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工作服口袋里摸出一小疊用舊報紙仔細(xì)包著的東西，推到李小滿面前?！敖o。

”李小滿疑惑地打開。里面是幾張嶄新的糧票！還有幾張皺巴巴的、最大面額是五毛的毛票！

“爸……”“拿著，”李建國沒看她，聲音有點(diǎn)硬邦邦的，低頭扒拉著碗里的飯粒，

“去買書。該買的買。不夠……再跟我說。”他頓了頓，聲音更低了些，

“你奶那邊……別往心里去。你好好考，考上大學(xué)，比啥都強(qiáng)。

”李小滿捏著那疊帶著父親體溫的糧票和毛票，看著父親花白的鬢角和粗糙的手指，

鼻子猛地一酸。那碗洋芋擦擦飯里熗炒的紫蘑菇丁，似乎也帶上了一絲別樣的滋味。

她用力點(diǎn)了點(diǎn)頭，把涌到眼眶的熱意逼了回去。周末，李小滿揣著父親給的錢和糧票，

起了個大早，準(zhǔn)備去新華書店碰碰運(yùn)氣。剛走出家屬院大門沒多遠(yuǎn)，

就看見趙南星推著輛除了鈴鐺不響哪兒都響的破舊自行車，等在路口的老槐樹下。晨光熹微，

勾勒出他清瘦的輪廓?！澳恪崩钚M有些意外，也有些緊張，下意識地看了看身后。

“上來?！壁w南星言簡意賅，拍了拍那輛破自行車的后座。他不知從哪里找來一塊破布，

仔細(xì)地擦了擦滿是灰塵的皮座墊。“去哪？”李小滿猶豫著。“陳伯家。

”趙南星的聲音很平靜，“他那兒，有書。”陳伯！李小滿眼睛一亮。

陳伯是家屬院里一個特別的存在，南方人，退休的老教師，老伴早逝，一個人住。

他家是家屬院孩子們眼里的“圖書館”，雖然大多是些舊書，但對李小滿來說，那就是寶藏！

她不再猶豫，側(cè)身坐上了那輛嘎吱作響的自行車后座。趙南星弓著背，用力一蹬，

車子晃晃悠悠地上了路。清晨的風(fēng)還很冷，刮在臉上生疼。李小滿縮了縮脖子，

看著趙南星用力蹬車時微微聳動的瘦削肩膀，和他后頸上被寒風(fēng)吹得豎起的細(xì)碎頭發(fā)。

車子沒有走平時去學(xué)校最近的那條路，而是拐上了一條更遠(yuǎn)、但更安靜的沿渠小路。

唐徠渠的水在晨光下泛著清冷的光，岸邊高大的白楊樹剛抽出嫩綠的新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