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細(xì)微的裂痕不知何時爬上,橫亙在倒影上,像一道猙獰的舊傷疤。外面天光灰白,
死氣沉沉地壓著。冰箱里,前幾天買的幾個西紅柿已經(jīng)軟爛,滲出的暗紅汁液黏在隔板上,
散發(fā)出一種甜膩又腐敗的酸氣,頑固地鉆進(jìn)鼻孔。陳易猛地關(guān)上冰箱門,
那沉悶的撞擊聲在空寂的廚房里回蕩,反而襯得四下里更加死寂。靜得讓人發(fā)慌,
靜得能聽見自己血液在耳朵里奔流沖刷的轟鳴。他把自己摔進(jìn)沙發(fā),
這昂貴的、耗盡積蓄買來的“人生里程碑”,此刻像塊冰冷的石頭。沙發(fā)對面,
電視屏幕漆黑一片,映出他自己模糊而頹喪的影子。積蓄?他扯了扯嘴角,一個無聲的苦笑。
那點可憐的數(shù)字,在房貸這座大山面前,渺小得像一粒塵埃。失業(yè)金?杯水車薪。
簡歷投出去,石沉大海,連個敷衍的回音都吝嗇給予。電話沉默得像塊墓碑,
只有催繳房貸的短信提示,固執(zhí)地亮在屏幕頂端,像催命的符咒。
白晝在窗外無聲地腐爛、褪色,終于被濃墨般的夜吞噬干凈。黑暗徹底占領(lǐng)了房間。
陳易蜷在沙發(fā)上,像一只被世界遺棄的繭。意識在昏沉與清醒的邊界掙扎,
像溺水的人抓不住一根浮木?!班!币粋€聲音,突兀地刺破了厚重的死寂。
陳易猛地睜開眼,心臟在胸腔里重重地撞了一下。黑暗中,只有自己的呼吸聲粗重地起伏。
他屏息凝神,豎起耳朵,捕捉著空氣里每一絲細(xì)微的震動。寂靜重新合攏,
仿佛剛才那一聲只是幻覺,是緊繃神經(jīng)下產(chǎn)生的錯覺?!班庇謥砹?。清晰,短促,
帶著一種空洞的回響。像冰冷的水珠,從極高處落下,精準(zhǔn)地砸在同樣冰冷的金屬盤子上。
聲音的源頭,似乎就在墻后——那面隔開他與隔壁鄰居的、厚重的承重墻。他坐起身,
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脊背。他摸索著,打開手機的手電筒,
一束刺眼的白光在黑暗中劈開一道裂口。他走到那面墻前,光束在平整的壁紙上緩緩移動。
壁紙是當(dāng)初精心挑選的淺米色暗紋,如今在強光下顯得毫無生氣。他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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