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時我是程延浩的頭號暗戀者。他卻在畢業(yè)前舉報我早戀,害我失去保送資格。
空氣里浮動著昂貴皮革溫潤的氣息,混合著稀有香氛刻意營造的疏離感。
水晶吊燈折射出的光,冷冽地灑在防彈玻璃展柜上,映出陸蕓那張沒什么表情的臉。
她站在VIP區(qū)域邊緣,指尖輕輕劃過一件絲絨禮服的衣架標簽,
視線卻掠過琳瑯滿目的奢侈品,落在更遠處。十年,
足夠讓一個被“早戀”污名擊垮、失去保送資格的女孩,爬回她應有的位置。
她不再是那個只能隔著操場鐵絲網(wǎng),偷偷追逐程延浩身影的陸蕓了?!皢?,我當是誰呢,
這不是陸總嗎?”一個刻意拔高的女聲,帶著淬了毒的甜膩,蠻橫地劈開衣香鬢影的和諧。
陸蕓側過臉。張莉——程氏集團某位董事的夫人,正挽著最新款鱷魚皮手袋,踩著細高跟,
像只開屏的孔雀,氣勢洶洶地堵在她面前。那張精心修飾過的臉上,
每一道細微的皺紋里都填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和敵意?!霸趺矗钌衔覀兂潭粔?,
又想到這兒來釣更大的魚了?”張莉的聲音不大,
卻足以讓周圍幾個正在挑選珠寶的貴婦停下動作,探究的目光像針一樣扎過來。
她涂著鮮紅甲油的手指,幾乎要戳到陸蕓的鼻尖,“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貨色!
一個靠爬男人床……”污言穢語像淬毒的冰錐,兜頭砸下。陸蕓的背脊挺得筆直,
如同風雨中不折的青竹。她沒有后退半步,臉上甚至沒有一絲波瀾,
只有那雙沉靜的眸子深處,極快地掠過一絲冰冷的厭煩,快得讓人抓不住。
她只是微微抬了抬下頜,聲音不高,卻清晰地蓋過了周圍的竊竊私語:“張女士,
請注意場合和言辭。這里是特賣會,不是您家的后花園。”“你!
”張莉被她這份近乎漠然的冷靜激得更加怒火中燒,精心描畫的柳葉眉倒豎起來,
胸脯劇烈起伏,“賤人!還敢頂嘴?我看你是……”她揚起手,
那只戴著碩大鉆戒的手掌帶著風聲,就要朝陸蕓臉上扇去!周圍的空氣瞬間凝滯。
有人倒吸一口冷氣。就在那只手即將落下的一瞬——一只骨節(jié)分明、蘊藏著絕對力量的大手,
憑空出現(xiàn),鐵鉗般精準地扣住了張莉的手腕。動作快如閃電,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皦蛄?。
”一個低沉的男聲響起,像冰層下洶涌的暗流,瞬間凍結了周遭所有細微的聲響。
陸蕓的心臟,毫無征兆地猛烈撞擊了一下胸腔。那聲音……她猛地抬眼。是他。程延浩。
十年時光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磨損的痕跡,
反而將少年時那份清俊輪廓淬煉得更加深邃逼人。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裝包裹著寬肩窄腰,
勾勒出極具爆發(fā)力的身體線條。他站在幾步開外,高大挺拔的身影自帶一股無形的壓迫力,
將周圍璀璨的燈光都壓得黯淡了幾分。那雙深邃的眼,此刻正越過張莉因疼痛而扭曲的臉,
像兩束穿透迷霧的探照燈,牢牢鎖在陸蕓身上。那目光太復雜,太沉,
翻涌著陸蕓無法立刻解讀的暗流,帶著某種幾乎能灼傷人的專注?!俺獭炭??
”張莉手腕被捏得生疼,囂張氣焰瞬間熄滅,臉上只剩下驚惶和難以置信,
“您怎么……”程延浩甚至沒有看她一眼,他的視線像生了根,死死釘在陸蕓臉上。
薄唇緊抿,下頜線繃得像拉緊的弓弦。他攥著張莉手腕的力道沒有絲毫放松,
聲音冷得掉冰渣,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寂靜的空氣里:“她高中就暗戀我,
”他的目光依舊鎖著陸蕓,仿佛在陳述一個不容置疑的鐵律,又像是在對全世界宣告,
“輪得到你在這里指手畫腳?”“嘩——!”短暫的死寂后,
整個VIP區(qū)域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瞬間炸開了鍋!
無數(shù)道震驚、探究、興奮的目光交織成網(wǎng),牢牢罩住風暴中心的三人。鎂光燈瘋狂閃爍,
記者們像嗅到血腥味的鯊魚,拼命往前擠,試圖捕捉這爆炸性的豪門秘聞。
“程延浩剛才說什么?高中暗戀?”“天??!女主角是……那位新銳科技公司的陸總?
”“快拍!大新聞!程氏太子爺當眾承認舊情!
光、張莉扭曲的臉、周圍看客興奮的眼神……所有的喧囂在陸蕓耳邊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
只有程延浩那句“她高中就暗戀我”,帶著雷霆萬鈞的力道,狠狠劈進她的腦海深處。暗戀?
