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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我死了他就不恨了吧 穆青雪 14172 字 2025-06-08 16:1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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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在他最恨我那一年>我是顧言深花三千萬買來的妻子。>結(jié)婚三年,他撕碎我畫的肖像,

冷笑:“你也配學她?”>后來我難產(chǎn)大出血時,他攥著保大協(xié)議遲遲不簽。

>醫(yī)生急得跺腳:“顧先生!再晚就真沒救了!”>他盯著手術室的門,

突然輕笑:“讓她死?!?我咽氣那天,他收到一份快遞。>里面是所有肖像畫的碎片,

拼起來卻是他的臉。>還有張皺巴巴的孕檢單,背面寫著:>“寶寶你看,

爸爸終于不恨媽媽了?!?——因為死人,是不會被恨的。---雨水砸在厚重的黑傘上,

發(fā)出沉悶又連綿的聲響,像是無數(shù)小錘子在叩擊著棺槨,又像某種隱忍而絕望的嗚咽。

空氣里彌漫著濕土、新鮮花圈上百合與菊花的混合氣味,濃烈得幾乎令人窒息。

我漂浮在人群上方,看著自己——沈微,

那個名字刻在新立墓碑上的女人——正躺在昂貴的楠木棺材里,被這喧囂的寂靜層層包裹。

人們穿著肅穆的黑衣,像一群沉默的烏鴉聚攏又散開。他們的目光,或憐憫或探究,

最終都落在一個男人身上。顧言深。他就站在離我墓碑幾步之遙的地方,沒有撐傘。

昂貴的黑色西裝被冰冷的雨水徹底浸透,緊貼著他寬闊卻微微佝僂的肩背,

勾勒出一種瀕臨崩潰的僵硬線條。雨水順著他輪廓分明的下頜線不斷滾落,

分不清是雨水還是別的什么。他死死盯著墓碑上我的名字,

那雙曾讓我沉溺又恐懼的深邃眼眸,此刻空洞得像是被挖去了所有星辰的寒夜,

只剩下無邊無際的荒蕪和一種近乎凝固的茫然。沒有人靠近他。

一道無形的、充滿譴責的冰冷壁壘,將他與整個世界隔絕開來。

“真狠心啊……”一個刻意壓低的、帶著濃重鼻音的女聲在人群邊緣響起,是趙姨,

顧家的老傭人,她紅著眼眶,用手帕用力按著鼻子,聲音里是毫不掩飾的怨恨,

“沈小姐那么好的人……最后關頭,他怎么能……怎么能……”后面的話被哽咽吞沒,

化作一片心照不宣的沉默和更多投向顧言深的、刀子般的目光。“就是,

”另一個聲音附和著,帶著鄙夷,“聽說人都快不行了,他硬是卡著不簽字,

醫(yī)生就差給他跪下了……三千萬買來的,就為了這么糟踐?” “買來的”三個字,

像淬了毒的針,精準地刺向他,也刺向我早已停止跳動的心臟。

顧言深的身體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仿佛被那無形的針扎得站立不穩(wěn)。

他依舊死死地盯著墓碑,嘴唇抿成一條慘白的直線,下頜的肌肉繃緊到了極致,

像是在對抗著某種足以將他碾碎的重量。雨水沖刷著他的臉,那茫然空洞的眼神深處,

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緩慢地龜裂,透出底下深不見底的痛苦與絕望。

他像一尊正在被雨水侵蝕、從內(nèi)部開始崩壞的雕塑。雨幕深處,

一個穿著快遞公司制服的身影,正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泥濘,穿過肅穆而壓抑的人群,

艱難地朝顧言深的方向靠近。雨水打濕了快遞員手中的那個略顯厚重的紙箱,

他有些狼狽地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聲音在雨聲中顯得模糊不清:“顧言深先生?有您的急件,

