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真半假,永遠(yuǎn)是活命的第一法則。編造的技術(shù)細(xì)節(jié)讓謊言顯得沉甸甸的。
隊長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片刻,那審視如同探照燈,
試圖灼穿那副被汗水和塵土覆蓋的僵硬面具。最終,他沒從那上面找到預(yù)料中的慌亂,
只是一點被輻射和疲憊啃噬后的麻木和厭煩。他喉結(jié)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
目光最終落在那鼓囊囊的背囊上,那厚實的帆布像一道拒絕目光深入的墻。“……處理仔細(xì)。
”他最終只是悶悶吐出幾個字,似乎懶得深究一個清道夫處理廢品的細(xì)節(jié)。
他的注意力被前面隊員從瓦礫里拔出的一截斷臂吸引過去,
那斷臂的手指還死死扣著一支變形的沖鋒槍?!澳菛|西處理完趕緊歸隊!”“是!
”聲音再次沖出喉嚨,這次流暢了一些。隊伍重新開拔,沉默地走向更深的廢墟腹地。
每個人都像被無形的重錘敲打過,步伐沉重拖沓。背囊的重量似乎沉了一倍。每一步落下,
都伴隨著底下嬰兒細(xì)微得幾乎無法感知的顫動,以及我竭力壓制在喉嚨里的粗重呼吸。
每一次彎腰,每一次起身,每一次與其他隊員的背包或工具輕碰,
我的神經(jīng)末梢都像過電般繃緊,
恐懼著那一聲決定生死的微弱啼哭會突破厚重的帆布和彈片的壓制。
隊伍在下一個巨大彈坑邊緣停下,開始新一輪的搜索、翻找、裝袋。我背對著其他人,
借著翻找一面半埋墻體殘骸的動作,身體微微前傾,
右手悄無聲息地滑向側(cè)后方的背囊底部——那里壓著裹著嬰兒的布料邊緣。
汗水透過手套的裂縫浸濕指尖。觸感冰涼而微微凸起。
我飛快地用兩根手指極輕地、隔著帆布撫弄了一下那個位置,動作細(xì)微得像微風(fēng)吹拂。
背囊內(nèi)部的動靜似乎更加清晰了一瞬,像是有東西在小幅度地轉(zhuǎn)動摩擦。我的心臟猛地一沉,
幾乎要跳出嗓子眼。這絕不是長久之計。空氣污濁不堪,彈片邊緣鋒利,
任何輕微的晃動都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后果。那微弱的生命氣息像一根纖細(xì)到隨時會斷的線,
而我,正背負(fù)著這根線,行走在刀鋒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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