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一點不怕生。姜越?jīng)]吭聲，面無表情地走過去，彎腰，手指碰到那冰涼的塑料球，

撿起來，遞給她?！爸x謝叔叔！”小女孩立刻笑了，缺了一顆門牙，笑容卻亮得晃眼，

“我叫小雨！你也是在這兒打怪獸的嗎？”“打…怪獸？”姜越喉嚨有點發(fā)緊?！班牛?/p>

”小雨用力點頭，小手拍了拍自己戴著帽子的腦袋，“醫(yī)生說我身體里有壞怪獸，

要打針吃藥把它們趕跑！趕跑了，我就能回家上學啦！你也是嗎叔叔？

”姜越看著她那雙純凈得不摻一絲雜質(zhì)的眼睛，

看著她瘦小的身體里迸發(fā)出的那種近乎天真的生命力，嗓子眼像是被什么東西死死堵住了。

他張了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僵硬地點點頭?！澳悄阋惨佑团叮∽o士阿姨說，

心情好，打怪獸才厲害！”小雨抱著球，像只小兔子一樣蹦跳著跑開了，

粉色的外套在陽光下像朵搖搖晃晃的小花。姜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初春的風吹過來，

帶著點寒意。他看著小雨消失的方向，又低頭看看自己蒼白的手，

那上面還殘留著剛才嘔吐后的無力感。一股巨大的、難以言喻的羞恥感猛地沖了上來，

燒得他臉頰發(fā)燙。一個看起來頂多七八歲的小丫頭，病得頭發(fā)都沒了，還在想著“打怪獸”，

想著“回家上學”，笑得那么沒心沒肺。而他呢？一個三十好幾的大老爺們，

被一個診斷書就嚇得屁滾尿流，只想躺平等死，怨天尤人？“操！”他又低罵了一聲，

但這次，聲音里沒了絕望，只有一種被狠狠扇了一巴掌的刺痛和…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火氣。

對自己窩囊廢樣子的火氣。那天晚上，他沒再砸東西，也沒對著天花板發(fā)呆。

他翻出林主任給的治療方案，厚厚一沓紙，

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各種藥名、劑量、可能出現(xiàn)的副作用，像天書一樣。他打開電腦，

開始查“胰腺癌”、“化療”、“靶向治療”、“生存率”…那些冰冷的數(shù)據(jù)和恐怖的描述，

看得他心驚肉跳，胃里又一陣翻騰。他猛地合上電腦，沖到洗手間，對著馬桶干嘔了半天，

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