寄件人……沈微。”“沈微”兩個字,像兩顆燒紅的子彈,瞬間擊穿了雨幕的喧囂,

也擊穿了顧言深周身那層死寂的冰殼。他猛地轉(zhuǎn)過頭,動作僵硬得如同生銹的機械。

那雙空洞的眼睛里驟然爆發(fā)出駭人的光,死死鎖在那個濕漉漉的紙箱上。

雨水順著他額前的黑發(fā)流進眼睛,他卻連眨都不眨一下。他伸出手,

手指因為用力而關節(jié)泛白,微微顫抖著,一把奪過了那個箱子。

紙箱邊緣被雨水泡得有些發(fā)軟。他沒有絲毫猶豫,粗暴地撕開膠帶,

仿佛那紙箱里囚禁著什么亟待釋放的魔鬼。箱蓋掀開。里面沒有別的,

只有滿滿一箱的碎紙片。細小的、不規(guī)則的、被某種巨大的力量狠狠撕扯過的碎紙片。

像是無數(shù)被撕碎的記憶和情感,凌亂地、毫無生氣地堆積著。

顧言深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那些碎片,呼吸變得粗重而急促。

他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攫住,猛地將手插入那片紙屑的海洋。冰涼的碎紙片沾滿了他的手,

他不管不顧,近乎癲狂地抓起一大把,試圖在模糊的視線和冰冷的雨水中辨認出什么。

一片指甲大小的碎片被他顫抖的手指捻起。

上面只有一道流暢的、被中斷的墨線——是鉛筆勾勒的輪廓,依稀是……下頜的弧度?

他像是被這道熟悉的線條燙到,又像是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他發(fā)出一聲壓抑在喉嚨深處的、如同困獸般的嘶吼,猛地將箱子緊緊抱在懷里,

如同抱著稀世珍寶,又像是抱著燒紅的烙鐵。他踉蹌著后退一步,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墓碑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昂貴的西裝沾滿了泥土和草屑,

他卻渾然不覺。他抱著那箱碎片,靠著我的墓碑,緩緩地、頹然地滑坐下去,

跌坐在冰冷濕透的泥濘草地上。昂貴的西裝褲瞬間浸滿泥水。大雨無情地澆在他身上,

順著他凌亂的黑發(fā)流下,沖刷著他慘白失神的臉。他緊緊抱著那個紙箱,

如同抱著一個易碎的、失而復得的夢魘。高大的身軀蜷縮在墓碑小小的陰影里,

肩膀無法抑制地劇烈抽動起來。沒有嚎啕大哭,只有一種被徹底碾碎后,

從胸腔最深處擠壓出來的、破碎而絕望的嗚咽,被淹沒在滂沱的雨聲里,

像一個被世界遺棄的孤兒。三年前那場轟動全城的“拍賣會”上,

空氣里浮動著金錢、欲望與算計混合的奢靡氣息。水晶吊燈的光芒冰冷刺眼,

晃得人頭暈目眩。我穿著一條并不算特別合身的米白色長裙,站在那個燈光聚焦的臺上,

像一個待價而沽的精致商品。臺下是無數(shù)道目光,好奇的、評估的、帶著赤裸裸占有欲的,

黏膩地附著在皮膚上。拍賣師的聲音帶著職業(yè)性的亢奮:“……沈微小姐,起拍價五百萬!

”競價聲此起彼伏,數(shù)字節(jié)節(jié)攀升。

一千萬……一千五百萬……兩千萬……那些數(shù)字像冰冷的石塊砸過來。我挺直脊背,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用盡全身力氣維持著臉上空洞的微笑,

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穿過喧囂的人頭,落向角落那個一直沉默的身影。顧言深。

他獨自坐在陰影里,指間夾著一支快要燃盡的雪茄,煙霧模糊了他冷峻的側(cè)臉輪廓。

他似乎對這場圍繞我的爭奪漠不關心,眼神沉靜如水,深不見底,

只在競價飆升至兩千五百萬時,才幾不可察地抬了抬眼皮,目光銳利如刀鋒,精準地刺向我。

那眼神復雜難辨,沒有溫度,沒有欲望,只有一種冰冷的審視,

像在評估一件物品的最終價值,又像是在確認某個早已設定的目標。

我的心跳在那一刻漏了一拍,隨即是更深的寒意。最終,

當拍賣師激動地喊出“兩千八百萬”時,顧言深終于動了。他掐滅了雪茄,

在一片短暫的寂靜中,緩緩舉起了手中的號牌。聲音不高,卻清晰地蓋過了所有嘈雜,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掌控力?!叭f。”全場嘩然。所有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

