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鐵鍬扒拉開那些枯草，一股更加濃重的、帶著土腥和腐爛水汽的味道彌漫開來。

他試著推了推那塊青石板，紋絲不動，沉重得像生了根。他搖搖頭，決定先清理別處。

廚房里傳來秀云清理灶臺、鍋碗碰撞的聲音，間或夾雜著幾聲被灰塵嗆到的咳嗽。

小勇聽話地蹲在堂屋門口的門檻石上，百無聊賴地用一根小樹枝劃拉著地上的浮土。

榮生揮舞鐮刀，砍割著院子里那些堅韌的枯草，汗水和灰塵混在一起，順著鬢角往下淌。

寂靜的山村里，只有鐮刀割草的“嚓嚓”聲、鐵鍬鏟土的“沙沙”聲，

以及偶爾幾聲不知名的鳥雀在遠(yuǎn)處山林的凄厲鳴叫，更襯得這老宅周遭一片死寂。

不知過了多久，秀云挎著個竹籃出來，臉色被冷風(fēng)吹得有些發(fā)紅：“我去村里小賣部看看，

買點米面油鹽，再割點肉，晚上好歹做頓熱乎飯。小勇，跟媽媽去不？”小勇?lián)u搖頭，

抱緊了榮生的腿：“我要跟爸爸?！薄靶?，那你看好他?！毙阍拼掖页隽嗽洪T，

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村中的小路盡頭。榮生又干了一會兒，腰有些酸了，直起身捶了捶。

他瞥了一眼那口枯井，不知為何，總覺得那塊青石板蓋著的井口，像一只沉默的眼睛，

正冷冷地注視著他們。他甩甩頭，驅(qū)散這莫名其妙的聯(lián)想，招呼小勇：“走，兒子，

幫爸爸把割下來的草抱到院角堆著去?！备缸觽z抱起一捆捆枯草。就在榮生又一次彎腰時，

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井口那塊青石板的縫隙里，有什么東西極其細(xì)微地動了一下。

像是一縷極其稀薄的黑煙，倏地縮了回去。他猛地站直，定睛看去，

石板縫隙依舊是黑沉沉的一片，什么也沒有。是灰塵？是光線錯覺？他心頭那點莫名的寒意，

卻像井底的苔蘚一樣，悄然蔓延滋長?！鞍职?，看什么？”小勇仰著小臉問?！皼]什么，

”榮生扯出一個笑容，“走，我們繼續(xù)?！碧枏氐壮寥胛魃剑?/p>

天色由灰藍(lán)轉(zhuǎn)為一種深沉的靛青，寒意愈發(fā)刺骨。榮生帶著小勇回到堂屋，

點亮了帶來的馬燈，昏黃的光暈勉強(qiáng)撐開一小片暖色。秀云還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