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迸濺如星子飛濺，卻在觸及孩子襁褓的瞬間，將利爪生生收進肉墊。

石頭感覺懷中的小身子突然扭動起來，孩子竟咿呀學語，伸手去夠熊瞎子血痂翻卷的傷口。

“都別動！”趙大膽猛地按住獵戶顫抖的手腕，弓弦應聲松弛?；鸢训墓鈺灷铮?/p>

他看清母熊脖頸處猙獰的箭傷——那箭頭樣式，分明是自己去年冬獵時遺失的特制箭矢。

記憶如利箭穿透雨幕：那日他追逐野鹿誤入禁地，恍惚間看見雪地里蹣跚學步的孩童，

等再定睛，卻只剩深深的熊掌印蜿蜒向密林深處。石頭跪坐在泥濘中，任憑雨水沖刷臉頰。

他想起三年前雪夜，也是這樣一雙溫暖的獸掌，將瀕臨凍僵的自己摟進毛茸茸的懷里。

此刻母熊的呼吸噴在他發(fā)頂，腥熱中帶著草藥的清香，它低頭輕嗅孩子襁褓時，

耳尖的缺口隨著雨滴輕輕顫動?！八诹鳒I！”不知哪個獵戶驚呼。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

母熊血紅的眼眶里滾落渾濁的液體，混著雨水沖刷傷口，在青石板上洇出詭異的暗紅紋路。

孩子突然咯咯笑出聲，肉乎乎的小手撫上熊瞎子粗糙的鼻頭，

這親昵的舉動讓龐然大物渾身一顫，繼而小心翼翼地用舌頭舔去孩子臉上的雨水。

趙大膽解下腰間酒囊的動作驚得母熊抬頭，喉間再度發(fā)出低沉的警告。

但當辛辣的酒液淋在傷口時，它竟溫順地垂下腦袋，

任由這個曾差點要它性命的獵人處理傷勢。雨越下越大，火把在風雨中明滅，

將三個身影的輪廓暈染成一幅奇異的畫面：人類、幼崽與猛獸，

在血月余燼中達成微妙的和解。黎明破曉時，母熊拖著受傷的后腿消失在晨霧中。

石頭抱著熟睡的孩子站在廟門前，懷中突然多了幾顆帶著露水的野莓。山風掠過破敗的飛檐，

將銅鈴搖出清脆的聲響，仿佛在為這場跨越物種的守護奏響終章。此后每個月圓之夜，

后山總會傳來悠長的熊吼。村里的孩童不再害怕，反而會趴在窗欞邊，

對著月亮齊聲喊：“熊媽媽，晚安！”石頭在院子里種下野莓藤，看著藤蔓沿著籬笆攀爬，

恍惚又見那只溫柔的母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