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阿文、小晴自小一起長大,我們形影不離,一起玩耍、一起上學(xué),
一起分享秘密、一起暢想未來。我們向往著去不同城市發(fā)展,還單純地立下約定,
看誰發(fā)展得最好。然而,一切美好與憧憬都在高二那年暑假被打破。小晴死了,
就死在我們經(jīng)常路過的村口那片玉米地里。家里人怕我心里有陰影,沒讓我去看,
但阿文全程都圍觀在場,他目睹了一切??粗貋砗竽撬阑野愕谋砬?,
我便能感受到小晴死得有多凄慘。因?yàn)槭菣M死,小晴的葬禮辦得很草率,沒有遺體告別。
出殯那天,我因?yàn)樘^悲痛,抱著阿文哭暈了過去。小晴離開的傷痛還未散去,
緊接著迎接我們的是無休止的接受調(diào)查。我和阿文就一直被警察反復(fù)查問,案件毫無頭緒,
我們卻總是被盤問??蔁o論怎么回憶、怎么配合,案件始終毫無進(jìn)展。
我們大學(xué)畢業(yè)后沒有去其他城市,而是一起回到了村子生活。后來,我跟阿文結(jié)婚了,
在祝福我的村民里也夾雜著閑言碎語?;槎Y前我們?nèi)タ戳诵∏绺改?,婚禮那天他們沒有來,
托人送了紅包?;楹笪覀儌z生活算得上平淡,但稱不上幸福。
我們的共同點(diǎn)是心里一直懷念著同一個人,但她也是我們最大的心結(jié)。自從小晴走后,
阿文像變了一個人,再也不是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興致昂揚(yáng)的少年。我們倆再也不是無話不談,
日子被我們過得死氣沉沉。在這種壓抑的情況下,新生命的來臨讓我們有了新的生氣。
我懷孕那段時間,阿文對我格外關(guān)心,我們兩個的感情也升溫起來。然而,
女兒的降臨又給了我們一個沉重的打擊,
因?yàn)楹⒆拥奶ビ浀奈恢门c當(dāng)年小晴被殺害的傷口相同。這似乎在提醒著我們,
不要忘記我們要做的事。是的,我跟阿文能夠結(jié)合在一起,有一個荒謬的原因,
就是我們決定聯(lián)手找出殺害小晴的兇手。孩子胎記的事很快便在村子里傳開了,
有人背地里說是小晴投胎轉(zhuǎn)世來復(fù)仇。聽了這個謠言,阿文氣得發(fā)抖,
恨不得拿把斧頭去拼命,我勸住了他。也許這個謠言能幫助我們呢」
既然我們控制不了他們胡說八道的嘴,我為何不能利用這個謠言,幫助我們調(diào)查當(dāng)年的事?
