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fēng)卷著雪片,如同冰冷的刀子抽打在臉上。懸崖平臺不過丈許見方,下方是云霧翻涌的萬丈深淵,前方是遙不可及的對岸。腐朽的吊橋殘骸在風(fēng)雪中搖晃,僅存的幾根銹蝕鐵索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身后的石階出口處,追兵的身影已經(jīng)隱約可見,兵刃的寒光在風(fēng)雪中閃爍。
絕境!
影將昏迷的蕭燼小心地放在相對避風(fēng)的崖壁凹陷處。他迅速解下腰間的特制繩索(暗衛(wèi)常備的飛爪鉤索),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對面山崖和殘存的吊橋鐵索。
“沈姑娘,抓緊我!”影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將繩索一端飛快地系在自己腰間,另一端則準備系在棲月腰間的寒鐵鏈上——這是唯一能固定她的地方。
棲月看著那深不見底的幽谷和狂暴的風(fēng)雪,心臟狂跳。十丈距離,帶著兩個累贅,她和昏迷的蕭燼,僅憑一根繩索飛渡?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太遠了!帶不動兩個人!”棲月急聲道,目光掃過昏迷的蕭燼,“放下他!你帶我走!” 這是最理智的選擇,蕭燼重傷瀕死,帶著他幾乎必死無疑。
影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他用力將繩索在棲月腰間的寒鐵鏈上打了個死結(jié),眼神堅定如磐石:“王爺之命,影在人在!” 他不再多言,猛地深吸一口氣,全身肌肉賁張,如同蓄滿力的強弓!他看準對面山崖一處凸起的巖石,手臂灌注千鈞之力,將精鋼打造的飛爪猛地擲出!
“咻——!”
飛爪帶著破空之聲,劃破風(fēng)雪,精準地扣住了對面崖壁的巖石縫隙!影用力拽了拽繩索,確認穩(wěn)固。
“走!”他低吼一聲,隔著繩索和鐵鏈一手緊緊攬住棲月的腰,另一手護住背上蕭燼的頭頸,雙腳在濕滑的平臺上猛地一蹬,三人如同離弦之箭,朝著深淵和對岸蕩去!
身體懸空失重的瞬間,巨大的恐懼攫住了棲月!她下意識地緊閉雙眼,雙手死死抓住影胸前的衣襟。狂風(fēng)在耳邊呼嘯,雪片瘋狂地拍打著她的臉頰,冰冷的失重感讓她仿佛墜入無底地獄。
就在這生死一線的飄蕩中,她的臉頰不可避免地緊緊貼在了影的胸前。而影的背后,就是昏迷的蕭燼。隔著影的身體,棲月竟然清晰地感受到了背后傳來的、屬于蕭燼的微弱心跳!那心跳雖然緩慢無力,卻異常頑強地搏動著,如同黑暗中的一點微光!
更讓她心神劇震的是,在劇烈的晃動和貼近中,她再次看到了影胸前衣襟縫隙里,那點屬于她珍珠耳墜的微弱光澤!它在狂風(fēng)中頑強地閃爍著,仿佛一個無聲的誓言。在這萬丈深淵之上,在死亡的陰影籠罩下,這微弱的心跳和耳墜的光芒,奇異地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難以言喻的聯(lián)結(jié),讓棲月冰冷恐懼的心底,悄然滋生出一絲荒謬的……安心?
然而,現(xiàn)實是殘酷的!
繩索帶著三人巨大的慣性蕩向?qū)Π?,距離崖壁越來越近!影看準時機,雙腳猛地蹬向崖壁,試圖緩沖并借力攀附!
“咔嚓!”
一聲令人心膽俱裂的脆響!對面崖壁上,那塊被飛爪扣住的巖石,竟承受不住三人的重量和沖擊力,瞬間崩裂!
繩索猛地一松!三人下墜之勢驟增!
“啊——!”棲月失聲尖叫!
影臨危不亂,在千鈞一發(fā)之際,左手如同鐵鉗般死死抓住了一根從崖壁縫隙中頑強生長的枯藤!枯藤不堪重負,發(fā)出即將斷裂的呻吟!三人下墜的身體被硬生生吊在半空,如同狂風(fēng)中的殘葉,腳下就是萬丈深淵!
“抓緊!”影的吼聲被狂風(fēng)撕碎。他右手死死抓住枯藤,左手攬著棲月,背上還負著蕭燼,全身青筋暴起,力量已到極限!棲月腰間的繩索和寒鐵鏈勒得她幾乎窒息,她只能用盡全力抱住影,雙腳在空中徒勞地亂蹬。
追兵的身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對面的平臺上,弓弩手張弓搭箭,冰冷的箭鏃在風(fēng)雪中瞄準了吊在半空、毫無還手之力的三人!
生死,只在呼吸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