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咳嗽聲不大,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黏膩感,像是破舊的風(fēng)箱在艱難地拉動。
他徑直走向酒館最深處,走向那個角落,走向冷無鋒。隨著他的靠近,
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味也彌漫開來。那是濃重的、仿佛從骨髓深處滲出來的藥草苦澀氣息,
混合著一種更深沉的、如同朽木在潮濕角落里緩慢腐爛的味道。
這味道霸道地蓋過了酒館里原有的渾濁氣味,讓靠近門口的幾個酒客下意識地皺緊眉頭,
捂住了口鼻。他在冷無鋒那張粗陋的木桌前站定。距離很近,
近得冷無鋒能清晰地看到他蒼白下巴上細(xì)微的汗珠,
以及斗篷邊緣沾染的、早已干涸發(fā)黑的、零星的血跡。整個酒館徹底死寂下來。
只有油燈燈芯燃燒時發(fā)出的細(xì)微“噼啪”聲,和門外永不停歇的風(fēng)吼。
佝僂的身影緩緩地、極其艱難地抬起了右手。那是一只同樣蒼白得嚇人的手,骨節(jié)異常突出,
皮膚緊緊包裹著骨頭,幾乎沒有肌肉的輪廓,青色的血管在手背上虬結(jié)凸起,
像幾條僵死的蚯蚓。這只手,緩慢而堅定地握住了斜插在腰后那柄古舊長劍的劍柄。
劍鞘是暗沉的烏木色,沒有任何裝飾,磨損得厲害,透著一股飽經(jīng)滄桑的沉重?!鞍蔚丁?/p>
”兩個字。聲音嘶啞、干澀,像是砂紙在粗糙的石頭上摩擦,
每一個音節(jié)都帶著一種撕裂般的痛苦,又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深入骨髓的冰冷決絕。
這聲音不大,卻像兩枚冰冷的鐵釘,狠狠楔入了酒館里每一個人的耳膜。
空氣瞬間凝固成了冰冷的鐵塊。角落里,
一個虬髯大漢按在刀柄上的指關(guān)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泛出慘白。另一個刀疤臉的漢子,
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眼睛瞪得溜圓,死死盯著冷無鋒那只轉(zhuǎn)動空杯的手,
生怕錯過一絲一毫的動作。連柜臺后那個一直懶洋洋打著盹的獨眼掌柜,
此刻也猛地睜開了僅剩的那只眼睛,渾濁的瞳孔里閃過一絲驚疑。所有人的心臟,
都提到了嗓子眼。傳說中從不現(xiàn)身的刀,今日,是否將飲血于此?
冷無鋒那只轉(zhuǎn)動空杯的手指,終于停了下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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