我們給女兒取名叫念遙,有懷念、遙望的寓意。我們每天都會在村子里抱著念遙溜達(dá),
剛開始大家見我們都躲著。我媽跟婆婆白天會過來輪換著幫忙帶孩子,
她們都勸我少帶孩子出門。「一個小孩子有什么可怕的,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會怕?!?/p>
我故意放大聲,就是給那些愛嚼舌根的人聽。其實(shí)我?guī)е⒆铀奶幑?,不僅是為了破除偏見,
也是為了觀察這些人的反應(yīng),因?yàn)榫拖裎艺f的,只有心里有鬼才會怕。日子一天天過去,
大家也許是習(xí)慣了,也不像剛開始防瘟疫一樣躲著我們,
鄰居五嬸的女兒也會在我們有事的時候幫忙帶帶念遙。
可是每次我們覺得要過上平靜的生活的時候,總會有一些風(fēng)吹草動,
提醒著我們不要忘記當(dāng)年的那件事。一天夜里,一聲尖叫刺破了寂靜的夜,
緊接著就是念遙無休止的大哭。她的哭聲引來了左鄰右舍的圍觀詢問孩子的情況,
我強(qiáng)裝鎮(zhèn)定,慌亂地解釋說孩子只是做了噩夢。五嬸給我出主意,
讓哪天帶孩子去找神婆給叫一叫。我謝過了鄰居的好意,看著孩子已經(jīng)恢復(fù)了安靜不再哭鬧,
大家便都散去了??粗覒牙锼斓哪钸b,我的淚水不住地流了出來,
這一夜我和念遙一起被阿文摟著,卻怎么也無法安然入眠。從那天起,阿文晚上經(jīng)常出門,
很晚才會回來,問他去做什么他也不說。我能感覺他有事瞞我,可他什么都不讓我知道,
可他卻忽略了女人是最注重細(xì)節(jié)的。我在他換下來的衣服上發(fā)現(xiàn)長頭發(fā),這頭發(fā)不是我的,
頭發(fā)的長度跟我的不一樣。常常想過要跟蹤他,但帶著孩子確實(shí)不方便。這天他出門前,
尋找了一圈?!改钅钅??」阿文詢問道。「我把她放到五嬸家了?!埂柑觳辉缌耍?/p>
你把孩子接回來吧?!埂覆涣?,我跟五嬸說今天晚上讓念念在五嬸家住。」聽了這話,
阿文似乎意識到了什么?!负煤玫模瑸槭裁窗押⒆臃湃思伊羲??」「把孩子放五嬸家,
還不是因?yàn)榉奖阍蹅z辦事?!刮乙话驯ё∷?。聽了我的話,他像過電了一樣,一把把我推開。
「你說什么呢……」我沒想到他反應(yīng)有這么大,被推開的時候一個沒站穩(wěn),坐到了地上。
那一刻,我一切的不滿、壓抑已久的委屈都爆發(fā)出來?!肝揖椭溃阆訔壩?,嫌棄念遙,
要不是因?yàn)樾∏?,你也不會跟我結(jié)婚,我就是想跟你好好過日子,你要是覺得念遙不祥,
我就給你再生一個,你要是你日子過夠了,那我們現(xiàn)在就離婚……」
他被這一幕也嚇得措手不及,馬上蹲下來扶我?!改阈↑c(diǎn)聲,別哭?!顾麎旱吐曇?,
語氣里不是安慰而是指責(zé)?!改憬裉斓降资囚[什么?」「我鬧什么?那要問問你都做了什么?
」在他眼里,我今天屬實(shí)有些無理取鬧,既然這樣了,那干脆把所有想說的都說出來。
我質(zhì)問他,我們當(dāng)初在一起說是為了小晴查真兇,可什么也沒查出來,
還把日子過得死氣沉沉,為什么還要堅(jiān)持。他還是遇到不能回答的就沉默。
「別以為你不回答,就沒事兒了,能這么堅(jiān)持執(zhí)著的,不是你心里有她,
那就是這件事跟你也有關(guān)系?!埂改阏f什么呢?」他一臉的不可置信,
但我能感覺他只是針對我這句話,在他的表情里,我還讀到了一絲慌張。難道,
真讓我說中了?我心里有點(diǎn)亂,很怕他會氣急敗壞撲過來,可是我手上什么防身的都沒有。
然而他并沒有撲過來,而是說出了讓我心顫的話?!改銇韱栁??那我也要問問你,
你就沒有什么隱瞞的嗎?小晴的死跟你沒有一點(diǎn)關(guān)系?」「你是在懷疑我?」
「你不是也不信任我嗎?我在查找真相,你卻在懷疑我的用心,那你呢?你的用心呢?」
我們兩個陷入僵局,似乎我們的對話都戳破了心底一直不能說的秘密。
「你不是奇怪我這幾天都干什么去了嗎?我跟你說實(shí)話,我這幾天都去那個玉米地里去了。」
「可是你并不是一個人吧?」「你要說什么?」「那個女人是誰?」「什么女人?
