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石后,一條色彩斑斕的水蛇竄出來,張開藍汪汪的毒牙,撲向我。
我探出赤爪,閃電般攫住它,還好,要不是我練熟了赤爪,就一命嗚呼了。這種小角色也敢欺負(fù)我堂堂妖王。
我心頭火起,把水蛇捏得稀巴爛,今天的午餐,就是蛇羹嘍。
正準(zhǔn)備游上岸,美餐一頓,我突然想起赤爪噴火的奇象,心中一動,赤爪發(fā)力,試圖重現(xiàn)噴火的一幕。
試了半天,筋疲力盡,赤爪連半點火星都沒有冒出。
我剛要放棄,轉(zhuǎn)念一想,要是連這點我都做不到,還談什么摸遍鳩丹媚全身的遠大理想?
我定定神,活動了一下筋骨,一點點放松情緒。
意守眉心,心靈像湖水一樣清澈。
我凝視著赤爪,比血更紅的顏色,鮮艷欲滴,仿佛正從一場睡夢中醒來。
體內(nèi)經(jīng)脈顫動,赤爪和我精血相連。
我第一次感受到,它就是我,我就是它。
我慢慢舉起赤爪。
我好像聽見它興奮的咆哮聲。
這么多年來,你一定很寂寞吧。
你也一定在等我吧。
等我將你喚醒。
等我陪你叱咤風(fēng)云!
十六年的少年往事化作一聲不甘的咆哮!
我的血已熱!我的氣已狂!我!是北境的龍蝶妖王!
赤爪呼嘯抓出。
湖水向前振蕩出了五道凌厲的氣浪,赤紅的火焰,噴薄而射,在水中盛開,像一朵光芒閃耀的煙花。
烈焰遇水不滅,反而更加燦爛!
我放聲大笑,如果甘檸真再用花瓣打我,老子就用赤爪,把花瓣燒成灰燼。最好把她的道袍也一起燒掉。
嘿嘿,不知道給甘檸真脫掉衣服,是什么樣的?
浮上岸,我美美吃了一頓蛇羹。接下來的幾天,我除了下湖獵食魚蝦,就是苦練赤爪,即便累,也咬牙堅持。
赤爪噴出的火焰漸漸增強,到最后,只要心意一動,就能噴出一團熊熊燃燒的小火球。
“龍蝶爪練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鳩丹媚坐在我身邊,慵懶地道:“你始終逃不過天劫。”
我赤爪噴出火焰,翻烤著一頭刺骨魚,一邊道:“我不是龍蝶,它逃不過天劫,不代表我就不行?!?/p>
鳩丹媚吃吃一笑:“好大的口氣,那我拭目以待了。不過,如果你死得早,我們?nèi)齻€就可以解脫了?!?/p>
“你放心,沒有玩過你之前,老子不會那么容易死的?!?/p>
我沒好氣地道,把幾個黃色大餅果捏成粉末,細細灑在魚身。
大餅果雖然咸澀,但曬干以后,可作調(diào)味料,當(dāng)鹽一樣使用。
這些日子,我摸透了樹林里每一種果子的味道、性能。
魚烤好后,我又拿起一個紫色漿果,擠出幾滴酸甜的果汁,抹在金黃的魚上,去除腥氣。
鳩丹媚伸出長而柔軟的舌頭,輕輕滑動:“好像很好吃?!?/p>
美女你的香舌味道一定更好。
我心中暗想,嘴里說道:“廢話,過去在洛陽,老子做的叫化雞頂呱呱,三里外的野狗都會被香氣引過來。怎么樣?嘗一點嗎?”
鳩丹媚搖搖頭:“我吃素?!?/p>
“哦,反正你不能被男人碰,等于是個尼姑,吃素倒也對。”
“才不是呢,據(jù)說素食可以減少天劫時的危害?!?/p>
我吃驚地叫起來:“???真的還是假的?”
鳩丹媚道:“你看看甘檸真、海姬,哪一個是吃葷的?
別怪我沒早提醒你,反正就你這點妖力,就算一直吃素,也避不開天劫?!?/p>
我愣了一下,急忙問道:“甘檸真、海姬和你也會遭遇天劫嗎?”
