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偵隊長陳默追查連環(huán)殺手“玫瑰園丁”三年無果。
>直到在最新受害者身上提取到半枚帶血指紋,竟與他自己完全吻合。
>他調(diào)查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案發(fā)時段自己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卻毫無記憶。>所有證據(jù)都指向自己就是兇手。
>在地下室角落,他找到“園丁”的工作臺:>上面擺著被精心雕刻的七顆人心,
以及他暗戀女警林楠的照片。>鏡中倒影突然對他微笑:“你終于找到了,我們玩得開心嗎?
”---冰冷的雨點砸在陳默的警用雨衣上,噼啪作響,
像是無數(shù)細小的錘子在敲打著一具巨大的金屬棺材。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濃得化不開的鐵銹味,
混合著濕土和某種腐敗的甜膩氣息。強光手電筒的光柱刺破雨幕,
如同手術刀般精準地落在泥濘中那片慘白的區(qū)域。一個女人,或者說,
一個曾經(jīng)是女人的物體,以一種被隨意丟棄的姿態(tài)蜷縮在城郊公園這片荒僻的灌木叢下。
雨水沖刷著她的身體,試圖洗去一些什么,
卻只讓那朵盛開在她左胸口的“玫瑰”更加觸目驚心。那不是畫上去的,也不是刺青。
是用極其鋒利、極其穩(wěn)定的工具,在冰冷的皮膚上,一刀一刀,硬生生刻出來的。
深紅的肌肉組織翻卷著,邊緣被雨水泡得發(fā)白,中心一點被殘忍剜空,
形成一個幽深的、象征著心臟被摘除的窟窿。血跡早已被沖刷稀釋,蜿蜒著融入泥濘,
只留下這朵猙獰的、仿佛吸飽了生命精華的“花”,
在強光下展示著它病態(tài)而殘忍的“美麗”。法醫(yī)老趙蹲在尸體旁,動作緩慢而凝重,
像是在進行一場肅穆的儀式。
他戴著乳膠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拂開尸體臉上粘著的濕漉漉的頭發(fā),
露出的是一張年輕、姣好,卻因死亡和雨水浸泡而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青白色的臉孔。
她的眼睛沒有閉上,空洞地向上瞪著,瞳孔里映不出任何星光,
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傾瀉而下的冰冷雨水?!暗谌?。”老趙的聲音透過口罩傳出來,
悶悶的,帶著一種職業(yè)性的疲憊和難以掩飾的厭惡,“位置、手法、標記……一模一樣。
那個‘園丁’又‘收獲’了?!彼D了頓,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致命傷是胸口貫穿,
心臟被取走……干凈利落,像是外科手術。死亡時間……大概在昨晚十點到十二點之間。
這天氣,精確度會受影響?!标惸瑳]有回應。他只是站在那里,像一尊被雨水浸透的石像。
雨水順著他的帽檐流淌,滑過緊繃的下頜線,滴落。
他的臉在警用強光燈的陰影里顯得異常冷硬,只有那雙眼睛,深得如同兩口廢棄的古井,
此刻正死死地、一眨不眨地釘在那朵被雕刻出來的“玫瑰”上。胃里有什么東西在翻攪,
不是恐懼,不是悲憫,是一種更加陌生、更加冰冷的東西,一種……近乎于饑餓的悸動。
這感覺來得突兀而猛烈,讓他藏在雨衣袖子里的手,指關節(jié)瞬間捏得死白。
他強迫自己移開目光,視線掃過尸體周圍狼藉的泥地。雨水沖刷掉了很多東西,
腳印模糊不清,只剩下一些被踩倒的草莖和幾片被扯碎的葉子。
技術隊的同事穿著同樣濕透的雨衣,在泥濘中艱難地移動,相機閃光燈不時亮起,
像短暫刺破雨夜的蒼白閃電。
他們仔細地測量、拍照、提取著泥水混合物中可能存在的任何微小痕跡。“陳隊,
”一個年輕的技術員直起身,聲音在雨聲中有些失真,“這邊發(fā)現(xiàn)點東西!
”陳默立刻走了過去,腳步踩在泥水里,發(fā)出沉悶的噗嗤聲。
技術員指著尸體左肩下方靠近腋窩的一塊地方,那里的泥污被小心翼翼地刮開了一部分。
在尸體蒼白皮膚和深色雨衣碎片的交界處,緊貼著那朵恐怖“玫瑰”的花瓣邊緣,
有一小片非常不明顯的深褐色印記。它幾乎和周圍的泥污融為一體,形狀不規(guī)則,邊緣模糊,
只有中心一點點區(qū)域在強光下反射出一點極其微弱、異于泥水的濕潤光澤。
“像是……半枚指?。俊奔夹g員的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更多的是發(fā)現(xiàn)關鍵線索的興奮,
“壓在衣服碎片下面了,位置很刁鉆,雨水沒完全沖掉。感覺……很新鮮,可能就是兇手的!
