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暴雨泡饃與神秘公館西安的雨總是帶著股狠勁。蔣干把帆布書包頂在頭上,
踩著積水往巷子里沖時,褲腿已經(jīng)濕透貼在小腿上,
涼津津的像纏著兩條剛從護城河撈出來的泥鰍。遠處鐘樓的鐘聲混在雨幕里悶響,
他數(shù)到第三聲時,終于一頭扎進了張學良公館旁的「老孫家泡饃館」?!杆膫€饃,謝謝叔?!?/p>
他抖著書包上的水珠,沖柜臺后擦碗的老漢揚了揚手。老漢渾濁的眼珠轉了轉,
從竹筐里摸出四個硬邦邦的饃丟在搪瓷盤里,油乎乎的手指在盤沿敲了敲:「娃娃,
今個兒咋來晚了?」蔣干沒接話,捏著饃坐到角落長條凳上。
窗外的雨簾把公館的青磚灰瓦泡得發(fā)漲,檐角掛著的銅鈴在風里晃出細碎的聲響。
他掰第一塊饃時,聽見隔壁桌幾個游客在聊「西安事變」,提到「張少帥」三個字時,
外頭突然劈下一道閃電,將公館外墻照得慘白—— 那青灰色的磚縫里,
分明有個穿長衫的人影晃了晃,轉眼又被雨幕吞了回去。「錯覺?!故Y干低頭繼續(xù)掰饃,
指甲縫里嵌進幾點面渣。四個饃掰成黃豆粒大小,整整用了二十分鐘,塑料袋裝得滿滿當當,
提起來時他忽然發(fā)現(xiàn)袋底洇出暗紅色水痕,在燈光下像極了干涸的血跡。更詭異的是,
那水痕竟勾勒出「1936」四個數(shù)字,邊緣還帶著鋸齒狀的毛邊,
像是被什么利器刻出來的。雨越下越大,泡饃館的玻璃蒙上了一層白霧。蔣干付完錢往外走,
門口賣涼皮的小販突然拽住他手腕,往他懷里塞了個油紙包,
沙啞著嗓子說:「給張先生的信,勞煩轉交。」不等他反應,
小販已經(jīng)挑起擔子消失在雨巷盡頭,竹扁擔的吱呀聲混著雨聲,
聽起來像某種老舊機械的運轉聲。油紙包邊角泛著霉斑,封口處的火漆印子裂成兩半,
能看見里面露出半張泛黃的紙。蔣干心跳莫名加速,抬頭看向公館緊閉的黑漆大門,
門楣上「張學良公館」的牌匾被雨水沖刷得發(fā)亮,門環(huán)上的銅獅子睜著眼睛,
仿佛在盯著他懷里的紙包。他鬼使神差地湊近大門,指尖剛觸到冰涼的銅環(huán),
身后泡饃館突然傳來玻璃碎裂的巨響?;仡^時,卻看見老漢站在柜臺后,手里的碗摔成兩半,
渾濁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他懷里的紙包,嘴唇哆嗦著吐出兩個字:「危險。」
一陣狂風卷著雨絲灌進巷子,蔣干打了個寒顫,低頭再看油紙包,
發(fā)現(xiàn)火漆印上隱約有個懷表圖案,表針正指著十二點整。遠處鐘樓的鐘聲再次響起,這一次,
鐘聲里竟混著若有若無的槍響,驚得墻根下的野貓尖叫著竄進雨幕。
塑料袋里的饃突然變得滾燙,蔣干踉蹌著后退兩步,后背撞上公館的鐵門。
掌心傳來紙張的觸感,他這才發(fā)現(xiàn)油紙包側面用鉛筆寫著行小字:子時三刻,
鐘鼓樓見 —— 學良。雨幕中,公館二樓的窗戶突然亮起一盞燈,昏黃的光暈里,
隱約有個穿軍裝的身影閃過,袖口露出半塊懷表,表鏈在燈光下泛著冷光。蔣干眨了眨眼,
再看時,窗戶已經(jīng)漆黑一片,只有雨聲嘩啦啦地砸在青石板上,
像是無數(shù)雙腳步正從公館深處走來。
第二章:穿越前夜的異常雨夜的臺燈在作業(yè)本上投下昏黃光圈,
