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洱海月色下的邂逅我叫毛川,在大理古城一家名為"風花雪月"的酒吧當調酒師。
人們總說我長得像某個韓國明星,
但我自己倒不覺得——鏡子里的我頂多算是個痞帥版的鄉(xiāng)村教師,眼角有笑紋,
嘴角總掛著幾分不正經。五月的洱海,風里帶著花香。我站在吧臺后,
百無聊賴地擦拭著已經足夠干凈的玻璃杯。晚上九點,酒吧里的人還不多,
幾個??妥诮锹淅锿骥蛔樱繇懤锓胖紤械木羰繕?。"帥哥,來杯能讓人忘記煩惱的酒。
"聲音像一把小鉤子,直接勾住了我的耳朵。我抬頭,
看見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女人倚在吧臺邊。她約莫三十出頭,栗色的卷發(fā)垂在肩頭,
眼睛在酒吧昏暗的燈光下閃著貓一樣的光。"忘憂酒?"我放下玻璃杯,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那得看您是想暫時忘記,還是永遠忘記。"她笑了,
涂著暗紅色口紅的嘴唇微微張開:"有什么區(qū)別?""暫時忘記,我給您調杯'洱海月色',
保證喝下去眼前全是風花雪月。"我湊近了些,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像是午夜盛開的玫瑰,"永遠忘記嘛...我建議您直接跳洱海,不過得等我下班,
我好英雄救美。"她噗嗤一聲笑出來,手指輕輕敲擊吧臺:"那就'洱海月色'吧,
我還想多活幾年。"我轉身準備材料,能感覺到她的目光在我背上停留。
冰塊在雪克壺中清脆作響,我加入金酒、接骨木花利口酒和自制的檸檬蜜,
最后倒入一點點蝶豆花調制的藍色糖漿。"你是本地人?"她問。"算是吧。
"我搖晃著雪克壺,手臂肌肉隨著動作繃緊,"在大理混了五年,
口音都被這里的風給吹軟了。""我叫曉亞。"她突然說,"從上海來的。"我停下動作,
抬頭看她:"毛川,本地著名無業(yè)游民,兼職調酒師和段子手。
"曉亞的眼睛彎成了月牙:"看得出來,你確實很會講段子。""葷的素的都有,
看客人需求。"我咧嘴一笑,將調好的酒倒入馬天尼杯中。藍色的酒液在杯底沉淀,
逐漸向上暈染成透明的淺紫,最后在杯口形成一層薄薄的白霧,確實像極了洱海上的月色。
"哇..."曉亞輕聲驚嘆,接過酒杯時,她的指尖不經意地擦過我的手背,
像一片羽毛輕輕掃過。"嘗嘗看,"我靠在吧臺上,看著她,"第一口要大口喝,
讓酒液在嘴里轉一圈再咽下去。"她照做了,喉結微微滾動,
然后閉上眼睛:"...好特別的味道,先是甜的,然后有點酸,
最后...""最后是不是有點苦?"我接話,"但苦得很舒服,
像失戀后突然想通的那一刻。"她睜開眼睛,目光灼灼地看著我:"你經常這樣撩女客人嗎?
""只撩好看的。"我坦率地說,"而且成功率低得可憐,畢竟我只是個窮調酒師。
"曉亞笑了,又抿了一口酒:"上海的男人可沒你這么直接。""那是因為他們活得太累了。
"我拿起一塊布擦拭吧臺,"在大理,我們講究的是'隨性'二字。喜歡就說喜歡,
討厭就罵娘。""所以你'喜歡'我?"她突然問,眼神里帶著挑釁。我停下動作,
直視她的眼睛:"至少不討厭。而且你喝我調的酒的樣子,確實挺性感的。"曉亞沒有生氣,
反而笑得更開心了:"你知道嗎?我在上海是一家廣告公司的副總裁,手下管著五十多號人,
沒人敢這么跟我說話。""那他們一定很無聊。"我做了個鬼臉,
"高壓職場精英女士下班后需要什么?不就是一點刺激和冒險嗎?""你管這叫'冒險'?