你以為我去干什么了?」「你衣服上的長頭發(fā)是誰的?」聽了我的疑問,他馬上一拍腦門。
「那是……那是假發(fā)?!拱⑽母嬖V我,自從念遙夢魘之后他心里就不踏實(shí),他買了一頂假發(fā),
每天都會在玉米地里走動走動,希望能通過這種裝神弄鬼的行為,震懾一下當(dāng)年的兇手。
「你不信,我?guī)闳タ醇侔l(fā),每次我都會把假發(fā)放在回走附近的那個茅草垛底下那個小坑里。
」為了打消我的疑慮,他帶我去了那個放假發(fā)的地方。就在我們即將到之時,
阿文說聽到旁邊有動靜,讓我別動,他從我身旁迅速竄出去,還未等我反應(yīng)過來,
我的后腦被重重地挨了一下,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來已經(jīng)在醫(yī)院病床上,
手上被戴上了手銬。還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回事,身旁的警察喊了一聲:「人醒了……」
「這是怎么了?為什么鎖著我?」我拼命掙扎著,卻被用力地摁住,緊接著大夫過來。
「你先別動,檢查完我就告訴你。」大夫檢查完說我沒什么大礙了,但有些腦震蕩,
盡量別太刺激我,說完便離開。雖然我身體沒事了,但現(xiàn)在這種情況,
我感覺一定是有什么大事,不然不會驚動警察。「你冷靜點(diǎn)聽我說,
昨天晚上你們村出了人命,就在你暈倒的附近,你現(xiàn)在是嫌疑人……」我頭嗡的一下,
整個人變得癱軟?!刚l死了?阿文呢?阿文去哪了?」我歇斯底里地追問?!杆?/p>
一臉難色?!甘前⑽某鍪铝耍俊刮已蹨I頃刻奪眶而出,整個人泣不成聲?!覆皇牵?/p>
你冷靜一下聽我說。」他努力地安撫我的情緒。「小怎么回事?」
此時進(jìn)來了一個人厲聲詢問。我一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當(dāng)年負(fù)責(zé)小晴案件的周警官。
「周叔,周叔阿文是不是出事了……」我的哭聲震耳欲聾,整個醫(yī)院都仿佛回蕩著我的聲音。
周叔讓剛才的那個警官先出去,把門關(guān)好?!钢苁澹以趺崔k啊……」「你冷靜點(diǎn)聽我說。」
他呵止住我。我捂著嘴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杆勒卟皇前⑽?。」聽了這話,
我心放下了一半?!傅膊⒉惶?。」我的心又咯噔一下?!赴l(fā)現(xiàn)他的時候就在尸體旁邊,
但是他現(xiàn)在頭上也受傷了,還在昏迷,聽醫(yī)生說他傷得不輕,什么時候醒過來還不確定。」
「周叔,你相信我們,我們沒殺人?!埂笡]殺人你們兩個大晚上在玉米地附近干什么?
案件現(xiàn)在還在調(diào)查取證,不想被懷疑就好好地交代?!埂肝摇刮蚁胝f,
但又突然轉(zhuǎn)念一想,欲言又止?!肝遗畠耗??」「孩子現(xiàn)在老人給帶著,你放心,
早點(diǎn)交代清楚,早點(diǎn)擺脫嫌疑,也就能讓你早點(diǎn)見到孩子?!埂肝蚁雴枂柺钦l死了?」
「麗麗?!埂耕慃??」聽到她的名字,我大驚失色?!改憔蜎]有什么隱瞞的嗎?
