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腦熱,偶爾也有打架斗毆留下的皮外傷。日子簡單、忙碌,甚至有些粗糙。
沒有錦衣玉食,沒有前呼后擁,但心是靜的。白天聽病人絮叨著家長里短、生計(jì)艱難,
晚上關(guān)了門,就著昏黃的燈光翻看醫(yī)書,
或者對著窗外那片被高樓切割得支離破碎的天空發(fā)呆。關(guān)于顧淮的消息,像投入深潭的石子,
偶爾泛起一絲漣漪,又迅速歸于沉寂。聽說他在里面表現(xiàn)良好,聽說他提前出獄了。出獄了?
那又如何。我和他,早已是兩條平行線。這天傍晚,
送走最后一個(gè)因食物中毒上吐下瀉的小吃攤老板,我疲憊地關(guān)上診所的卷簾門。剛鎖好,
就聽見外面巷子里傳來一陣不同尋常的騷動,夾雜著孩子們興奮的尖叫和大人驚奇的議論。
“快看天上!那是什么?” “無人機(jī)!好多無人機(jī)!” “哇!在寫字!寫的什么???
”我心中莫名一跳,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悄然升起。我走到診所唯一的、對著狹窄巷道的后窗,
小心翼翼地撩開洗得發(fā)白的舊窗簾一角,向外望去。深紫色的暮靄籠罩著擁擠雜亂的城中村,
但此刻,那片灰蒙蒙的天空卻被無數(shù)閃爍的亮點(diǎn)占據(jù)。成百上千架無人機(jī),
排列成整齊的方陣,在精密的操控下,如同巨大的、發(fā)光的筆刷,在逐漸暗沉的夜幕上,
一筆一劃地書寫著——“薇薇,對不起?!?“求你回來?!?“我錯(cuò)了?!?“我愛你。
”巨大的光字,清晰、刺眼,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瘋狂和絕望的浪漫,懸掛在城市上空,
也懸掛在我診所窗外這片逼仄的天空。每一個(gè)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在我的視網(wǎng)膜上,
燙進(jìn)我刻意冰封的記憶深處。巷子里擠滿了仰頭張望的人,議論聲嗡嗡作響?!稗鞭笔钦l???
這么大陣仗?” “肯定是哪個(gè)有錢人追老婆唄!嘖嘖,真舍得下本錢!” “道歉?
早干嘛去了?肯定是把人傷透了……”我猛地放下窗簾,背靠著冰冷的墻壁,
心臟在胸腔里失序地狂跳。是他!只有他!顧淮!他找到這里來了?他怎么找到的?
那鋪天蓋地的“對不起”和“我愛你”,像一場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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