"她晃了晃酒杯,里面的液體在燈光下閃爍著妖異的光芒。"在大理,一切皆有可能。
"我神秘地壓低聲音,"上周還有個北京來的女強人,喝了我的'洱海月色'后,
第二天就辭職留在古城開客棧了。"曉亞挑眉:"你是說這酒里下了蠱?""比蠱更厲害,
"我湊近她耳邊,輕聲說,"這里面加了大理的月光和我的真心話。
"她身上好聞的香水味鉆入我的鼻腔,混合著酒精的氣息,讓人頭暈目眩。
我能看見她耳后的一顆小痣,還有脖子上若隱若現(xiàn)的青色血管。"真心話?"她轉過頭,
我們的臉幾乎貼在一起,"比如?""比如..."我故意停頓,
"你今天穿的紅色內衣很配你。"曉亞猛地后退,臉上閃過一絲驚訝,
隨即變成玩味的笑容:"你怎么知道我穿的是紅色?""猜的。"我聳聳肩,"紅色適合你,
熱情又危險,像辣椒醬配冰淇淋。""你這人..."她搖搖頭,卻掩飾不住嘴角的笑意,
"真是夠不要臉的。""這是我的優(yōu)點之一。"我給她續(xù)了半杯酒,
"另一個優(yōu)點是按摩手法一流,專治都市白領的肩頸酸痛。
"曉亞嗤笑出聲:"接下來是不是要邀請我去你家體驗'專業(yè)按摩'了?
""我家就在酒吧樓上,"我一臉無辜,"而且我真的有按摩師證書,前女友們都說好。
""前女友'們'?"她敏銳地抓住了重點,"看來你情史豐富啊。""豐富談不上,
"我故作深沉,"就是人生路上撿了幾片紅葉,最后發(fā)現(xiàn)都是塑料做的。
"曉亞突然安靜下來,盯著酒杯看了一會兒:"...我離婚兩年了。
"我沒想到她會突然說這個,一時不知如何接話。酒吧的音響正好切換到一首慢歌,
薩克斯風的聲音像一條柔軟的小蛇,在空氣中蜿蜒。"前夫是個銀行高管,"她繼續(xù)說,
像是在自言自語,"模范夫妻,朋友圈的楷模,直到我發(fā)現(xiàn)他睡了三個女下屬。""操,
"我脫口而出,"那他真是個傻逼。"曉亞抬頭看我,眼里有驚訝,隨即笑了:"沒錯,
他就是個傻逼。""為傻逼前夫干杯。"我舉起一個空杯子,假裝里面有酒,
"愿他們統(tǒng)統(tǒng)禿頂發(fā)福得痔瘡。"曉亞笑得前仰后合,差點把酒灑出來。
她伸手打了我一下:"你太壞了!""壞得剛剛好。"我眨眨眼,"要不要聽個葷段子助興?
""說來聽聽。"她托著腮幫子,一副準備看好戲的表情。"有個女高管去按摩店,
"我壓低聲音,"按摩師問她:'您需要特殊服務嗎?'女高管嚴肅地說:'我是來放松的,
不是來享受的。'按摩師點點頭:'那我把空調關小點。'"曉亞先是一愣,
然后爆發(fā)出大笑,引得周圍幾桌客人紛紛側目。她邊笑邊拍打我手臂:"天吶!
你這都是從哪學的!""自學成才。"我得意地挑眉,"我還有更厲害的,
不過需要兩杯酒下肚才能講。""那就再來一杯。"曉亞豪爽地把空杯子推過來,
"今晚我買單。"我正準備調酒,突然注意到酒吧角落里有個男人一直在盯著我們。
他穿著黑色皮夾克,面前放著一杯幾乎沒動過的啤酒,
眼神陰鷙得像是要在我和曉亞身上燒出兩個洞。"怎么了?"曉亞順著我的視線看去。
"沒事。"我收回目光,但心里已經記下了那個人的樣子。在大理混了這么多年,
我早就練就了識別危險的本能。第二杯"洱海月色"我調得格外用心,
還在杯口裝飾了一片檸檬和薄荷葉。曉亞接過酒杯時,我注意到她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齊,
涂著和口紅同色系的指甲油,但左手無名指有一道幾乎看不見的戒痕。"你觀察力很強。
"她突然說,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職業(yè)習慣。"我微笑,
"好的調酒師得知道客人什么時候需要酒,什么時候需要傾聽,什么時候...需要一個吻。
"最后幾個字我說得很輕,但足夠讓她聽清。曉亞的睫毛顫動了一下,
但沒有躲開我靠近的臉。就在我們的嘴唇即將相觸的瞬間,酒吧的門被猛地推開,
一陣冷風灌了進來。我抬頭看去,是剛才那個穿皮夾克的男人,他站在門口,
目光如刀般射向我們。曉亞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認識?"我問。她搖搖頭,
但眼神閃爍:"...不,不認識。"皮夾克男最終沒有進來,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但那一瞬間的氣氛變化讓我確信,他和曉亞之間絕對有什么。"毛川,
"曉亞突然抓住我的手,"你剛才說要帶我看看大理的夜景...現(xiàn)在還有效嗎?