拍賣師興奮地落槌:“三千萬!成交!恭喜顧先生!”我被工作人員引導著走下臺,

走向那個用天價買下我的男人。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踏在燒紅的刀尖。他站起身,

比我高出許多,投下的陰影幾乎將我完全籠罩。他伸出手,指尖冰涼,輕輕捏住了我的下巴,

迫使我抬起頭,迎上他那雙深潭般的眼睛。他的目光在我臉上逡巡,

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專注,像是在透過我的五官,努力描摹著另一個早已模糊的輪廓。

冰冷的審視中,似乎有一絲極其微弱的、難以捕捉的恍惚,快得如同錯覺。隨即,

那眼神便徹底冷硬下來,只剩下純粹的、冰冷的占有和一種刻骨的疏離。“從今天起,

”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卻淬著冰,“你是我的,顧太太?!蹦锹暋邦櫶?,沒有絲毫溫情,

更像是一個蓋在商品上的冰冷戳印。巨大的、空曠得足以跑馬的臥室里,

只亮著一盞光線慘白的落地燈。我蜷縮在窗邊的地毯一角,面前支著畫架,

鉛筆在素描紙上發(fā)出沙沙的輕響。只有在這種時刻,在鉛筆與紙張的摩擦聲里,

我才能短暫地忘記自己是誰,忘記身處何地,忘記那個名義上的丈夫眼中永不融化的寒冰。

筆下,是顧言深沉睡時的側(cè)臉。線條冷硬,眉頭即使在睡夢中似乎也習慣性地微蹙著,

帶著揮之不去的沉重。我畫得極其專注,小心翼翼地捕捉著他輪廓的每一處轉(zhuǎn)折,

試圖用筆尖的溫度去暖化紙上那份固有的冷峻。這是我唯一能靠近他、理解他,

甚至……偷偷觸碰他的方式。門被毫無預兆地推開。

高大的身影帶著一身濃重的酒氣和外面夜色的寒氣闖了進來。顧言深回來了。他扯開領帶,

動作帶著煩躁的粗魯,目光掃過房間,瞬間就釘在了我面前的畫架上。他的腳步頓住,

眼底的醉意似乎被什么東西瞬間驅(qū)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駭人的陰鷙。

他幾步跨到畫架前,高大的身軀投下巨大的壓迫陰影,將我完全籠罩?!澳阍诋嬍裁??

”他的聲音低沉得可怕,帶著一種山雨欲來的緊繃。我下意識地想要用身體擋住畫板,

慌亂地解釋:“沒…沒什么,只是隨便畫畫……”然而已經(jīng)遲了。他猛地伸出手,

一把將我粗魯?shù)赝崎_。我踉蹌著跌坐在地毯上,手腕撞到旁邊的矮幾,一陣尖銳的疼痛傳來。

他的目光已經(jīng)死死地鎖在了畫紙上——那張尚未完成的、屬于他的肖像。時間仿佛凝固了。

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隨即又被一種暴怒的赤紅取代。那雙深邃的眼眸里,

翻涌起滔天的巨浪,是震驚、是難以置信,最終化為一種被徹底冒犯和褻瀆的狂怒。

“誰允許你畫我的?!”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在死寂的房間里爆開,

震得空氣都在顫抖。他一把抓起那張畫紙,動作粗暴得仿佛那不是紙,

而是什么令人極度憎惡的東西?!澳阋才鋵W她?!” 他死死盯著我,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每一個字都帶著刻骨的恨意和一種深入骨髓的鄙夷,“東施效顰!你以為畫上幾筆,

就能有她半分神韻?就能取代她?!癡心妄想!”“學她?”我坐在地上,

仰頭看著他因憤怒而扭曲的英俊臉龐,手腕的疼痛和心底被刺穿的痛楚交織在一起,

反而激起一股倔強的火焰,“顧言深,你花錢買下我,不正是因為這張臉嗎?