”陳默的心猛地一跳,那股冰冷的悸動感再次襲來,甚至更加強烈。他屏住呼吸,蹲下身,
湊得更近。那印記確實像半個指紋,紋路極其淺淡,在泥污和血水的干擾下幾乎難以辨認。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指尖隔著薄薄的證物袋保護膜,輕輕懸在那片印記上方幾毫米處,
仿佛想隔著時空去觸碰那個留下痕跡的未知存在。就在他的指尖即將靠近的瞬間,
一股強烈的、毫無來由的熟悉感如同冰錐般狠狠刺入他的腦海。指尖的弧度?按壓的力度?
甚至……那殘留物本身帶來的某種無法言喻的觸感聯(lián)想?這感覺荒謬絕倫,
卻又真實得讓他頭皮發(fā)麻。他猛地縮回手,仿佛被無形的火焰燙了一下,
動作幅度大得讓旁邊的技術員和老趙都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立刻提取。
”陳默的聲音異常沙啞,像是在砂紙上磨過,“用最穩(wěn)妥的辦法。確保萬無一失。
”技術員用力點頭,拿出專用的提取工具,動作變得加倍小心謹慎。陳默站起身,退后一步,
冰冷的雨水沖刷著他的臉,卻無法澆熄心頭那簇驟然燃起的、名為“不安”的鬼火。
那半枚模糊的印記,像一個不祥的詛咒,靜靜地躺在受害者的皮膚上,
也沉甸甸地壓在了他的心臟上。
***刑偵支隊的走廊永遠彌漫著一股消毒水、舊文件和過度焦慮的汗味混合的獨特氣息。
日光燈管發(fā)出嗡嗡的低鳴,蒼白的光線落在墻壁上,映得那些通緝令上的人臉更加麻木不仁。
陳默推開法醫(yī)物證科那扇厚重的金屬門,里面的空氣似乎更冷一些,
帶著精密儀器運轉時特有的微弱臭氧味。老趙正伏在實驗臺的高倍顯微鏡前,聞聲抬起頭。
他的臉色比在雨夜的現(xiàn)場更加難看,蠟黃中透著灰敗,眼下的黑眼圈深得像被人打了兩拳。
看到陳默,他眼神復雜地閃爍了一下,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
最終卻只是沉重地嘆了口氣。那嘆息聲在過分安靜的實驗室里顯得格外清晰?!敖Y果出來了?
”陳默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甚至過于平靜,像結了冰的湖面。老趙沒說話,
默默地遞過來一份薄薄的打印報告。紙頁帶著打印機剛吐出來的微溫,但陳默接過去時,
指尖卻感到一種刺骨的寒意。他的目光直接越過前面那些復雜的專業(yè)數(shù)據(jù)和圖表,
死死盯在報告末尾那幾行冰冷的結論性文字上。
“送檢樣本(編號:XQ2023-0715-01)經(jīng)比對分析,
確認為一枚殘缺的拇指指印。其紋線特征、細節(jié)結構點及整體形態(tài),
與數(shù)據(jù)庫內(nèi)編號為‘CM’的樣本指紋……高度吻合。相似度大于99.8%。
符合同一認定標準?!眻蟾婕埖倪吘壴陉惸氖种赶掳l(fā)出細微的、不堪重負的咯吱聲。
他盯著那個熟悉的編號——“CM”。那是他的名字縮寫。
那是他錄入警隊指紋庫的唯一記錄。高度吻合?統(tǒng)一認定?
實驗室里只剩下儀器散熱風扇發(fā)出的低微嘶鳴。墻上的掛鐘,
秒針每一次跳動都像沉重的鼓槌敲在他的太陽穴上。視野邊緣開始發(fā)黑,
胃里那股冰冷的悸動再次翻涌上來,這一次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甜味。
他仿佛又看到了雨夜里那朵刻在皮肉上的玫瑰,
看到了那個深不見底的、剜走心臟的窟窿……而他的指紋,就印在那殘忍“藝術品”的邊緣。
“不可能?!标惸牭阶约旱穆曇繇懫?,干澀得像砂紙摩擦,
“昨晚十點到十二點……我在家。一個人。”他像是在陳述一個無可辯駁的事實,
又像是在拼命說服自己。老趙看著他,眼神里充滿了困惑、憂慮,
甚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他舔了舔發(fā)干的嘴唇,聲音低?。骸瓣愱牎瓐蟾婺阋部吹搅?。
技術層面,我們反復核對了三遍。樣本位置特殊,殘留物成分也做了分析,
確定是案發(fā)時留下的可能性極大。這……這太……” 他找不到合適的詞,
最終只是艱難地搖了搖頭?!氨O(jiān)控!”陳默猛地抬起頭,眼底掠過一絲近乎瘋狂的偏執(zhí),
“公園!附近的街道!所有能拍到那個區(qū)域的監(jiān)控!立刻全部調(diào)出來!查昨晚十點到十二點!