鳩丹媚點點頭:“修煉的人類二十年一次小劫,二百年一次天劫,二千年一次玄劫?!?/p>
我笑得幸災(zāi)樂禍:“哈哈,原來你們也要遭劫,比我好不到哪兒去啊。
什么吃素吃葷,老子偏要天天大魚大肉,還要比你們活得更長!”
天空忽然一暗,烏云密布,“轟隆”一聲驚雷,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我連忙抓起刺骨魚,竄進了湖畔邊的一座木屋。
這間木屋,是我伐樹搭造的,很簡陋,用巨石堆成床,樹皮編織成草席,十幾個泥燒的土罐堆在墻角,盛滿了我釀制的果酒。
一串串曬干了的果子五顏六色,懸掛在屋檐下。
鳩丹媚跟了進來,她現(xiàn)在好像變成了我的跟屁蟲。
雨點密集,湖畔上升起騰騰的白霧。
雪蓮花瓣自動合上,將甘檸真包裹起來,仿佛融化在茫茫煙水里。
海姬佇立在岸邊,一動不動,全身滴水不沾。
雨水打在她頭頂三尺上,就像被無形的巨傘擋住,再也無法落下。
“海姬厲害啊!”我羨慕地道:“這就是那個什么甲御術(shù)嗎?”
鳩丹媚哼了一聲:“海姬的甲御術(shù)源流正統(tǒng),她又是脈經(jīng)海殿的首席女武神,當(dāng)然有兩下子?!?/p>
我聽鳩丹媚說過,脈經(jīng)海殿是北境著名的甲御術(shù)門派,十分厲害。只是沒想到,海姬竟然是那里的女武神。
“不過遇上我,她也賺不了什么便宜。”見到我的眼神,鳩丹媚有些嫉妒地道。
“我相信你,美人?!?/p>
我沖她擠擠眼睛,看來我的三大美女保鏢,隨便哪一個,都是跺跺腳就能震動北境的大角色??!
大雨滂沱,天色白茫茫一片,我捧出土罐,拍開泥封,一面大口喝酒,一面啃咬刺骨魚。
在惡劣的天氣,躲在屋子里吃喝,還有大美女陪伴,真是一種莫大的享受。
芬芳的酒香飄滿了屋子。鳩丹媚終于忍不住了,搶過我的酒罐,聞了聞,小心地添了一口。
我嘻嘻一笑:“味道怎么樣?”
她看了看我,猛地舉起酒罐,仰起頭,咕咚咕咚地大口牛飲。
酒汁順著頎長的脖子流下,閃閃發(fā)光。
我又抱起一罐酒,和她對飲起來。
從中午喝到晚上,兩人喝得酩酊大醉,十多個酒罐橫七豎八地滾倒一地。
“好喝,我,還要喝。”
鳩丹媚臉色艷紅,眼波蕩漾,舌頭在打結(jié)。
我打了個嗝,放下空空的酒罐:“你醉了,美人。”
鳩丹媚咯咯亂笑:“我不是什么美人,我是個美妖,我和你一樣,都是妖。”
我擺擺手,眼前的鳩丹媚好像在搖晃:“好吧,美妖,你,說說,說說你是怎么被詛咒的?老子想聽!”
“是一個古怪的男人。我,我也不知道他是誰。”
鳩丹媚舔了舔酒罐沿,醉醺醺地嚷道:“他想要我,我不讓,就被他下了詛咒。
噢,該死的詛咒,該死的男人!酒呢?我還要!”
我用力拍著胸脯,拍得砰砰響:“你放心,老子陪你去找他。我們?nèi)⒘怂婺憬獬{咒!
有我在,你放心!明天,老子就去宰了他!”
鳩丹媚拼命點頭:“好,我們?nèi)ピ琢怂?!?/p>
撲通一聲,趴倒在石床上,呼嚕聲震耳欲聾。
天啊,是不是越大,呼嚕就越響?
我跌跌沖沖地站起來:“日他,他奶奶的,你怎么睡我的床!你,”
話沒說完,雙腿發(fā)軟,一頭醉倒在地。
窗外,夜雨清冷,綿密地打在屋頂上,噼里啪啦地響。屋內(nèi)一片昏暗,我靜靜地躺在地上,聽著雨,聽著鳩丹媚嘹亮的呼嚕。
我忽然笑了。
屋子很小,很簡陋。
但很溫暖。
因為有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