小晴的死跟你沒有一點(diǎn)關(guān)系?」我耳邊突然響起了阿文那天對我的質(zhì)疑。是的,
當(dāng)年小晴的事,我有一段不想面對的回憶,那就是,小晴出事的那天,
我本來是跟小晴約好去鎮(zhèn)上書店買學(xué)習(xí)材料的,但是家里突然來親戚了,走不開,
就拜托麗麗陪著小晴去,可是晚上麗麗回來時說沒跟小晴一起回來,
再后來就發(fā)現(xiàn)小晴慘死在玉米地。麗麗是小晴臨死前最后一個接觸過的人,
但是因?yàn)樗蟹浅M暾臅r間線,以及平時跟小晴的交集較少,
所以她并沒像我跟阿文那樣頻繁被詢問。我無法釋懷,曾私下詢問過她當(dāng)天情況,
也許小晴的死也讓她心有余悸,她沒回答出什么有價值的線索,
反而在我頻繁詢問下變得特別暴躁,她們家里人也不愿意再讓我們往來,
原本關(guān)系不錯的我們也變得疏遠(yuǎn),就連我結(jié)婚和孩子滿月,她也沒有來。
但有很多次我抱著念遙在村里走動的時候,總感覺她在偷偷看著我,但我想去看她的時候,
她又似乎在躲著我。我想當(dāng)年的事她也許心里也是有心結(jié)的,我本想過有那么一天,
可以跟她好好地坐下來談一談,可是卻再也沒機(jī)會了?!肝覀兪窃趺幢话l(fā)現(xiàn)的?誰報(bào)的案?」
我追問道?!耕慃愐恢睕]回家,家里人出來找,就在村口附近找到了你們?!?/p>
「我能去看看阿文嗎?」周叔帶我去看了阿文,他的頭被纏著厚厚的紗布,脖子上帶著頸托,
臉腫得變了樣,身上插著各種儀器。由于阿文還處于沒完全脫離危險觀察期,
探視時我被要求佩戴口罩,但不可以有身體接觸,也不可以有任何動靜。我好想抱抱他,
可是卻什么也不能做。「你想知道的我也告訴你了,人想見我也讓你見了,
現(xiàn)在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周叔,我現(xiàn)在腦子有點(diǎn)亂,你給我點(diǎn)時間,
等我緩好了我就把知道的都告訴你?!怪苁鍥]為難我,讓我好好緩緩,等想好了就告訴他,
之后他便離開了。第二天,周叔又過來看我了,說是來看我,其實(shí)就是來審問我。
可我始終沒有說出任何東西?!刚f讓我給你時間,給你時間了你又什么都不說,
你有什么要隱瞞的?」「阿文還在昏迷,我也不確定我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我想等阿文醒了再說?!孤犃宋业脑?,周叔很生氣:「阿文現(xiàn)在傷得很重,
什么時候醒還是未知,你死咬著不說,不能擺脫嫌疑,對你們都沒有利?!故裁吹览砦叶级?,
只是我還有一個擔(dān)心,那夜我質(zhì)疑阿文,他明顯心里有事,
我不能完全確定他對我說的話就是真的。如果真相不是他說的那樣,那就是他跟麗麗有染,
我的昏迷、他們的一死一傷,最后的結(jié)果歸類為三角戀,這種結(jié)果我沒法接受,
念遙更會被人看不起。「昨天我去你們村了,還去看了孩子,你女兒很可愛,
但一直吵著要媽媽,你看用不用安排把孩子給你帶過來?」我知道他在用孩子來軟化我的心,
可我還是在聽到孩子要媽媽那句時流下了眼淚。「我累了,我想休息休息?!怪苁遄吆?,
我的心里一直無法平靜,不知什么時候我睡著了,夢到了阿文,我想去抱抱他,
他卻一直往前走不理我。越走天越黑,看清楚前面就是村邊的玉米地,
心里升騰起無比的恐懼。「阿文別去,別離開我……」
他回過頭特別生氣地對我說:「你對我一點(diǎn)也不了解,你一點(diǎn)都不信我?!刮夜蛳虑笏麆e走,
我不想離開他,再三保證我相信他……我哭醒了,之后睡意全無。第二天,
周叔把孩子、我婆婆跟我媽帶來了醫(yī)院,看到孩子我一把抱住,
孩子看到我也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我媽跟婆婆也哭得特別難受。等她們走后,
我跟周叔把我知道的都坦白了。「真是胡鬧……」周叔生氣地大吼,
緊接著打電話把我提供的消息告訴了同事。不出一日,
他們果然在玉米地附近的一個草垛下找到了一頂很長的假發(fā)。
坐實(shí)了阿文跟我說的話都是真的?!改惆?,就是喜歡胡思亂想,你有什么不相信他的,
阿文多好個人啊,就算不是夫妻,你們倆自小一起長大,他的人品怎么樣?他對你怎么樣?
