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語言學(xué)習(xí)斯利普是一個被流放者。
被流放者并不是某種職業(yè)的名稱,而是一種群體的稱謂。
他是通過傳送陣被流放到月牙島的,因為他被特瑞亞共和國判定有罪,
法官按照法律給了他兩個選擇:一是在特瑞亞本土監(jiān)獄中服刑10年,
二是被流放到海外島嶼10年。這樣的法律和宣判在特瑞亞共和國已經(jīng)讓人見怪不怪了,
為了最大程度地開發(fā)海外島嶼,幾乎只要不是叛國罪和民憤極大的殺人罪,
被認定為罪犯的人都會得到這種待遇。
特瑞亞本土監(jiān)獄服刑10年看似沒有被流放那樣至少還能有一定的自由,
但是反而比流放安全。被流放到海外島嶼的罪犯,都可以選擇攜帶一定的財產(chǎn)同行,
如果在流放期結(jié)束后還活著的話,也可以帶走所有攢下的財產(chǎn),
當(dāng)然風(fēng)險就是隨時有可能發(fā)生的殺與被殺。流放島嶼不是罪犯躲罪的天堂,
大陸上的所有國家都實行了流放罪犯到海外島嶼的制度,也從中獲得了數(shù)額不小的海外收入,
與之相對應(yīng)的,流放的罪犯們只有十之二三能活到流放期結(jié)束,
其余的都在由罪犯們建立起的秩序中靜悄悄消亡。斯利普過去是一個貴族的管家,
被審判為盜竊貴族財產(chǎn)后,他不敢選擇留在本土監(jiān)獄里隨時面對可能而來的報復(fù),
而選擇了流放,來到了月牙島。他帶來的財產(chǎn)在之前抄家過后少得可憐,
但他絕對不會放棄這僅有的希望,因此他在出了傳送陣之后就向遠離聚居點的方向逃跑,
和多數(shù)人一樣,他當(dāng)然也是想先把自己的財產(chǎn)藏起來,等自己孑然一身在聚居點里立足之后,
再把財產(chǎn)拿出來,至少能讓自己生活的寬裕一些,或者讓自己的安全多一些保障。
可是連斯利普自己都沒有想到,他居然成了一個“奇跡之地”的訪問者。是的,
斯利普就是這么想的,因為他找不出任何其他的說法可以解釋這一切。在斯利普遙遠的童年,
或者說大陸上大部分孩童的童年都會接觸過一些傳說,奇跡之地的傳說也是如此。
傳說中奇跡之地是一個充滿了神奇的地方,里面所有的一切都是普通人無法想象的,
奇跡之地是天上的神在人世間創(chuàng)造的落腳點,偶爾他們想要從天上下來,
就會降臨在奇跡之地。除了這些,更多有關(guān)奇跡之地的傳說斯利普已經(jīng)記不起來了,
但是他在仔細想過一遍自己怎么發(fā)現(xiàn)奇跡之地的過程,
想到遠遠望過去只是一片荒涼海灘的地方,走近之后居然有著驚人的發(fā)現(xiàn)。
斯利普想不到有什么力量可以讓這么大這么多的建筑在遠處根本看不見,
除了傳說中那神秘的奇跡之地,沒有其他解釋了。有了這樣的考慮之后,
斯利普既興奮又惶恐,跟在顏家藍的身后畢恭畢敬小心翼翼的走著,
只敢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基地里的建筑物,直到跟著顏家藍來到了今晚給他安排的住宿之處。
斯利普根本不會想到,這座圓頂?shù)慕ㄖ尤皇窃谒竭_之后才突然建起來的。
顏家藍對這個突然闖進來的原住民毫無了解,只知道了對方的一個稱呼,
音譯成斯利普就完了,其余的只有從外表上看:在顏家藍的觀察中,
斯利普顯然不是一個勞動人民,他的雙手干干凈凈,指甲修剪過而且沒有污垢,
衣服雖然殘破但也穿得整齊,皮膚有些蠟黃,但并沒有曝曬過的那種滄桑衰老。
因此顏家藍可以斷定斯利普的身份,或者說曾經(jīng)的身份,在他所處的社會中應(yīng)該不低。
顏家藍給斯利普準備的房子也是用沙子燒制而成,
一塊塊看似厚得像磚頭的玻璃塊其實是空心的,
它們可以佇立在地面組成房子靠得是嚴謹科學(xué)的結(jié)構(gòu),住人完全不是問題,
只要不故意搞破壞,這樣方便的玻璃房子至少可以住兩年。也正因為如此,
斯利普進入這個全玻璃制的房間里之后,就被從未見過的建筑風(fēng)格震住了。
平整到?jīng)]有任何瑕疵的桌面,躺下去冷熱適宜的床鋪,
以及如同打磨過無數(shù)遍般光滑的地板,都向他展示著“奇跡之地”的不凡。
如果不是語言不通,斯利普有無數(shù)問題想問,
但現(xiàn)在他只能懷著復(fù)雜的心情住在了顏家藍為他準備的地方。斯利普覺得自己交上了好運,
這個地方又好又安全,簡直是他這樣的流放者最佳的庇護所。