"她的掌心有些涼,但握得很緊。我看了看表,已經快十一點了。"當然有效。
"我反握住她的手,"不過我得先跟老板說一聲。"五分鐘后,我脫下工作圍裙,
換上自己的牛仔外套。曉亞在酒吧門口等我,夜風吹起她的紅裙,像一團跳動的火焰。
"走吧,"我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帶你去個看洱海最好的地方。
"她的手在我掌心里微微顫抖,但并沒有抽走。我們沿著古城的小路向洱海邊走去,
月光如水,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身后,我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黑暗中注視著我們,
但每次回頭,都只有空蕩蕩的街道和搖曳的樹影。也許只是錯覺。也許。
第二章 月光下的秘密我牽著曉亞的手,穿過古城蜿蜒的小巷。
她的高跟鞋在石板路上敲出清脆的聲響,偶爾踩到不平處,身體便不由自主地靠向我。
每一次觸碰都像電流,從相貼的皮膚直竄到脊椎。"你要帶我去哪?"曉亞問,
聲音里帶著酒精浸泡過的柔軟,"不會是準備把我賣到緬甸去吧?""那可舍不得。
"我捏了捏她的手,"帶你去我的秘密基地,看洱海最好的角度。"巷子越來越窄,
兩側的白族民居墻上爬滿三角梅,在月光下泛著紫紅色的光。
我拐進一條幾乎被植物淹沒的小徑,曉亞遲疑了一下。"放心,"我回頭沖她笑,
"這條路上次拐賣婦女還是明朝的事。"她嗤笑一聲,跟了上來。小徑盡頭豁然開朗,
一塊突出的巖石平臺懸在洱海上空,遠處蒼山的輪廓像沉睡的巨龍。
"天啊..."曉亞松開我的手,向前走了幾步。夜風掀起她的紅裙,
勾勒出修長的腿部線條。我點了支煙,靠在旁邊的老槐樹上欣賞這幅畫面。
"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這里的?"她轉身問我,月光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樹影。
"前女友帶我來分手的地方。"我吐出一口煙圈,"她說這里美得讓人心碎,
適合結束一段感情。"曉亞挑眉:"然后你帶所有女人來這里?""只帶特別的那個。
"我走近她,煙頭在黑暗中明滅,"比如穿紅內衣的上海女高管。"她沒躲開我靠近的身體,
反而仰起臉:"你真的很會撩,毛川。在大理騙了多少姑娘?""不多不少,
剛好湊夠一副麻將。"我笑著把煙掐滅,"不過你這樣的,還是頭一個。
"曉亞突然伸手揪住我的衣領,把我拉近:"知道嗎?在上海,像你這樣的調酒師,
我連名片都不會給。""幸好這里是大理。"我順勢攬住她的腰,"而且我連名片都沒有。
"她的身體貼上來,帶著酒香和體溫。我能感覺到她胸腔的起伏,
還有那兩片涂著暗紅色口紅的嘴唇微微顫抖。就在我們的呼吸即將交融的瞬間,
曉亞突然推開我。"等等,"她轉身面向洱海,"這太快了。"我聳聳肩,
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銀壺:"來點本地特產?蒼山雪釀的梅子酒,
比我的'洱海月色'還帶勁。"曉亞接過銀壺,仰頭灌了一口,立刻嗆得咳嗽起來:"天!
這哪是酒,簡直是酒精!""大理人管這叫'見真心'。"我接過銀壺也喝了一口,
火辣辣的液體順著喉嚨燒到胃里,"喝過這個還能站著的,才算真朋友。"曉亞又喝了一口,
這次穩(wěn)多了。她指著遠處洱海上的月光:"你知道為什么這里的月亮看起來特別大嗎?