蔣干盯著作文本上洇開的墨點,腦海里反復浮現(xiàn)公館鐵門上那行小字。
油紙包里的電報殘片攤在桌面,炭筆寫的「銑電」二字邊緣焦黑,「匪勢猖獗,望速調兵」
幾個字下面,有用指甲刻出的細小箭頭,
指向右下角模糊的彈孔 —— 那形狀分明是手槍子彈貫穿的痕跡。窗外驚雷炸響時,
他猛地打了個寒顫。玻璃映出臥室門的倒影,門縫里突然晃過一道人影,像是穿長衫的男人,
手里端著個黃銅托盤。蔣干沖過去拉開門,走廊里只有聲控燈忽明忽暗,
墻根堆著的舊紙箱上,不知何時多了灘暗紅色水跡,形狀竟和泡饃館塑料袋上的「1936」
分毫不差?!富糜X,肯定是幻覺。」他灌了口涼茶,喉結滾動時聽見天花板傳來「滴答」聲。
抬頭看去,墻皮剝落的裂縫里滲出黑色液體,在墻紙花紋間蜿蜒成懷表輪廓,
表針正緩緩轉動,從十一點五十分走向十二點。這一夜格外漫長。半夢半醒間,
蔣干看見穿軍裝的青年倚在窗臺笑,懷表鏈繞在修長手指上晃來晃去?!感∮?,」
青年開口時,窗外飄進幾片雪花,「明日正午,記得帶那封電報來。」話音未落,
懷表突然發(fā)出蜂鳴,表盤迸裂成無數(shù)碎片,每一片都映出蔣干驚恐的臉。驚醒時,
校服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床頭鬧鐘顯示七點十五分,床頭柜上的歷史課本詭異地翻開著,
張學良的照片被紅筆圈住,原本溫和的目光竟透著幾分銳利,像是盯著獵物的獵手。
更詭異的是,照片下方多了行鉛筆字:別信戴圓框眼鏡的人。早自習時,
教室籠罩在反常的寂靜里。值日生陳小雨握著黑板擦發(fā)呆,
粉筆灰簌簌落在她藍白相間的校服上,像撒了把骨灰。蔣干剛坐下,她突然轉身,
粉筆灰撲簌簌掉進眼睛,
卻依舊直勾勾盯著他:「蔣干... 鐘表匠... 在找你...」「小雨,你怎么了?」
前排男生伸手碰她肩膀,陳小雨卻突然尖叫著把黑板擦砸過去,擦頭的鐵皮角劃過男生臉頰,
頓時滲出血來。班主任沖進來時,她正抓著講臺抽屜里的圓規(guī)往自己手腕上戳,
尖嘴處沾著暗紅液體,不知是血還是昨晚的雨水。「送去醫(yī)務室!」班主任聲音發(fā)顫,
蔣干注意到她盯著自己的眼神帶著驚恐,像是看見什么不干凈的東西。課間去打水時,
他聽見辦公室傳來壓低的爭吵:「肯定和那孩子有關!昨天他課本里掉出張舊紙,
上面寫著『兵諫』...」正午的太陽被云層吞得只剩邊緣。蔣干攥著電報殘片往公館跑,
暴雨竟比昨日來得更早,豆大的雨點砸在眼鏡片上,模糊了前方的路。轉過街角時,
泡饃館的紅色燈籠還在眼前晃,下一秒?yún)s只剩青灰色的磚墻 ——「西北剿總司令部」
的木牌掛在原處,門洞里跑出個戴瓜皮帽的小廝,看見他手里的油紙包,
立刻弓腰作揖:「蔣副官可算來了,少帥在等您?!故Y干猛地后退,后背撞上冰涼的磚墻。
小廝臉上的笑容凝固,露出泛黃的牙齒:「您瞧這雨,再不進去,饃要泡爛了?!?/p>
他這才發(fā)現(xiàn)手里的塑料袋不知何時又出現(xiàn)了,四個掰好的饃浸在暗紅色湯汁里,
散發(fā)出濃重的血腥味,而湯汁表面漂浮的,竟是半枚銅質懷表零件,
齒輪上還沾著新鮮的機油。遠處鐘樓敲響十二點,這一次,
鐘聲里清晰混著子彈上膛的「咔嗒」聲。公館二樓的窗戶推開條縫,有青煙飄出,
