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膛里的火已經(jīng)熄滅,余溫還在烘烤著地面。晚秋蹲下身,在灰燼里翻找,
終于找到半片完整的紙角,上面 "重點" 兩個字清晰可見。她把紙角放進鐵皮盒,
和母親的茶花放在一起,鐵盒蓋上的牡丹花紋在月光下泛著微光,像母親微笑時的眼睛。
父親的鼾聲從隔壁傳來,混著奶奶的咳嗽,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晚秋摸著手背上的燙疤,
想起白天奶奶說的話,
突然明白姑姑的紅頭繩為什么還留著 —— 那是奶奶心里沒燒完的火,就像她手里的紙角,
哪怕被燒成灰,也要在記憶里重新發(fā)芽。她吹滅最后一點燭火,
窗外的茶園在月光下泛著銀色的光,像片鋪展的試卷。晚秋知道,
明天就要在這張 "試卷" 上寫下新的答案,用母親的茶花作筆,用父親的傷痕作墨,
在奶奶的偏見里,劃出一道通往星空的軌跡。收拾好行李時,
木箱里多了樣?xùn)|西:父親白天補畫的插畫,被小心地夾在課本中間,那只握著鋼筆的手,
正指向畫中的遠方,那里有座模糊的教學(xué)樓,像從茶山上長出來的。晚秋摸了摸校服內(nèi)袋,
母親的布條還在,奶奶的紅頭繩還在,父親的插畫還在。她知道,這些都是她的錄取通知書,
比任何紙張都要堅韌,比任何火焰都要明亮。當(dāng)?shù)谝宦曤u啼響起時,晚秋背起木箱,
走向門口。父親的二八杠自行車停在廊下,后座綁著個竹簍,
里面裝著她的課本和母親的茶花。車輪碾過地上的茶瓣,發(fā)出細碎的響聲,
像在背誦一篇未寫完的課文。奶奶的房門突然打開。老人站在門口,手里攥著個藍布包,
在晨風(fēng)中微微顫抖。晚秋看見布包角露出截紅繩,和她木箱里的那根一模一樣。
兩人對視的瞬間,奶奶的目光落在她手背上的燙疤,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嘆息,
像片落在灶膛里的茶葉,悄然熄滅。"路上當(dāng)心。" 奶奶把布包塞進晚秋手里,轉(zhuǎn)身時,
晚秋看見她鬢角的白發(fā)上沾著片茶瓣,淡粉色的,像朵開在清晨的希望。
布包里是雙新納的鞋墊,上面繡著 "學(xué)" 字,針腳間夾著片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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