""因為海拔高,空氣稀薄。"我站到她身后,雙手撐在欄桿上,把她圈在中間,
"還有個白族傳說,說月亮女神愛上了一個洱海漁夫,每晚都離水面近一點,
最后差點掉進海里。"曉亞靠在我胸前:"后來呢?""漁夫劃船接住了她。
"我的手悄悄下滑,落在她腰間,"然后他們...嗯,你懂的,傳說中的事情。
"曉亞輕笑,沒有躲開我的觸碰:"你現(xiàn)編的吧?""被你發(fā)現(xiàn)了。"我低頭,
嘴唇幾乎碰到她的耳垂,"其實結局是漁夫的老婆發(fā)現(xiàn)了,
用漁網把月亮女神撈起來掛回了天上。"她轉身面對我,眼睛亮得驚人:"毛川,
你為什么留在大理?"這個問題讓我猝不及防。我松開她,
又點了支煙:"因為這里沒人問你為什么。在上海,你得是個人物;在北京,
你得有背景;在大理,你只需要是你自己,哪怕是個廢物。"曉亞靜靜地看著我,
突然說:"我前夫有小三的時候,我在開董事會。秘書沖進來告訴我,
我竟然先處理完了并購案才回家收拾行李。"月光下,她的眼角有淚光閃動。
我不知該說什么,只好遞過銀壺。她接過,狠狠灌了一大口。"操他媽的金融圈。
"我最終憋出一句。曉亞大笑,笑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脆:"對,操他媽的金融圈!
"她舉起銀壺,"還有操他媽的出軌前夫!"我們就這樣坐在巖石上,對著洱海和月亮,
一口接一口地喝著烈酒,罵著各自的前任。曉亞的酒量出乎意料的好,但到第三輪時,
她的頭開始靠在我肩上。"毛川,"她含糊地說,"你知道我為什么來大理嗎?
""尋找自我?逃離都市?艷遇?"我半開玩笑地回答。她搖頭,
栗色的卷發(fā)掃過我的脖子:"有人要殺我。"這句話像一盆冰水澆在我頭上。
我扳過她的肩膀:"什么?"但曉亞已經醉得厲害,
眼神渙散:"那個穿皮夾克的...他一直跟著我...從上海..."話沒說完,
她倒在我懷里,呼吸變得均勻。我輕輕拍她的臉:"曉亞?醒醒,把話說清楚。"沒有回應。
我嘆了口氣,把她背起來。她比看起來要輕,身體柔軟地貼在我背上,
呼吸帶著梅子酒的甜香。小徑幽暗,我走得小心翼翼,生怕驚醒她,又怕摔著她。
快回到主路時,我猛地停住腳步——前方巷口,一個黑影靜靜地站著,
煙頭的紅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是酒吧里那個穿皮夾克的男人。我悄悄后退,
拐進另一條岔路。古城的小巷像迷宮,我有把握甩掉任何人。穿過幾條幽暗的巷道,
我繞到酒吧后門,輕輕把曉亞放在我樓上的小床上。她咕噥了一聲,翻了個身,
紅色連衣裙皺到大腿根部。我拉過被子給她蓋上,站在床邊看了會兒她的睡顏。
卸了妝的曉亞看起來年輕許多,眉頭微蹙,像是在夢里也不得安寧。
樓下突然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我迅速關燈,從窗戶往下看——皮夾克男子站在酒吧后巷,
腳下是碎了的酒瓶。他似乎感應到我的目光,抬頭直視我的窗口,嘴角扯出一個冷笑,
然后轉身消失在夜色中。我拉上窗簾,心跳如雷。曉亞在床上不安地翻身,
露出肩頭一片雪白的肌膚。我猶豫了一下,
從抽屜里取出一把瑞士軍刀塞在枕頭下——不是我的,是前年一個醉酒客人落下的。
曉亞的手包滑落在地,里面的東西散落出來。我蹲下收拾,
發(fā)現(xiàn)一張被撕碎又粘合的照片:曉亞和一個西裝男人的合影,男人的臉被摳掉了。
還有一把小巧的瑞士軍刀,刀刃閃著寒光。我盯著這些東西,
突然意識到曉亞可能不是普通的都市女高管。把東西放回手包時,
一張名片掉了出來:上海某金融公司副總裁,背面用鋼筆寫著一串數字和一個名字:章某。
這個名字莫名眼熟。我正想仔細看,床上傳來動靜。曉亞坐起身,眼神迷蒙:"毛川?
這是哪...""我家。"我迅速把名片塞回去,"你喝醉了,我就..."她沒等我說完,
突然伸手勾住我的脖子,把我拉向床上。她的嘴唇帶著梅子酒的味道,又熱又軟。
我撐著手臂不敢壓到她,她卻更加用力地把我拉近。"曉亞,你醉了..."我艱難地說。
"閉嘴,毛川。"她在我唇邊呢喃,
"就今晚...明天我們就當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她的手指解開我襯衫的紐扣,
指尖劃過我的胸膛。理智的弦砰地斷了,我低頭吻住她,手探入她的紅裙——"砰!