你心里沒有數(shù)嗎,誰不信任他你也不能不信任他?!刮页姓J(rèn)也許是這幾年過得太壓抑,
我的心態(tài)有些扭曲,極度的不安全感也讓我對我們的婚姻沒有信心,
我的嫉妒讓我沖昏了頭腦,是啊,阿文怎么可能在小晴出事的地方亂來。
因?yàn)槲覜]有找到作案證據(jù),我辦理了取保候?qū)彙N一卮宓牡谌?,醫(yī)院傳來好消息,
阿文醒了,我很想去醫(yī)院看看他,但我現(xiàn)在不能。知道我回村后,
我的家每天都被村民們里三層外三層地包圍著?,F(xiàn)在村里謠言四起,都說阿文是強(qiáng)奸犯,
說我是幫兇,更過分的是說念遙就是小晴的怨氣所化。他們怎么罵我和阿文,怎么抹黑我們,
我都能忍,可他們說我女兒,我只想跟他們拼命。我從家里拿出菜刀,向他們揮舞。
「整件事兒還沒查清楚,我理解你們的憤怒,但是你們?nèi)绻僬f孩子一句,
我就跟你們拼命……」看著我動真格的,大家都往后退,他們退一步我往前走一步,
人群中突然站出兩個人,他們的出現(xiàn)讓我停住了步伐?!甘?,嬸?!?/p>
小晴的爹媽滿臉皺巴巴地看著我。我們誰也不講話,相互無言以對?!复笫鍕鹱?,
你別放過他們,他們倆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小晴的死也一定跟他們有關(guān)。」
他們還是一言不發(fā)地盯著我,還想從我這里聽到什么答案。「叔,嬸,
你們是看著我和阿文長大的,誰誤會我們,你們也不能誤會我們,你們要是不相信我們,
那我們得窩囊死?!刮疫呎f邊流著淚?!竸e信她的,她就是在跟你們上演苦肉計(jì)呢?!?/p>
人群里總有那么幾個多言多語、帶頭起哄的,我用心盯著每一個人的臉。就在我環(huán)顧的時候,
有警車開來的聲音,王警官跟同事們趕了過來,疏散了群眾。王警官告訴我,
阿文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詢問我的情況,知道我沒事就很放心,但是知道我又回村了,
情緒又變得激動,非說我會有危險,一定要派人保護(hù)我,王警官讓我放心,不會讓我有事的。
小晴的爸媽沒有走,還留在原地,王警官詢問他們情況?!肝覀儾蛔撸疫€有話要單獨(dú)說?!?/p>
王警官他們退出了院子,只留下了我們?nèi)齻€人,我很怕,
很怕剛才那些村民的七嘴八舌影響了他們的判斷,任其他人怎么罵,我都能努力地扛,
但他們要是罵我一句,那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然而他們什么都沒說,
把家里被打砸的東西收拾了,扶起了被推倒的凳子,把我丟到地上的刀撿起來放進(jìn)了廚房,
大叔幫我掃干凈了被爛菜垃圾散落的地面,大嬸用毛巾擦干凈我臉上的被潑的臟污。
「我們不是來找你算賬的,你跟阿文是什么樣的孩子我們比誰都清楚,
這些年你們不說我們都知道,你們一直都想給小晴討公道,可到頭來卻把自己給搭進(jìn)去了,