在屏幕上監(jiān)視觀察斯利普的顏家藍坐到座椅上,手指撥弄著下巴,
思索著該如何應(yīng)對目前的情況?!盁o論如何,還是先學(xué)懂他們的語言再說吧。
”顏家藍自言自語道。學(xué)習(xí)語言對于擁有一個殖民基地做后盾的顏家藍來說并不算難,
只要誘導(dǎo)對方盡可能的說更多話,控制系統(tǒng)自然會對之進行備份、拆分、分析,
最后組織成一套標準的發(fā)音教材,有了那以后,他只要突擊訓(xùn)練幾天,
普通對話就完全沒有問題了。再想了想,顏家藍在廚房解凍了一塊三斤重的火腿,
放進機器里切成均勻的小片后,設(shè)置了燒烤的烹飪方式,
最后端出來了兩盤油光發(fā)亮香噴噴的烤火腿片。
顏家藍這么做是考慮到用最簡單方式——火來烹飪,應(yīng)該不至于觸犯什么忌諱,
或引起什么懷疑。如果他端一碗自己喝的粥給斯利普,他如果沒見過粥心里就會產(chǎn)生疑慮,
而顏家藍正是要盡可能避免它。就在顏家藍端著烤火腿進門的時候,
斯利普正饑腸轆轆的躺在陌生的床上發(fā)呆,他已經(jīng)有餓一晚上的準備了。
對他來說餓肚子沒關(guān)系,至少今晚可以在這里安全的睡個好覺,
這畢竟是他被流放的第一個晚上,任何艱難困苦他都想象過,
顯然目前的情況已經(jīng)比他想象的要好的多。于是當(dāng)他看到顏家藍推門走進來,
手上端著兩盤香噴噴的食物時,雖然依舊惶恐,
但是他的臉上已經(jīng)有了喜色——看來今晚可以填飽肚子再睡覺了。
斯利普向顏家藍致謝后并沒有像個餓死鬼一樣抓起來就吃,相反的,
他又似乎突然回到了當(dāng)管家的時候,向顏家藍用手勢比劃洗手的動作,
斯利普不想這位在奇跡之地里居住的人因為他粗魯?shù)呐e止而看輕他。
顏家藍看到斯利普的舉動,一邊用說話的方式與他慢慢交流,
一邊把他帶到了房間里的洗手池邊上,擰開了水龍頭。嘩嘩的淡水就這么流了出來,
讓斯利普再一次目瞪口呆,但好歹還記得他是要洗手,
不過臉上的驚奇之色卻是再也退不下去了。這里可不是內(nèi)陸,沒有河流,
沒有高山上的雪水,這里是海上的小島,僅有的淡水資源來自于打井和雨水。
而不用說也知道,地下的淡水其實也來自天上的雨水,這些斯利普在被流放之前就了解過。
現(xiàn)在他卻在這里用一點海水腥味都沒有的淡水洗手,還是源源不斷干凈的淡水沖刷在他手上,
確實夠奢侈。斯利普懷疑聚居點里面最好的飲用水都沒有這種水這么好。
斯利普為之驚愕的自來水其實顏家藍自己也很緊張,雖然他坐擁無盡的海水,
但他取得淡水所用的方法并非是提純海水,而且直接提取海水中的氫氧元素合成水。
雖然科學(xué)已經(jīng)發(fā)展到可以讓這種提取的損耗減少到幾乎沒辦法再減的程度了,
但那一點點提取淡水所需要的能量還是現(xiàn)在的基地必須精打細算的。
不過還好顏家藍只需要給自己一個人準備,現(xiàn)在分一點給斯利普倒也無礙。
生活在物資極度發(fā)達的社會中,顏家藍眼中的一點點只夠喝水洗手洗衣服洗澡的淡水,
或者就是這個島上聚居點里一條街所有人的飲用水配額,而他自己還尚不知道。
斯利普洗完手,禮貌地向顏家藍微笑示意后,終于不再掩飾自己餓肚子的事實,
從屬于自己的盤子里接連不斷地用叉子叉起火腿肉塞進嘴里,
沒有用顏家藍給他準備的刀和筷子。顏家藍一邊也少少的吃一些火腿肉,
他對這種工業(yè)加工過的肉類并不太感興趣,何況是基地車里自帶的應(yīng)急冷凍食品,
哪怕是烹飪的再好也不過是可以吃。但斯利普卻在顏家藍的邀請下連他的那大半盤也吃了,
如果顏家藍知道這是斯利普被審判以來吃的第一頓肉,
而且是這輩子一頓吃肉最多的一次的話,
或許他會理解為什么斯利普明明吃撐了還一臉滿足的表情。
顏家藍隨手拿了兩個玻璃杯走到水龍頭那直接接了兩杯水,把一杯放到斯利普的面前,
然后兩人便開始了比劃。斯利普填飽了肚子之后精神一振,
見顏家藍很有興趣要學(xué)說他的語言,便也打起精神來一個東西又一個東西地教,
讓他驚訝的是,顏家藍任何東西叫什么,他只要講一遍就絕對能復(fù)述出來,
發(fā)言還非?!皽蚀_”。這讓斯利普心里面有些尷尬。
因為他講的是特瑞亞共和國的官方語言,但是他過去只是一個鄉(xiāng)下小貴族的管家,
特瑞亞語說的很有“地方特色”,而且想說得標準一些都沒辦法,現(xiàn)在教給顏家藍,
讓他感覺有些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