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的氣氛正溫馨時,芩婆突然放下筷子,神色變得凝重起來:“夷兒,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訴你。你師父他...去世的有些奇怪?!?/p>
李蓮花夾菜的手猛地頓住,碗里的湯汁晃出漣漪:“師娘,這話是什么意思?”
芩婆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角,油燈昏黃的光暈在她臉上明明滅滅,將皺紋照得愈發(fā)深刻?!澳阕吆螅銕煾副砻嫔峡雌饋頉]事,可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惦記著你。直到那天,他突然收到一封信……”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東西哽住了喉嚨。
李蓮花的心跳陡然加快,桌下的手緊緊攥成拳頭:“什么信?”
“我不知道信上寫了什么。”芩婆閉上眼,睫毛劇烈顫抖,“只記得那天之后,你師父就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誰也不見。第二天,我去找他就發(fā)現(xiàn)他走火入魔死了?!?/p>
李蓮花猛地站起身,帶翻了身旁的凳子,發(fā)出刺耳的聲響。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腦海中無數(shù)念頭閃過,卻又亂成一團。
“師娘,那封信還在嗎?”他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出是自己的。
芩婆緩緩搖頭,淚水再次涌出:“你師父死后,我找遍了書房,什么都沒找到,那封信像是憑空消失了……。我一直懷疑那天應(yīng)該是有人來找他,只是我不知是誰?!?/p>
李蓮花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師娘,您還記得那封信是什么樣子的嗎?有沒有什么特別的標(biāo)記?”
芩婆皺眉思索片刻,眼神中帶著一絲迷茫:“我想不起來,只記得有封信。”
修見李蓮花身形晃了晃,立刻起身扶住他,掌心的金色靈力順著接觸的地方緩緩注入,試圖平復(fù)他翻涌的情緒?!皠e急,等會你可以直接問他。”低沉的嗓音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李蓮花聞言猛地抬頭,眼中燃起希望的火花,緊緊抓住修的手臂:“對,我可以問師父!他一定知道真相!”
芩婆卻一臉疑惑,看著兩人問道:“夷兒,你說問你師父?可他……”
李蓮花這才意識到還沒和師娘說明,他定了定神,拉著師娘坐下,將修能召喚魂魄的事簡單說了一遍。芩婆聽后震驚地看向修,又看看李蓮花,半信半疑:“真能見到你師父?”
修微微點頭,語氣沉穩(wěn):“只要在合適的地點,我有把握?!?/p>
芩婆眼中泛起淚光,顫抖著雙手合十:“好,好……如果能再見你師父一面,就算是讓我死也瞑目了……”
李蓮花握緊師娘的手,安撫道:“師娘,我們現(xiàn)在就去試試。”
三人飯也顧不得吃了,直接來到李蓮花師父生前的書房。這里一切都保持著原樣,桌上的硯臺里還殘留著干涸的墨漬,書架上的書籍整齊排列,只是落滿了灰塵。
修環(huán)顧四周,金瞳微微瞇起,感應(yīng)著此地的氣息。他走到書房中央,雙手結(jié)印,周身金色符文驟然亮起,在空中交織成復(fù)雜的陣法。
隨著符文的閃爍,空氣開始扭曲,一道虛幻的身影漸漸浮現(xiàn)。那是一位身著道袍的老者,面容慈祥,只是身形有些透明,如同隨時會消散一般。
“師父!”李蓮花眼眶瞬間濕潤,踉蹌著向前幾步,卻在距離身影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住,生怕驚擾了這來之不易的幻象。
芩婆早已泣不成聲,顫抖著伸出手想要觸碰,卻穿過了老者的身體:“老頭子……”
老者也就是漆木山緩緩睜開眼,眼中滿是驚訝和欣喜,目光掃過李蓮花和芩婆,聲音帶著一絲虛幻的回響:“相夷,芩娘……”
“師父,對不起,是我不孝,讓您擔(dān)心了……”李蓮花朝老者跪下哽咽著,十年的愧疚如決堤的洪水,再也無法抑制。
漆木山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傻孩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李蓮花想起師娘之前說的話,急忙問道:“師父,您走火入魔是不是因為收到了一封信?那封信到底寫了什么?”
漆木山的神色突然變得凝重,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和怨恨:“那封信……是單孤刀派人送來的,他說你被被金鴛盟的困于東海,希望我能去救你……,我那時,武功出了岔子打算調(diào)息好第二天一早出發(fā)去東海找你。
可當(dāng)晚我正在書房調(diào)息時,單孤刀突然闖進來,說事情緊急,騙我將內(nèi)力傳給他,我將內(nèi)力傳給他之后,他乘機偷襲了我,才導(dǎo)致導(dǎo)致我走火入魔而死?!?/p>
李蓮花渾身劇烈顫抖,眼眶通紅如血,死死盯著師父虛幻的魂魄:“您是說……單孤刀……是單孤刀害死您的?!”
他的聲音撕裂般破碎,十年前單孤刀慘死情形與此刻的真相在腦海中瘋狂交織——單孤刀明明是被金鴛盟三王殺“死”,怎么會……
李蓮花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單孤刀那張總是帶著溫和笑意的臉,此刻在他腦海中變得無比猙獰。
他想起小時候,單孤刀背著他滿山跑;想起他們一起在月下練劍,單孤刀耐心地糾正他的姿勢;想起建立四顧門時,單孤刀握著他的手說“師弟放心,師兄永遠在你身后”……
“為什么……為什么……”李蓮花喃喃自語,淚水不受控制地落下,“師兄他怎么會……怎么會……”
修緊緊摟著他顫抖的身子,掌心的金色靈力源源不斷地注入,試圖平復(fù)他翻涌的情緒。
金瞳中殺意翻涌,周身符文隱隱發(fā)亮,仿佛隨時會爆發(fā)。
芩婆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蒼老的面容漲得通紅:“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在他小的時候,我們就應(yīng)該收養(yǎng)他?!?/p>
她捶打著桌子,淚水混著鼻涕流了一臉,“老頭子,是我沒用,這么多年都沒能查出真相……”
漆木山的魂魄緩緩飄到芩婆身邊,想要伸手撫摸她的臉,卻只能穿過她的身體。他眼中滿是愧疚:“芩娘,是我對不起你,活著的時候,天天氣你了,跟你吵架;現(xiàn)在又讓你一個人在云隱山獨自生活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