"樓下又一聲巨響,這次像是門被踹開的聲音。曉亞猛地推開我,眼神瞬間清醒:"他來了。
"第三章 血色告白"砰!"樓下又一聲巨響,這次明顯是后門被踹開的聲音。
曉亞猛地推開我,眼神瞬間從迷離轉為銳利。她翻身下床的動作快得驚人,
紅色裙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他有槍。"她壓低聲音,從手包里摸出那把瑞士軍刀,
"毛川,有后路嗎?"我愣了一秒——這女人清醒的速度比解酒藥還快。
玻璃碎裂聲和沉重的腳步聲從樓梯傳來,我抓起枕頭下的軍刀,拽住曉亞的手腕:"天臺!
"我們沖出臥室時,樓下已經傳來吧臺被掀翻的聲響。我?guī)е鴷詠啗_向走廊盡頭的小門,
那通向酒吧屋頂的平臺。五月的夜風撲面而來,遠處洱海泛著詭異的銀光。"然后呢?
"曉亞喘著氣問。她的紅裙在風中獵獵作響,像一面危險的旗幟。我還沒來得及回答,
樓梯間的門就被猛地撞開。皮夾克男子舉著一把黑色手槍出現(xiàn)在門口,
額頭上有一道新鮮的血痕——看來他剛在樓下吃了點苦頭。"章曉亞,
"他的聲音像生銹的刀片刮過金屬,"把東西交出來,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點。
"曉亞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我側身擋在她前面,軍刀在掌心轉了個圈:"老兄,
私闖民宅加持槍威脅,在大理最少判十年。"男人冷笑一聲,舉槍瞄準:"調酒師,
這里沒你的事。"月光下,我看清了他的臉——四十歲左右,左眼下方有道疤,
拿槍的姿勢像是經常用的人。最讓我注意的是他的站姿:雙腳分開與肩同寬,膝蓋微曲,
標準的戰(zhàn)術準備動作。"他是職業(yè)的。"我低聲對曉亞說。
曉亞突然從我身后走出來:"U盤在我這里,但你要答應放過他。"我震驚地轉頭看她。
皮夾克男咧嘴笑了,露出煙熏黃的牙齒:"可以,扔過來。""曉亞,
別——"她已從內衣里取出一個小巧的銀色U盤。就在她作勢要拋出的瞬間,
我突然抓起旁邊一個空酒瓶砸向皮夾克男的頭部。瓶子在他額頭上炸開,他踉蹌后退,
槍口偏離了方向。"跑!"我拽著曉亞沖向平臺邊緣。隔壁是一家客棧的屋頂,距離約兩米。
我抱起曉亞的腰,在她驚呼聲中將她拋向對面屋頂,然后自己縱身躍過。
落地時我的膝蓋狠狠磕在瓦片上,疼得眼前發(fā)黑。曉亞已經爬起來,伸手拉我:"快!
"身后傳來一聲槍響,子彈擦著我的耳朵呼嘯而過。我們跌跌撞撞地在屋頂上奔跑,
跳過一個個屋脊,最后從一個晾衣架爬下,鉆進了一條漆黑的小巷。"去哪?
"曉亞的呼吸急促,紅裙被扯破了一道口子,露出雪白的大腿。我忍著膝蓋的疼痛,
拉著她向古城外圍跑:"蒼山腳下有個白族村子,我朋友在那兒開民宿。"穿過三條巷子后,
我停下來聽了聽動靜——沒有追兵的聲音。曉亞靠在我懷里發(fā)抖,不是出于恐懼,
而是腎上腺素飆升后的生理反應。我能感覺到她急促的心跳透過單薄的衣料傳來。
"那個U盤..."我低聲問。曉亞抬頭看我,
月光下她的眼睛像兩潭深不見底的水:"上海榮鼎集團三年來的洗錢記錄,
涉及金額二十七個億。"我倒吸一口冷氣。榮鼎集團——中國最大的私募基金之一,
去年還被評為"最具社會責任感企業(yè)"。"你是...""財務副總裁,專門做假賬的那個。
"她苦笑,"我發(fā)現(xiàn)他們通過大理的客棧和酒吧洗錢,就拷貝了證據。
沒想到他們雇了'清道夫'。"我這才明白為什么她對危險如此敏感。身后突然傳來腳步聲,
我一把將曉亞推進路邊的垃圾箱后面。皮夾克男從巷口跑過,槍在月光下閃著冷光。
等他走遠,我拉著曉亞繼續(xù)前行。她的高跟鞋早就不知丟在哪里,赤腳踩在石板路上。
路過一家通宵便利店時,我讓她等在暗處,自己進去買了繃帶、水和食物。"你受傷了。
"曉亞突然說,伸手摸向我額頭。
她的手指沾上溫熱的液體——原來酒瓶碎片反彈時劃破了我的眉骨。便利店的燈光下,
她撕下一截紅裙布料,蘸水輕輕擦拭我的傷口。這個在酒吧里風情萬種的女人,
此刻眉頭緊蹙,動作輕柔得像對待珍寶。血滲進她的指甲縫里,她突然哭了。"操,
我他媽不想連累你..."她的眼淚砸在我手背上,滾燙。
我捧起她的臉:"現(xiàn)在說這個太晚了。"吻掉她臉上的淚水,咸澀中帶著鐵銹味,
"從你喝下我的'洱海月色'那一刻起,我們就綁定了。
"曉亞破涕為笑:"你那破酒里到底下了什么蠱?""大理的月光和我的真心話,記得嗎?