不就是因為我和她像嗎?我畫誰,畫什么樣子,是我的自由!你管得著嗎?

”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強硬,卻控制不住尾音的顫抖?!白杂桑?/p>

”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發(fā)出一聲尖銳的冷笑,那笑聲里充滿了暴戾和毀滅欲,

“你不過是我買來的一個贗品!一個玩意兒!你的一切,包括你呼吸的空氣,都是我的!

你跟我談自由?”話音未落,他雙手猛地抓住那張畫紙的兩端,手臂上青筋暴起。

“嘶啦——!”刺耳的、令人心膽俱裂的撕裂聲在死寂的房間里炸開。

那張傾注了我小心翼翼描摹了整晚的、帶著卑微愛慕的肖像,

在他手中被殘忍地、毫不留情地撕成了兩半!我的心臟像是被那撕裂聲狠狠剜了一刀,

驟然緊縮,痛得幾乎無法呼吸。我下意識地伸手去搶,喉嚨里發(fā)出短促的悲鳴:“不——!

”“嘶啦——嘶啦——!”他仿佛陷入了徹底的瘋狂,對我的呼喊充耳不聞,赤紅著眼睛,

繼續(xù)撕扯著,一次,兩次……動作又快又狠,帶著一種毀滅一切的快意。

畫紙在他手中迅速變成碎片,越來越小,像一群被狂風撕碎的、絕望的白色蝴蝶,

紛紛揚揚地從他指間飄落,灑滿了昂貴的地毯,也灑在我冰涼的手背上。他喘著粗氣,

胸膛劇烈起伏,將手中最后一點紙屑狠狠摔在我的臉上。細碎的紙片像冰冷的雪花,

帶著他指尖的力道,刮過我的臉頰,帶來一陣細微的刺痛?!翱辞宄藛幔俊彼┮曋?,

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里撈出來的,“這就是你的位置。

一個影子,一個劣質(zhì)的替代品!永遠別妄想僭越!永遠別妄想學她!”他的眼神里,

是赤裸裸的、毫不掩飾的憎恨和厭棄,如同在看一堆骯臟的垃圾。說完,他不再看我一眼,

仿佛多看一眼都會臟了他的眼睛,轉(zhuǎn)身大步離開了臥室,重重摔上了房門。那聲巨響,

如同喪鐘,在我空曠的世界里久久回蕩。我癱坐在冰冷的地毯上,被漫天飄落的紙屑包圍。

燈光慘白地照在那些碎片上,每一片都映著他憤怒扭曲的臉,

每一片都在無聲地嘲笑著我的癡心妄想和自取其辱。淚水終于決堤,洶涌而出,

灼熱地滾過冰涼的臉頰。我顫抖著伸出手,徒勞地想要攏住那些碎片,

卻只是讓它們從指縫間溜走,如同我永遠無法抓住的、那個男人冰冷的心。

冰冷的地板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刺骨的寒意,將我牢牢釘在原地。那些被撕碎的紙片,

如同我此刻被碾碎的心,散落一地,無聲地控訴著。

巨大的羞辱感和滅頂?shù)慕^望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波沖擊著我搖搖欲墜的神經(jīng)。我蜷縮著,

將臉深深埋進膝蓋,肩膀無法抑制地劇烈抽動,滾燙的淚水洶涌而出,浸濕了裙擺,

喉嚨里發(fā)出壓抑到極致的、如同受傷小獸般的嗚咽??薜搅撸?/p>

意識模糊地在冰冷的地毯上昏睡過去。不知過了多久,

一陣強烈的、突如其來的惡心感猛地將我拽醒。胃里翻江倒海。我捂著嘴,

跌跌撞撞地沖進洗手間,趴在冰冷的馬桶邊緣,劇烈地干嘔起來。搜腸刮肚,

卻吐不出多少東西,只有酸澀的膽汁灼燒著喉嚨。冷汗瞬間浸透了單薄的睡裙。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頭暈目眩的感覺如同潮水般襲來,眼前陣陣發(fā)黑,四肢酸軟得沒有一絲力氣。