你們受委屈了?!孤犃怂麄兊脑?,我失聲痛哭。「我還以為你們也來怪我,
我真的快活不了了……」大嬸將我抱進(jìn)懷里,一直在安慰我。「我們希望阿文沒事,
我們是最不希望兇手是他的,多好的孩子啊,如果是他害死小晴的話,那我們可活不了了?!?/p>
說著,他們也流出了眼淚?!甘?,嬸,你們放心,我們會好好積極配合警察,
一定想辦法早日把兇手找出來?!埂溉绻獮榱苏覂词?,搭上活著的人的性命,
那我們就不找了,你們的安全最重要?!刮以偃龑捨亢蟀阉麄兯妥吡耍罱@段時間,
因?yàn)橛芯燧喎词兀业脑鹤踊謴?fù)了平靜,但阿文那邊情況比較復(fù)雜,
一時半會還不能放回來。我?guī)е钸b去看過他,看著我們無恙,他很安心,
我把小晴爸媽跟我說的話講給他,他也哭了,并且他跟我袒露了他心底的那個秘密。
小晴出事的那個傍晚,他曾經(jīng)過案發(fā)地,也聽到過地里有風(fēng)吹草動,
但是因?yàn)檫@之前他曾撞見過麗麗跟村里的二山私會,被罵偷窺狂,還差點(diǎn)打起來,
因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沒去探究,但他萬萬沒想到,那不是私會也不是偷情,
而是小晴在遭受折磨,我不敢想象當(dāng)時小晴要是知道他就在附近沒有救她會有多絕望。
至于那天他質(zhì)問我的話,也是因?yàn)樗鵁o意間聽到過我跟麗麗的對話,
麗麗的那句「你也并不是無辜的,也許小晴就是替你死了呢?!顾麑@句話也有芥蒂,
因此那天被我逼急了才會質(zhì)問我。我也把所有的事跟他全盤托出,我們這么多年相扶相持,
但始終心里都壓著秘密,彼此沒有和盤托出,都是因?yàn)闊o法面對以及對小晴的愧疚。
我們說好以后誰什么事兒也不瞞著對方,以后要把日子好好過,
我雖答應(yīng)他會在外面好好地等著他回來,但我知道,兇手一天不被抓住,
阿文就一天擺脫不了嫌疑。我覺得最近之所以會發(fā)生這么多事,
一定是我們的行為已經(jīng)刺激到了什么人,而且很顯然麗麗是其中之一,
那我就從麗麗這條線開始尋找。我先去見二山,因?yàn)槲覀兗椰F(xiàn)在的名聲在村子里,
見他不方便。他平時會上鎮(zhèn)子的集市賣些農(nóng)作物,我就趁這個機(jī)會找上了他。
剛開始他很排斥我,不愿意跟我多談,甚至對我態(tài)度特別兇。我表明自己并不想惹事,
就是想知道一些關(guān)于麗麗的事,他一聽麗麗的事就更加氣惱。
「麗麗的死真正的兇手不是阿文,真正的兇手不能逍遙法外。」「你跟阿文是夫妻,
你們蛇鼠一窩,你當(dāng)然庇護(hù)他了?!苟讲恍?。「我這次找你是私下跟你交流,
也不想打擾你,問完我想問的我就走?!埂肝腋銢]什么好說的?!埂改悻F(xiàn)在不跟我說,
等調(diào)查人員找上你,你會更麻煩。」「你什么意思?」他感覺到了一絲威脅。
「當(dāng)年你跟麗麗好過,為什么后來就沒在一起了,是不是發(fā)生過什么?」「你胡說八道什么?