"我輕吻她的嘴角,"現(xiàn)在還得加點血。"我們像兩個亡命之徒,
在便利店的燈光下交換了一個帶著血腥味的吻。店員好奇的目光投來,我付完錢,
拉著曉亞迅速離開。去蒼山需要穿過整個古城。為避開主干道,我們選擇了一條偏僻的小路,
兩旁是廢棄的白族老宅,雕花門窗在月光下像一張張咧開的嘴。"那個'清道夫',
"曉亞突然說,"他叫老刀,專門為榮鼎處理'麻煩'。上個月失蹤的審計總監(jiān)就是他干的。
"我握緊她的手:"到了村子就安全了。我朋友阿鵬是退役特種兵,他家有地窖。
"曉亞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我:"毛川,你為什么懂這么多?
普通調酒師可不會認戰(zhàn)術姿勢,也不會從屋頂跳來跳去。"夜風吹亂她的卷發(fā),
我伸手撥開她臉上的發(fā)絲:"前武警,因打架被開除。后來在大理混了五年,
認識些三教九流。"她沒有追問,但眼神告訴我她并不全信。我們繼續(xù)前行,
蒼山的輪廓越來越清晰。路過一座小橋時,我突然把曉亞拉到橋下。"怎么了?
"她緊張地問。我指指橋上的監(jiān)控攝像頭:"古城到處是天網系統(tǒng),老刀肯定能調監(jiān)控。
"曉亞臉色發(fā)白:"那怎么辦?
"我從口袋里掏出一頂棒球帽和口罩——剛才在便利店順的:"變裝。"她戴上帽子,
我把口罩掛在她耳朵上。她的眼睛在帽檐下顯得更大,睫毛投下的陰影像兩把小扇子。
我忍不住親了親她的鼻尖:"現(xiàn)在像個女特務了。"曉亞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毛川,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逃不過去,你會后悔認識我嗎?
"我看著她被口罩遮住大半的臉,只有眼睛亮得驚人:"不會。
但我會后悔沒早點把你拐上床。"她笑著捶了我一拳,力道卻輕得像撫摸。我們沿著溪流走,
水聲掩蓋了腳步聲。遠處傳來幾聲狗吠,我指向前方隱約的燈光:"快到了。"就在這時,
身后傳來引擎聲。我回頭一看,一輛黑色SUV正緩緩駛過小橋,
車燈像兩只搜尋獵物的眼睛。"跑!"我拉著曉亞沖向不遠處的玉米地。車子猛地加速,
輪胎碾過碎石的聲音如同催命鼓點。我們鉆進一人多高的玉米叢,葉片劃破皮膚也顧不上疼。
SUV停在田地邊緣,車門打開又關上。老刀的聲音在夜色中擴散:"章曉亞!
你以為跑到蒼山就能活命?榮鼎的人已經封鎖了大理所有出口!"我們屏住呼吸,
蹲在玉米叢中。曉亞的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我輕輕掰開她的手指,
與她十指相扣。老刀繼續(xù)喊話:"那個調酒師,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嗎?
