子,魏喜樂心里感到一陣好笑,雖說是李府,但是里面當(dāng)家的看來是宋姨。
瞧見魏喜樂沒有動筷子,宋姨催促道:“快吃呀魏姑娘,我做的梅花糕可是一絕?!?/p>
“就是呀神仙姐姐,你快吃!”小寶也幫襯著。
魏喜樂嘗了一口,一股沁香縈繞在舌尖:“嗯,好吃?!?/p>
“那是,我做梅花糕的手藝,可是一絕?!彼我坦笮ζ饋?,隨即又碰了碰李平安:“你說是吧?”
“是。”李平安的眼里滿是無奈。
看著李平安吃癟的樣子,魏喜樂“噗”地一聲笑了出來,就連許久不見的隔閡也消散不少。
見狀,宋姨大手一揮:“大家先吃飯吧?!?/p>
吃過飯后,眾人都回到自己的房間。突然,李平安聽見“扣扣”的敲門聲。
“進來?!崩钇桨惭燮ざ紱]有抬一下。
話音剛落,一個身穿水藍色衣裙的姑娘走了進來。
“李平安,還在處理卷軸嗎?”熟悉的聲音傳來,李平安抬眸,發(fā)現(xiàn)是魏喜樂。
“對,有什么事嗎?”或許是因為之間的隔閡消散不少,李平安說話自然很多。
“你有沒有聽說過夜半啼哭的故事?”
是的,如果說有什么人是對這神京里的事件了解的話,那么這個人一定包括李平安。
畢竟作為北鎮(zhèn)撫司,消息的掌握可以說是一絕。
“夜半啼哭?”李平安眉毛輕輕一挑,“你想說的是不是一年前有個匠人曾來報案說三更半夜突然聽到小孩的哭聲那個案件?”
李平安果然知道。不過這居然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魏喜樂稍稍有些詫異,不過她還是追問下去:“那那個案件現(xiàn)在怎么樣了?”“你對這件事情感興趣?”
李平安把卷軸卷起來,站了起來,和魏喜樂平視,“但是這件事情不歸我管,當(dāng)時是西廠在管這件事情,而且早就結(jié)案了?!?/p>
“結(jié)果是什么?”
“那個報案的匠人說是他幻聽了,根本沒有夜半啼哭這件事情?!袄钇桨驳?,筆直地撞進了魏喜樂那雙淺色的眼眸:”不過具體的事情我也并不了解,我只能告訴你事情的前情。”
這是個很平常的鬼故事,作為話本也算是比較俗的那一類。
匠人劉慶住在神京一個相比于皇城來說偏僻的角落,甚至比紅瑙當(dāng)時居住的地方還要再偏僻一些。和他相鄰的鄰居就一戶人家。有一天晚上,他卻聽到了類似嬰兒啼哭的聲音??墒歉舯诩覅s只有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并不存在有什么嬰兒。
聞言,魏喜樂很平靜地說:“這只是個鬼故事。”
“是的?!崩钇桨不卮?,“所以西廠給出的結(jié)案就是劉慶產(chǎn)生了幻覺,后來劉慶確實被診斷有幻視幻聽。”
說實話,這只是一個很平常的案子,柳母的話也不知道可不可信,但是魏喜樂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叫囂著讓她繼續(xù)查下去。
或許呢?或許這件事情和陸清江朝廷勾結(jié)的勢力有關(guān)呢?
“李平安,”半晌,魏喜樂開口,“我想去看看那個劉慶的住宅?!?/p>
劉慶的住宅確實離神京的中心地帶很遠。李平安招呼來一匹馬車,一路顛簸了不少路程,終于到達了劉慶的住所。
剛下馬車的時候,魏喜樂差點以為來到了哪個黃土坡,周圍就兩所住所,其中一所是很平常的土胚房。就是那種鄉(xiāng)野中經(jīng)常存在的那一類,但是另外一所住宅卻在這小土坡上顯得很突兀。它的墻壁居然用白色粉刷過。
很奇怪,這里兩戶人家都是土胚房,但是另外一戶人家卻有錢粉刷過,是那個劉慶發(fā)了大財還是劉慶的鄰居發(fā)了大財?居然有錢把家中粉刷一遍。
魏喜樂壓下心頭的疑惑,這時候李平安仿佛看出魏喜樂心中所想,說道:“這是劉慶的家,當(dāng)時對這個案子好奇我來遠遠看到過一次。半年前劉慶的家中還不是這種粉刷了的屋子,和他鄰居家一樣,只是土胚房?!?/p>
“半年前后,就能把土胚房裝成粉刷房,李平安,你不覺得這件事情很可疑嗎?”魏喜樂沉聲說道。
“你是懷疑劉慶受到了賄賂是吧?這樣才能解釋為什么他后面改口說是幻覺,并且在那么短的時間內(nèi)起了粉刷墻?!崩钇桨驳穆曇繇懫穑窃捳Z里卻都是無奈,“但是這件事情并不歸我管,而是西廠的何正在管。就算是再奇怪,我也不能跨過西廠?!?/p>
八大城內(nèi)的事情歸西廠和北鎮(zhèn)撫司共同管理,既然是西廠的案子,那北鎮(zhèn)撫司就不能直接管理。
“這件事情我并不建議你直接去調(diào)查。”不愧是同門師兄妹,只需要一眼,李平安就知道魏喜樂想要調(diào)查這件事情,“因為這件案件說到底是西廠在管,北鎮(zhèn)撫司不能為你提供任何幫助。”
“李平安,你說得對?!背龊跻饬系氖牵合矘肪尤粦?yīng)了這句話,“我們回去吧?!?/p>
是夜,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現(xiàn)在土胚房附近。
魏喜樂將身影隱匿在劉慶家的房梁上,警惕地看著下面的一切。李平安說的沒錯,既然北鎮(zhèn)撫司不能提供任何幫助,那么就自己來查。
其實要判斷劉慶是不是真正說謊的原因很簡單,那就是自己在劉慶家聽聽半夜有沒有哭聲。
一位婦人匆匆忙忙地趕過來,對著旁邊一位小一點的小姑娘說:“別弄這些東西了,等會你爹來了?!?/p>
“娘?!迸訜o奈地說,“我又聽到了?!?/p>
看來這兩位是劉慶的妻女。
聽到了,聽到什么了?魏喜樂的注意力集中起來,難道是又聽到那個半夜的哭聲了?
“我又聽到爹說這個月的錢不見了?!迸诱f道,“娘你都把錢給我買蜜餞了,爹不會知道吧?!?/p>
“噓!”婦人說道:“你不說我不說,還有誰會知道?”
原來是在說買蜜餞的事情,魏喜樂長嘆一口氣??磥磉@劉慶家也沒有說話,看來粉刷這墻純屬是運氣問題。
趁那母女倆走后,她翻身從房梁上下來,正準(zhǔn)備走,突然,她臉色一變。
“嗚哇——嗚哇——”
哭聲在寂靜的夜色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