趕快滾?!箯乃牟荒蜔├镂也煊X到一絲恐慌?!改阈奶撌裁矗俊埂甘裁葱奶?,
你男人是殺人犯,為了擺脫他的嫌疑,你就來拿我開刀?!顾m然很氣憤,
但是聲音卻放得很小,可見他很注重影響。「我并不想打擾你,
但是現(xiàn)在如果不把這些事搞清楚,我們就沒辦法找到真正的兇手?!埂甘裁凑鎯词郑?/p>
你男人就是真兇手,我恨不得弄死他,你要不是女人我現(xiàn)在就對你也不客氣?!?/p>
「阿文從小到大什么為人你不知道嗎?他怎么可能干出來這樣的事?你知道嗎,
你跟麗麗的事他從來都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如果不是最近麗麗出了事,
我想他就會爛在肚子里了?!孤犃宋业脑?,他抿了抿嘴,神色也沒那么凌厲。
我把阿文在里面告訴我的話又跟他講了一遍,他似乎被我說服了,對我的防備也卸下去不少。
「我告訴你想知道的,你就走……」二山告訴我,當(dāng)年他跟麗麗是正經(jīng)談戀愛,
但礙于年紀(jì)還小怕人知道,就比較謹(jǐn)慎。他跟麗麗感情很深,已經(jīng)私定終身,
發(fā)誓到了可以婚嫁的時候一定娶她。然而在他為未來鋪墊一切的時候,
麗麗突然就要跟他分手,任他怎么祈求都不行,麗麗的狀態(tài)也變得很奇怪,
二山覺得她可能是因?yàn)樾∏绲氖率艿搅舜碳?。「小晴?」「對,就是小晴出事之后?/p>
她跟我分的手?!顾脑捵屛蚁嘈女?dāng)年的事,跟麗麗一定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我從他那里離開之時,
二山又叫了我一下?!肝艺嫦M@只是個意外……」我滿臉愁容,我不知道怎么回他,
我也希望這些事兒都不要透著太多的陰霾,但現(xiàn)在的情況顯然不是了。
我下一個拜訪的是麗麗的父母,白天太過明目張膽,我選擇了晚上去他們家,
見我來他們根本就不讓我進(jìn)門?!缚鞚L,離我們家遠(yuǎn)點(diǎn)。」院子里的狗汪汪地狂叫,
老兩口把我使勁向外推。「我來就是要跟你們說麗麗的事?!埂刚f什么,
你們能為我女兒償命嗎?」麗麗媽情緒格外激動?!溉绻⑽恼娴氖莾词?,他就必須償命,
但是如果他不是,那我們就會有更多麻煩。我今天來是跟你們說很重要的事,說完我就走?!?/p>
聽了我的話,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下?!缸屗M(jìn)屋,我倒要看看她要說什么?!惯M(jìn)了屋,
我小心翼翼的,他們兩個坐著我站著,像個做檢討的孩子。
「那天晚上我跟阿文因?yàn)橐稽c(diǎn)誤會,鬧了點(diǎn)脾氣,我以為他外邊有女人了,
他帶我去證明自己的清白,可是走到村口的時候我就被打暈了,說到底也是謝謝你們,
要不是你們出來找麗麗,我估計(jì)我也會被害死的?!埂改愕囊馑际遣皇前⑽陌涯愦驎灥??」
「不是,當(dāng)時阿文看到有可疑的人影就去追了,我懷疑這是調(diào)虎離山。」
「阿文帶你找出軌的證據(jù)去野地里干啥?」
我把阿文跟我這幾年調(diào)查小晴的事以及去玉米地扮鬼的事都講給了他們聽。「我說的是真的,
剛開始我也不完全相信,但是警察也確實(shí)搜到了假發(fā),
是我疑心太重也怪阿文什么都不告訴我才出現(xiàn)的誤會?!埂改悄憬裉炀褪莵斫忉屵@些的?」
「不是的,我不只是來解釋,而是了解一些情況,我這次來也是想問問當(dāng)年小晴出事后,
麗麗是不是有什么反常的反應(yīng)?!埂改氵@么問是什么意思?」「當(dāng)年小晴出事,