我要看!”他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在狹小的實驗室內(nèi)激起短暫的回音。
老趙被他突如其來的激烈反應驚得后退了半步。***監(jiān)控室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巨大的屏幕墻上分割出十幾個不同的畫面,像一個個窺視著罪惡的冰冷眼睛。
技術人員坐在操作臺前,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快進、暫停、放大……循環(huán)往復。
屏幕上,雨夜的街景如同褪色的默片,車輛拖著模糊的光尾駛過,行人縮著脖子匆匆走過,
便利店門口的燈光在濕漉漉的地面上投下?lián)u曳的光斑。時間在屏幕上無聲地流逝,
數(shù)字無情地跳向那個致命的區(qū)間——21:50,22:15,
22:30……陳默像一尊冰冷的石雕,佇立在屏幕墻前。他的雙手插在褲袋里,
指節(jié)卻隔著布料死死地抵著大腿,用力到指骨發(fā)白。
每一幀畫面的切換都像是一次無聲的審判。他強迫自己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
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任何一個模糊的輪廓。內(nèi)心深處,一個微弱的聲音在祈禱,
祈禱那個“不可能”真的不會出現(xiàn)。時間滑過23:07。技術人員的手指猛地敲下暫停鍵,
發(fā)出一聲清脆的“咔噠”。“陳隊……這里?!彼穆曇魩е环N難以置信的顫抖,
將其中一個監(jiān)控畫面放大到占據(jù)了大半個屏幕墻。畫面來自公園東側輔路的一個交通探頭。
角度有些偏,距離案發(fā)現(xiàn)場那片灌木叢大約兩百米。雨水在鏡頭前形成細密的斜線,
讓畫面顯得有些模糊。時間是:23:08。一個穿著深色連帽衫的身影,正低著頭,
快步從公園的圍墻缺口處走出來。那個身影在雨中顯得模糊不清,帽檐壓得很低,
完全遮住了臉。他步幅很大,姿態(tài)顯得有些僵硬,或者說……是刻意的緊繃。
他迅速穿過輔路,消失在對面一條更幽深的小巷入口。陳默的呼吸驟然停止了。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間停止了跳動,又在下一秒瘋狂地擂動起來,
撞得他胸腔生疼。血液瘋狂地涌向頭頂,又在瞬間褪得干干凈凈,留下刺骨的寒意。
那個身影……那個步態(tài)……那種在雨中低頭疾走的姿態(tài)……是他。是他自己!
一股巨大的、無法抗拒的眩暈感猛地攫住了他。他下意識地扶住了旁邊的控制臺邊緣,
冰冷的金屬觸感也無法驅(qū)散那滅頂?shù)捏@駭。監(jiān)控畫面定格在那個瞬間——模糊的雨夜,
深色的連帽衫,一個無法否認的、屬于他陳默的輪廓。
“繼續(xù)……”陳默的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見,“后面……他去了哪里?”技術人員臉色慘白,
手指僵硬地在鍵盤上操作。畫面切換,調(diào)取小巷另一頭的監(jiān)控。時間:23:11。
那個身影再次出現(xiàn),從小巷深處快步走出。這一次,他似乎放松了一些,步態(tài)不再那么緊繃。
他抬手,似乎抹了一下臉。然后,他拐上了主路,沿著人行道,
朝著……陳默自己家公寓樓的方向,穩(wěn)穩(wěn)地走去。消失在下一個路口的監(jiān)控范圍之外。時間,
地點,方向……完美吻合他回家所需的時間和路線。“轟”的一聲,
陳默感覺自己的世界徹底崩塌了。記憶像是被強行撕裂的巨大幕布,
露出了后面深不見底的、令人作嘔的黑暗。昨晚十點到十二點,他清晰地記得自己在家。
看一份枯燥的舊案卷宗,喝掉半瓶威士忌,然后因為疲憊和酒精倒在沙發(fā)上睡了過去。
中間沒有任何中斷,沒有任何空白??裳矍斑@冰冷的電子影像,像一把燒紅的烙鐵,
無情地燙在他精心維護的記憶表象上。那缺失的三個小時……那消失的三個小時里,
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不……”一聲破碎的低語從陳默的喉嚨深處擠出,
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絕望,“不是我……不可能是我……”他猛地轉過身,
不再看那如同詛咒般的屏幕。他需要空氣,需要離開這個被鐵證圍困的窒息之地。
他踉蹌著沖出監(jiān)控室,沉重的門在身后關上,隔絕了里面所有驚疑不定的目光。
走廊里慘白的燈光晃得他眼睛刺痛。他扶著冰冷的墻壁,大口喘著氣,胃里翻江倒海,
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的襯衫。他沖進衛(wèi)生間,反手鎖上門。冰冷的水龍頭被他擰到最大,
嘩嘩的水聲在狹小的空間里轟鳴。他掬起冷水,一遍又一遍地潑在自己臉上,
刺骨的寒意讓他稍微清醒了一瞬。他抬起頭,看向鏡中那個濕漉漉、臉色慘白如鬼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