我虛弱地滑坐在地上,背靠著冰冷的瓷磚墻壁,大口喘著氣,

試圖平復翻涌的胃和眩暈的腦袋。一個荒謬的、令人渾身冰冷的念頭,

如同黑暗中驟然亮起的毒蛇眼睛,猛地攫住了我。

不可能……怎么會……上一次生理期是什么時候?記憶像蒙上了一層厚重的灰塵,模糊不清。

……那些屈辱的、他帶著發(fā)泄般怒意和懲罰意味的夜晚……混亂的片段在眩暈的腦海中閃過。

恐懼像一只冰冷的手,瞬間扼住了我的喉嚨,連呼吸都變得困難。我掙扎著爬起來,

雙腿還在發(fā)軟,幾乎是扶著墻壁才勉強站穩(wěn)。鏡子里映出一張蒼白如鬼、布滿淚痕的臉,

眼神里充滿了驚恐和難以置信。不行……必須確認!接下來的幾天,我如同驚弓之鳥。

晨起的惡心感越來越頻繁,嗜睡和莫名的疲憊感如影隨形。我偷偷去了離家很遠的藥房,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手心全是冷汗。買了驗孕棒,藏在包的最底層,

像藏著一個隨時會引爆的炸彈。等待結(jié)果的那幾分鐘,漫長如同一個世紀。

我把自己反鎖在客房的洗手間里,盯著那小小的白色塑料棒,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頭頂,

又在瞬間退得干干凈凈,只剩下徹骨的冰涼。當那清晰無比的兩道紅杠出現(xiàn)在視線里時,

世界瞬間失去了聲音。手里的驗孕棒“啪嗒”一聲掉落在冰冷的瓷磚地上。

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沒有尖叫出聲。巨大的震驚和滅頂?shù)目謶炙查g將我吞沒,

身體順著冰冷的墻壁滑坐到地上,蜷縮成一團,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

眼淚再次洶涌而出,這一次,不是因為羞辱,而是因為深入骨髓的恐懼和茫然。

孩子……顧言深的孩子?

那個恨我入骨、視我如敝履的男人……會怎么看待這個意外到來的、帶著他血脈的生命?

他會暴怒地將我連同這個孩子一起撕碎嗎?還是會更加冷酷地視之為另一個恥辱的印記?

我不敢想。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住我的心臟,越收越緊,幾乎讓我窒息。

清晨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斜斜地照射進空曠得有些寂寥的餐廳。長長的餐桌上,

精致的骨瓷餐具閃著冰冷的光。顧言深坐在主位,慢條斯理地用著早餐,姿態(tài)優(yōu)雅卻疏離。

報紙展開在他面前,像一道無形的墻,將他隔絕在另一個世界。我坐在長桌的另一端,

面前的食物幾乎沒有動過。胃里依舊在隱隱翻騰,胸口沉悶得厲害。

幾天來的恐懼和煎熬讓我迅速消瘦下去,眼下帶著濃重的青黑。我低著頭,

雙手在桌下緊緊交握,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試圖用這點疼痛來壓制內(nèi)心的驚濤駭浪。

猶豫了無數(shù)遍的話,終于艱難地沖破了喉嚨的封鎖,聲音干澀沙啞,

輕得幾乎被刀叉碰撞的聲音淹沒。“言深……” 我鼓起全身的勇氣抬起頭,看向他。

他翻動報紙的動作頓了一下,眼皮都沒抬,只是從鼻腔里發(fā)出一聲冷淡的:“嗯?