她丈夫就是被她送進監(jiān)獄的!這種女人隨時會出賣你!"我感到曉亞的身體猛地一顫。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睜大,無聲地搖頭。我捏了捏她的手,示意我信她不信老刀。
搜索持續(xù)了約二十分鐘,老刀最終罵罵咧咧地開車離去。我們又等了十分鐘才敢動彈,
悄悄穿過玉米地,來到村子邊緣的一棟三層木樓前。我按約定好的節(jié)奏敲門,三長兩短。
門開了,阿鵬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看見我滿臉是血也沒多問,側身讓我們進去。"地窖。
"我簡短地說。阿鵬點點頭,帶我們穿過堂屋,掀開一塊偽裝成地板的活板門。
曉亞遲疑地看我一眼,我輕聲說:"相信我。"地窖比想象中寬敞,有簡易床鋪和應急燈。
阿鵬放下一些食物和水,拍了拍我的肩:"天亮前別出來。"他離開后,曉亞癱坐在床鋪上,
紅裙已經臟得看不出本色。我擰開一瓶水遞給她,她接過來猛灌幾口,然后劇烈咳嗽起來。
"慢點。"我輕拍她的背。曉亞突然抓住我的衣領:"我前夫是罪有應得!
他挪用客戶資金炒股,虧空兩個億還想栽贓給我!"我握住她的手腕:"我相信你。
"她松開手,頹然倒在床鋪上:"老刀說的沒錯,是我舉報了他...但我不后悔。
"她轉向我,眼神倔強,"毛川,現(xiàn)在你知道了,我就是這么個狠毒的女人。
"我躺到她身邊,手指描摹她疲憊的眉眼:"不,你是個穿紅內衣的狠毒女人,這很重要。
"曉亞笑了,盡管眼里還含著淚。她靠進我懷里,我們像兩個受傷的動物般依偎在一起。
應急燈的光線很暗,照著她睫毛投下的陰影。"U盤..."她突然想起什么,手伸向內衣,
卻摸了個空,"不見了!"我假裝驚訝:"可能逃跑時掉了?
"曉亞臉色慘白:"完了...那是唯一的證據..."我撫摸她的頭發(fā),
沒有告訴她真相——跳屋頂前我就調換了U盤,現(xiàn)在真的那個正安全地藏在我的鞋墊里。
有些事,暫時還不能說。地窖外,隱約傳來引擎聲。我和曉亞同時繃緊身體,
聽著腳步聲在頭頂來回走動。阿鵬的聲音響起:"我說了沒有!
"然后是老刀陰冷的聲音:"搜。"曉亞的手掐進我的胳膊。我輕輕吻她的額頭,
在黑暗中摸到了藏在床下的砍柴刀。第四章 血色地窖老刀的腳步聲在頭頂來回走動,
木板縫隙間漏下的灰塵在應急燈光里飄舞。曉亞的手指掐進我的胳膊,指甲幾乎要刺破皮膚。
我輕輕掰開她的手,在她掌心寫下:"別動"。阿鵬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我說了沒有!
""搜。"老刀的聲音像生銹的刀片刮過金屬。地板震動,雜物被推倒的聲響接連不斷。
曉亞的呼吸噴在我耳畔,帶著梅子酒的甜香和恐懼的顫抖。我摸到床下的砍柴刀,刀刃冰涼。
突然,一陣刺耳的豬叫聲從院子里爆發(fā),接著是阿鵬的怒罵:"畜生!滾出去!
""怎么回事?"另一個陌生男聲問。"我家的豬,聞到生人味就發(fā)瘋。
"阿鵬的聲音里帶著恰到好處的惱怒,"你們到底找誰?警察有搜查證嗎?"短暫的沉默。
老刀冷哼:"少管閑事,退伍兵。"腳步聲向院外移動,豬叫聲漸漸遠去。
曉亞的身體剛放松,我立刻捂住她的嘴——果然,地板縫隙間一道手電光掃過,
老刀殺了個回馬槍。手電光消失后,曉亞在我耳邊用氣聲問:"現(xiàn)在怎么辦?"我摸出手機,
屏幕的藍光映著她蒼白的臉。沒有信號,但有一條三分鐘前收到的短信:"青雀已動"。
我刪掉短信,把手機調成飛行模式。"青雀是誰?"曉亞敏銳地捕捉到我的動作。"援軍。
"我簡短回答,耳朵貼著地板聽外面的動靜。曉亞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毛川,你到底是誰?
普通調酒師可不會有什么'援軍'。"應急燈的光線里,她的眼睛像兩潭深不見底的水。
我該告訴她真相嗎?告訴她我其實是——"砰!"一聲槍響從院子里傳來,
接著是阿鵬的怒吼和打斗聲。我抄起砍柴刀沖向地窖樓梯,曉亞卻搶先一步攔住我。
"他們有槍!"她死死拽住我的衣領,"從后門走!"我掙開她:"阿鵬是我兄弟!