是,她曾經(jīng)是那樣卑微而虔誠地暗戀過他。在每一個他打完籃球汗水淋漓走過的午后,
在每一個他作為學生代表在國旗下發(fā)言的清晨,
在他偶爾瞥向自己方向卻又很快移開的瞬間……那些無人知曉的心跳加速、面紅耳赤,
那些在日記本里寫了又撕掉的酸澀心事,是她整個兵荒馬亂青春里最隱秘的珍寶。可也是他,
親手用一封冰冷的舉報信,將她小心翼翼守護的珍寶連同她觸手可及的保送未來,
一同碾得粉碎!十年了。這十年,她咬著牙,淌著血,一步步從泥濘里爬出來,
不是為了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當作他程延浩年少風流的戰(zhàn)利品和談資的!
一股混雜著巨大屈辱和憤怒的火焰,猛地從心底最深處竄起,瞬間燒盡了所有的錯愕和恍惚。
在程延浩那帶著絕對掌控意味的目光注視下,在無數(shù)閃光燈聚焦的瞬間,
陸蕓猛地抬起了另一只沒有被攥住的手。不是去推拒,而是用盡全身力氣,
狠狠地、決絕地甩開了程延浩緊緊扣著她手腕的手指!“啪!”清脆的聲響,
在一片嘈雜中竟也異常清晰。程延浩顯然沒有料到她會如此激烈地反抗,
手臂被巨大的力道帶得微微一晃,眼中掠過一絲愕然。陸蕓借勢后退一步,
拉開了兩人之間那令人窒息的距離。她站直身體,微微揚起頭,
燈光清晰地勾勒出她線條優(yōu)美的脖頸和下頜。臉上沒有任何羞憤或委屈,
只有一片冰封的、帶著鋒利棱角的平靜。那平靜之下,是足以焚毀一切的巖漿。她的目光,
像淬了寒冰的利刃,毫不退縮地迎上程延浩瞬間變得深沉銳利的視線。
嘴角甚至勾起一絲極淡、極冷的弧度,清晰地吐出每一個字,聲音不大,
卻帶著奇異的穿透力,壓過了所有雜音:“程總記性真差?!彼D了頓,
目光掃過周圍豎起的耳朵和閃爍的鏡頭,最終落回程延浩驟然緊縮的瞳孔上。
“當年那封舉報信里,清清楚楚寫著的名字——”她的聲音陡然拔高,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是您!”“轟!”仿佛一顆炸彈在人群中引爆!死寂。絕對的死寂。
剛才還沸反盈天的VIP區(qū),瞬間落針可聞。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連呼吸都停滯了。
張莉忘了手腕的疼痛,張大了嘴,活像見了鬼。記者們舉著相機的手僵在半空,
臉上是如出一轍的震驚和茫然。舉報信?程延浩?被舉報的……是陸蕓?
這驚天逆轉讓所有人的大腦都陷入了短暫的宕機。程延浩的身體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仿佛被無形的重錘狠狠擊中。那張向來從容冷峻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近乎碎裂的表情。
震驚、難以置信、困惑……無數(shù)激烈的情緒在他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碰撞,
最終凝固成一片沉沉的、化不開的墨色。他死死盯著陸蕓,嘴唇動了動,
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那雙能掌控千億財富帝國的手,此刻竟微微蜷起,
泄露了主人內(nèi)心的滔天巨浪。陸蕓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眼中那瞬間的崩塌。
十年淤積的冤屈和憤怒,在這一刻得到了一個微小的宣泄口。她沒有再看任何人,
包括那個僵在原地的程延浩。她只是挺直了背脊,像一把終于出鞘、寒光凜冽的劍,轉身,
踩著腳下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面,高跟鞋敲擊出冷靜而決絕的節(jié)奏,一步一步,
在無數(shù)道驚愕目光的洗禮下,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這片奢華的漩渦。空氣依舊凝滯,
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在短暫的狂暴后,陷入一種詭異的死寂。水晶燈的光芒無聲流淌,
昂貴香氛的氣息凝固在四周。程延浩站在原地,像一尊驟然失去靈魂的雕塑。
陸蕓最后那句“舉報信里寫的是你名字”,每一個字都像淬毒的冰凌,反復穿刺著他的神經(jīng),
帶來一種近乎麻木的鈍痛和鋪天蓋地的荒謬感。舉報……她?他?這怎么可能?
混亂的思緒如同被狂風卷起的碎片,瘋狂撞擊著他的腦海。十年了,
那封該死的信像一個無法愈合的膿瘡,每一次想起都伴隨著被背叛的刺痛和無法言說的懊悔。
他以為是她……他以為是她親手斬斷了他們之間所有微弱的可能……“程……程總?
”助理小陳的聲音小心翼翼地在旁邊響起,帶著顯而易見的驚惶,
“記者那邊……還有張夫人她……”程延浩猛地回神,眼底的驚濤駭浪瞬間被一層寒冰覆蓋。
他看也沒看旁邊臉色煞白、手足無措的張莉,銳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燈,
瞬間鎖定了陸蕓消失的方向——通往頂層私密拍賣廳的專用電梯間?!皵r住所有記者。
一個字都不準漏出去?!彼穆曇衾溆踩玷F,沒有絲毫溫度,命令是對助理下的,
視線卻始終未離開那部剛剛亮起上行指示燈的電梯,“這里,你處理干凈?!痹捯粑绰?,
程延浩已邁開長腿,步伐迅疾如風,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壓迫感,朝著電梯疾步追去。
深色西裝的衣角在空氣中劃出凌厲的弧度,留下身后一片更加混亂的驚愕和竊竊私語。
“?!表攲铀矫芘馁u廳厚重的雕花木門被無聲推開。這里與樓下的喧囂奢華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