麗麗有可能是知道內(nèi)情,但是她可能是有什么苦衷一直沒有說,
所以我懷疑害死小晴和麗麗的是一伙人?!孤犃宋业脑挘慃悑尦閯恿艘幌?,
麗麗爸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高@話可不敢隨便亂說。」麗麗媽脫口而出。
「知情不代表說她跟案子有關(guān),我希望叔嬸你們能好好想想,這對我很重要,
更是對麗麗更重要?!埂溉硕紱]了,我們也沒什么顧慮了,只是我們也得好好想想。」
麗麗爸苦著臉若有所思。經(jīng)過一番回憶,他們回憶出一些細(xì)節(jié),當(dāng)年小晴出事后,
麗麗就把自己關(guān)起來,除了去協(xié)助調(diào)查就再不愿意出門,人也變得沉默寡言,
家里人只當(dāng)是受到了刺激,想著過段時間這事慢慢過去就好了,
但是麗麗的狀態(tài)一直都不太穩(wěn)定,脾氣也變得敏感易怒,家里想給她找婆家也被她拒絕了,
想著去帶她看看醫(yī)生,她像瘋了一樣。「這件事之后她變得格外愛干凈……」
麗麗媽剛把這句話說出口,就被麗麗爸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我感覺他們似乎有什么不能言說的隱瞞?!钙鋵?shí)我們麗麗應(yīng)該是很想結(jié)婚生孩子的,
她可喜歡你們家念遙了,經(jīng)常偷偷去看。」「她經(jīng)??茨钸b?」
「是雖然大家因?yàn)槟钸b說過閑言碎語,可我家麗麗總會去偷偷看,我發(fā)現(xiàn)后還阻攔過,
因?yàn)樗豢吹胶⒆泳蜁?,現(xiàn)在想來……」麗麗媽哽咽的說不下去。
「今天如果不是你來跟我們說這一通,我們是什么都不想回憶的。
如果這些話能幫助找出害人的兇手,麗麗也不會怪我們。」
從麗麗家離開時天色已經(jīng)有些黑了,麗麗爸說要送送我,我沒用,今天跟他們老兩口聊過,
也不太想再給他們添什么麻煩。然而就是當(dāng)天晚上,麗麗家卻莫名地著起了大火,
由于起火時正是夜深睡得最沉,發(fā)現(xiàn)的時候有些晚,火著得有些莫名其妙,
最奇怪的是著火時看門狗一聲都沒有叫,麗麗家被燒得幾乎什么都不剩,
麗麗爸媽雖然從火中被救出來,但被濃煙嗆得昏厥過去。村里人都在是是非非地議論著,
懷疑是我放的火,我感覺我的周圍似乎就是有著一股力量,像是海上左右航海的風(fēng),
一直在左右大家的意識,讓真相越來越偏航。但是這場大火只是為了構(gòu)陷我?
好讓阿文的罪行更加坐實(shí),感覺顯然不是,我更加篤定的是,他們似乎是要?dú)缫恍┦裁矗?/p>
興許是我的到來讓他們更警覺了,害怕我能夠取得什么關(guān)鍵的證據(jù),
但是麗麗父母告訴我的東西,根本算不得什么太關(guān)鍵的證詞,只不過是能讓我理清一些方向。
麗麗如果是當(dāng)年的知情人,他們能讓她活這么久?是不是也是有什么原因,所以能相互挾制。
后來我聽說麗麗媽醒了,但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這次的起火原因她不打算追究。
我買了一些水果去看望他們,她們家里的親戚沒給我好臉色,把我攆了出來。
我在走廊里站著,看著被扔了一地的水果,無可奈何,就在我撿起水果的時候,
我聽見麗麗媽的聲音?!缸屗M(jìn)來,我有話跟她說。」「姐,就是她們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