"沖上樓梯時,地窖門突然被撞開。一個穿黑T恤的壯漢舉槍對準我們,
我本能地把曉亞推到身后。槍口火光閃現(xiàn),左肩一陣劇痛,溫熱的液體瞬間浸透襯衫。
壯漢正要開第二槍,我掄起砍柴刀劈向他手腕。骨頭斷裂的聲響混著慘叫,手槍掉在地上。
我趁機一個掃腿將他放倒,膝蓋狠狠壓住他的喉嚨。"說!老刀帶了多少人?"我收緊膝蓋。
壯漢臉色發(fā)紫,眼球凸出:"五...五個..."曉亞撿起槍,
動作熟練得不像第一次摸槍。她拉開保險,對準壯漢的眉心:"U盤里的東西,
榮鼎給多少錢買?"壯漢的瞳孔收縮:"...兩...兩百萬...""太便宜了。
"曉亞冷笑,"那可是二十七億的買賣。"我奪過槍,一槍托砸暈壯漢。
曉亞的槍法知識和談判技巧再次印證了我的猜測——她絕非普通財務高管。
院里的打斗聲越來越近。我拉著曉亞從后門沖出,迎面撞上一個拿刀的馬仔。
刀刃劃破我的腹部,我咬牙扣動扳機,子彈打穿他的膝蓋。慘叫聲中,
我們鉆進屋后的玉米地。"阿鵬..."我回頭看向院子,
三個黑影正在圍攻阿鵬高大的身影。曉亞拽著我向前跑:"他會沒事的!先顧我們自己!
"玉米葉子像刀片般劃過臉頰。我的肩膀和腹部都在流血,視線開始模糊。曉亞突然停下,
從內衣里掏出那個銀色U盤。"給你。"她塞進我手心,"如果我被抓了,至少證據還在。
"我握緊U盤,觸感冰涼。真的那個其實藏在我鞋墊里,但此刻我沒法告訴她真相。
遠處傳來引擎聲和犬吠,追兵逼近了。曉亞撕下裙擺給我包扎腹部傷口,
手指顫抖得系不好結。"毛川..."她的眼淚砸在我手背上,
"對不起..."我抬起她的下巴,吻掉她臉上的淚水:"別道歉,吻我。
"我們的嘴唇在血腥味中相貼,曉亞的眼淚咸澀而滾燙。這個在酒吧里風情萬種的女人,
此刻脆弱得像暴風雨中的蝴蝶。犬吠聲越來越近。我強撐著站起來:"往山上跑,
有個獵人小屋。"曉亞架著我向蒼山方向移動。每走一步,腹部的傷口都像被烙鐵灼燒。
身后的追兵似乎分散開了,手電光在林間晃動。半山腰處,曉亞突然絆倒,
連帶我一起滾進一條干涸的水溝。她壓在我身上,柔軟的胸部緊貼我的胸膛。
即使在逃命時刻,我的身體還是可恥地起了反應。"你..."曉亞感覺到了,
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一絲紅暈,"真是不要命..."我咧嘴一笑:"牡丹花下死嘛。
"她低頭吻住我,這個吻帶著絕望和渴望。我的手滑進她殘破的紅裙,觸到內衣邊緣時,
U盤突然從她胸口掉出,落在枯葉上。曉亞慌忙去撿,卻按到了側面的隱藏按鈕。
U盤彈出一個微型投影,在溝壁上顯示出一排加密文件。其中一個文件已被打開,
是份英文合同,
落款處赫然是榮鼎集團和一個叫"Blackthorn"的公司的logo。
"軍火商..."曉亞倒吸一口氣,"榮鼎在給敘利亞叛軍洗錢?"我迅速關閉投影。
這比想象的更嚴重——已不是經濟犯罪,而是危害國家安全。難怪老刀不惜殺人滅口。"走!
"我拉起曉亞,"獵人小屋有衛(wèi)星電話。"月光被云層遮蔽,山路越發(fā)難行。
曉亞幾乎半拖半背著我前進,她的呼吸越來越重,汗水混合著血水浸透了我們相貼的身體。
"毛川,"她喘著氣問,"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正想回答,前方樹叢突然晃動。
曉亞本能地舉槍,卻被我按下——一只灰狼從灌木中走出,綠眼睛在黑暗中發(fā)亮。
狼盯著我們看了幾秒,轉身消失在林間。曉亞渾身發(fā)抖:"蒼山真有狼...""跟著它。
"我突然說,"狼走的路最安全。"我們循著狼的足跡前行,竟然真的避開了搜山的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