像是有人剛抽完一根煙。蔣干低頭看向電報殘片,發(fā)現(xiàn)原本空白的背面浮現(xiàn)出新的字跡,
那是用鮮血寫的「十二點零五分」,最后那個「分」字拖出長長的血痕,
像道即將裂開的時空縫隙。第三章:1936 年的雨與槍聲雨水順著飛檐砸在青石板上,
濺起的水花撲在蔣干褲腿上,涼得刺骨。小廝弓著腰在前引路,布鞋底踩過積水發(fā)出「吧嗒」
聲,公館回廊的朱漆柱子在雨幕中泛著暗紅,像凝固的血。轉過第三道月亮門時,
蔣干忽然聞到硝煙味 —— 不是現(xiàn)代鞭炮的硫磺氣,而是混著鐵銹與煤油的灼燙氣息,
從后院深處飄來。「到了,蔣副官。」小廝推開耳房木門,
門軸發(fā)出老舊鐘表齒輪轉動般的「吱呀」聲。屋內煤油燈搖曳,
穿藏青色長衫的男人正背對著門擦拭配槍,聽見動靜才轉過身來,
眉骨突出的輪廓讓蔣干猛地想起歷史課本里的照片 ——張學良?!改氵t到了。」
少帥的聲音帶著東北口音,槍管在燈光下晃出冷光,「蔣副官說你是他表弟,
可我瞧著你比他機靈些。」蔣干喉嚨發(fā)緊,這才注意到屋內還有個戴圓框眼鏡的男人,
正坐在八仙桌旁抄電報,袖口露出的懷表鏈與他昨夜夢見的一模一樣。男人抬頭時,
鏡片反光遮住了眼神:「表少爺,該用午膳了。」「吃什么?」張學良把槍拍在桌上,
表帶蹭過蔣干攥著的塑料袋,「喲,泡饃?老孫家的手藝倒是沒變?!?/p>
他突然抓起一塊掰好的饃,在指間揉成碎末,「1936 年的雨啊,比哪年都大,
你說是不是?」窗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戴眼鏡的男人猛地站起,
懷表鏈勾住了桌角的電報稿,紙張撕裂聲混著雨聲格外刺耳。
蔣干看見稿紙上的字跡與自己帶來的殘片完全吻合,末尾落款處寫著「寅初」
—— 正是副官蔣干的字?!干賻?!委員長的車隊動向查明了!」衛(wèi)兵撞開門,
雨水順著鋼盔流進脖子,「今晚住臨潼華清池,隨行衛(wèi)隊三百人!」
張學良突然攥緊蔣干手腕,力氣大得驚人:「小子,敢不敢跟我去個地方?」不等回答,
他已經(jīng)把配槍塞進蔣干腰間,轉頭對眼鏡男說:「寅初,你留在這里發(fā)報,
就說『剿匪』部署完畢?!寡坨R男(寅初)的手指在電報機上頓住,
懷表突然發(fā)出細微的蜂鳴。蔣干注意到他左手無名指有道槍傷疤痕,
形狀竟和自己歷史老師常年戴著的創(chuàng)可貼位置一模一樣?!干賻洠及?。」
寅初推了推眼鏡,鏡片后閃過一絲狠厲,「這孩子來歷不明,怕是——」「啰嗦!」
張學良扯開領口風紀扣,露出鎖骨下方的舊槍傷,「當年在熱河,是你替我擋的子彈,
現(xiàn)在連個孩子都信不過?」他拽著蔣干往外走,經(jīng)過寅初身邊時,
后者突然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12 點 05 分的鐘擺,該停了?!贡┯曛校?/p>
二十幾輛美式吉普轟鳴著沖出公館后門。蔣干被按在張學良身邊,
看見少帥腿上放著個檀木盒,盒蓋縫隙里露出半塊懷表,表盤指針死死卡在「1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