”那聲“嗯”像冰錐,刺得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瞬間泄了大半。但我沒有退路。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聲音平穩(wěn)一些:“我……我懷孕了?!薄斑青辏?/p>

”一聲極其輕微的脆響。顧言深手中那把用來涂抹果醬的銀質(zhì)餐刀,

刀尖毫無預兆地戳穿了鋪在餐碟下那層潔白的刺繡餐巾,深深扎進了昂貴的骨瓷碟里。

時間仿佛凝固了。餐廳里只剩下窗外偶爾傳來的鳥鳴,以及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頭。報紙被無聲地放下。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終于落在我身上。

不再是慣常的冰冷和漠視,

而是翻涌著一種極其復雜、極其駭人的風暴——震驚、懷疑、審視,

最后沉淀為一種濃得化不開的陰鷙和……一種刻骨的、冰冷的憎惡。他的目光像探照燈,

又像冰冷的解剖刀,從我蒼白的臉,一寸寸下移,最終死死釘在我平坦的小腹上。

那眼神銳利得仿佛要穿透皮肉,看清楚里面那個正在萌芽的生命,

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排斥和一種……被深深冒犯的怒意。他沉默了足足有十幾秒,

空氣壓抑得讓人窒息。然后,他薄薄的嘴唇勾起一個極其冰冷、毫無溫度的弧度。

那笑容里沒有一絲即將為人父的喜悅,只有濃濃的諷刺和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皯言??

”他的聲音不高,卻像淬了毒的冰凌,每一個字都帶著能將人凍僵的寒意,“沈微,

你以為用一個孩子,就能改變什么?就能讓我忘了你是誰?

就能抹掉你那張令人作嘔的、模仿她的臉?”他的身體微微前傾,隔著長長的餐桌,

那股強大的壓迫感和毫不掩飾的厭惡如同實質(zhì)般撲面而來,讓我?guī)缀鯚o法呼吸?!皠e做夢了。

”他的聲音低沉下去,卻更加危險,“這個孽種,只會時刻提醒我,你是個多么卑劣的贗品,

提醒我當初用三千萬買下你,是多么愚蠢的錯誤!”“孽種”兩個字,如同兩把燒紅的烙鐵,

狠狠燙在我的心上。我猛地睜大眼睛,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身體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

一股巨大的悲憤和屈辱沖上頭頂,壓過了所有的恐懼?!邦櫻陨睿 蔽沂暯辛顺鰜?,

聲音因為激動而尖銳,“你可以恨我!可以侮辱我!但孩子是無辜的!他是你的骨血!

”“骨血?”他像是聽到了極其骯臟的字眼,眉頭厭惡地擰緊,眼神里的憎惡幾乎要溢出來,

“流著你這種女人血液的東西,也配提‘骨血’?那只會讓我覺得惡心!”他猛地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帶來巨大的陰影,徹底將我籠罩。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

眼神如同在看一堆令人作嘔的穢物,冰冷的話語像淬毒的匕首,

一刀刀凌遲著我最后的尊嚴和希望:“沈微,收起你那套下作的把戲。想用孩子綁住我?

你和你肚子里的東西,都讓我覺得無比惡心!識相的話,就自己處理掉,別臟了我的地方,

也別再讓我看見你這張令人作嘔的臉!”說完,他再也不看我一眼,

仿佛多停留一秒都是折磨,帶著一身凜冽的寒氣,轉(zhuǎn)身大步離開了餐廳,

沉重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豪宅里回蕩,如同宣判的鼓點,一步步踏碎了我心中僅存的那點微光。

巨大的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我滅頂。我癱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渾身冰冷,

連指尖都在顫抖。胃里翻江倒海般的惡心感再次洶涌襲來,我捂住嘴,

卻只嘗到了滿口的苦澀和血腥味。淚水無聲地滑落,滴在冰冷的骨瓷盤上,碎裂開來。

腹中的小生命似乎也感受到了這份滅頂?shù)膼阂猓话驳剌p輕悸動了一下。處理掉?

我的手下意識地緊緊護住小腹,仿佛這樣就能為那個小小的生命筑起一道脆弱的屏障。

不……絕不!濃得化不開的恨意,像冰冷的藤蔓纏繞住心臟,

卻在觸及腹部那微弱的生命脈動時,裂開了一道縫隙。孩子……這個意外到來的小生命,

成了我沉淪在無邊恨意之海里,唯一能抓住的浮木。顧言深的話如同淬毒的冰凌,

刺穿了我所有的幻想。他的憎惡不會因為這個孩子的存在而消減分毫,反而會變本加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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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08 16:1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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