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白月光挺著肚子登報那天,我砸碎了訂婚照的玻璃。虞修晏,
你以為我沈知微還是那個為你擋刀的蠢貨?今夜,
我要你親眼看著你的江山、你的骨肉、你捧在心尖的三寸金蓮——統(tǒng)統(tǒng)化成灰?!?/p>
1一九三二年的上海碼頭,咸濕的海風裹挾著煤煙味撲面而來。我緊了緊身上的羊絨披肩,
看著那艘英國郵輪緩緩靠岸。「知微!」虞修晏穿著筆挺的西裝從舷梯上走下來,五年不見,
他眉宇間多了幾分成熟穩(wěn)重。我小跑幾步迎上去,卻被他一把摟進懷里?!赶胨牢伊?。」
他在我耳邊低語,溫熱的氣息拂過頸側。我紅了臉,輕輕推他:「這么多人看著呢?!?/p>
「怕什么,現(xiàn)在講究自由戀愛。」他滿不在乎地笑著,牽起我的手。黃包車穿過外灘,
虞修晏興致勃勃地指著那些新建的高樓大廈。「你看,華懋飯店比我們走時又高了兩層?!?/p>
我靠在他肩上,聞著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香氣?!高@次回來就不走了吧?」「不走了?!?/p>
他捏捏我的手心,「父親年紀大了,軍務總要有人接手?!褂莨^坐落在法租界的霞飛路上,
是棟三層的小洋樓。管家早已備好了熱水,虞修晏一進門就嚷嚷著要洗澡。「在英國五年,
最想念的就是家里的浴缸。」我笑著幫他解開領帶:「去泡會兒吧,
我讓廚房準備你愛吃的紅燒肉?!顾H了親我的額頭,轉身上樓。我正吩咐傭人準備晚餐,
門鈴突然響了。「少夫人,門口有位...」管家老陳欲言又止,「有位女客求見?!?/p>
「誰???」「她說...」老陳壓低聲音,「說是少爺?shù)陌l(fā)妻。」
我手里的茶盞差點摔在地上?!负f八道!少爺留洋前明明...」話未說完,
一個穿著藍布褂子的瘦小女人已經(jīng)站在了客廳門口。她約莫二十五六歲,面容清秀,
卻梳著過時的發(fā)髻。最扎眼的是那雙小腳,三寸金蓮在青磚地上走得顫顫巍巍?!高@位太太,
您找誰?」我強作鎮(zhèn)定。女人低著頭,聲音細如蚊蚋:「我找修晏...我男人。」「荒唐!
」我氣得發(fā)抖,「少爺是我丈夫,你莫要在這里胡言亂語!」樓上的水聲停了,
虞修晏穿著睡袍走下來?!赋呈裁茨??」他的目光落在那女人身上,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玉...玉兒?」女人抬起頭,眼里噙著淚:「修晏哥,俺爹死了,俺沒處去了...」
虞修晏像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我看看他,又看看那女人,突然明白了什么。「虞修晏!」
我聲音發(fā)顫,「這是怎么回事?」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女人從懷里掏出一張泛黃的婚書,上面赫然寫著虞修晏和溫玉的名字。日期是民國十三年,
比我和他認識還早兩年?!赴k婚姻不作數(shù)的!」虞修晏突然暴躁起來,
「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還興這個?」
溫玉的眼淚撲簌簌往下掉:「可俺是你明媒正娶的...」「閉嘴!」
虞修晏抓起桌上的銀元塞給她,「拿著錢趕緊走,別在這兒丟人現(xiàn)眼!」溫玉不肯接,
銀元叮叮當當散了一地。我渾身發(fā)冷,轉身就往樓上跑?!钢?!」虞修晏追上來,
在臥室門口拉住我?!改懵犖医忉?,那是我爹逼我娶的,我連碰都沒碰過她!」
我甩開他的手:「那你為什么不告訴我?」「我...我怕你介意。」他聲音低了下去,
「反正都是過去的事了?!刮铱恐T滑坐在地上,眼淚止不住地流。
虞修晏跪下來抱住我:「對不起,但我心里只有你。明天我就讓人送她回鄉(xiāng)下?!?/p>
那晚他睡在了書房。我輾轉反側到天亮,一閉眼就是溫玉那雙含著淚的眼睛。第二天一早,
傭人說溫玉在門口坐了一夜。虞修晏黑著臉出去,不一會兒就聽見汽車發(fā)動的聲音。
「送她去旅館了。」他回來時臉色很難看,「過幾天安排船票回老家。」我勉強點點頭,
心里卻像壓了塊石頭。接下來幾天,虞修晏忙著接手軍務,早出晚歸。我試著忘記這件事,
直到那個雨夜。他喝得爛醉被副官扶回來,我忙著煮醒酒湯,沒注意他跌跌撞撞進了客房。
等我端著湯碗找過去時,聽見里面?zhèn)鱽砼说泥ㄆ?。門沒關嚴,
我看見溫玉衣衫不整地縮在床角,虞修晏正跪在地上扇自己耳光。「我混蛋!我不是人!」
我手里的湯碗砸在地上,熱湯濺了一腳。虞修晏抬頭看見我,
臉色慘白:「知微...我走錯房間了...」我轉身就跑,他在后面追,
被樓梯絆倒摔得頭破血流。溫玉第二天就不見了。虞修晏說給了她一筆錢,已經(jīng)送走了。
他額頭上纏著紗布,跪在我面前哭:「原諒我這一次,我保證不會再犯?!?/p>
我看著他通紅的眼睛,心軟了?!刚麄€上海灘都知道虞少帥不納妾?!刮逸p聲說,「我信你。
」日子似乎回到了正軌。虞修晏確實待我極好,從不拈花惹草,同僚們笑他怕老婆,
他也不惱。直到一年后那個悶熱的午后。我正在百貨公司挑布料,突然聽見刺耳的防空警報。
「日本人轟炸了!」人群四散奔逃,我被人流裹挾著往外沖。剛到門口,
就看見虞修晏的汽車瘋了一樣往反方向開?!感揸蹋 刮掖蠛?,但他沒聽見。
轟炸持續(xù)了半小時,我躲在防空洞里,滿腦子都是他往爆炸方向去的身影。傍晚回到家,
管家說少爺受傷送醫(yī)院了。我趕到醫(yī)院時,走廊上擠滿了記者。「虞少帥為救孕婦身負重傷!
」「英雄救美,情比金堅!」我推開人群沖進病房,看見溫玉挺著大肚子坐在床邊。
虞修晏后背纏滿繃帶,正握著她的手說話?!钢?..」他發(fā)現(xiàn)我站在門口,
慌忙想坐起來。記者們的相機對準了我們?nèi)齻€。第二天,
全上海的報紙都在頭版登了那張照片。虞修晏護著大肚子的溫玉,后背被炸得血肉模糊。
「你聽我解釋?!顾撊醯乩业氖郑改侨瘴沂潜怀鸺蚁铝怂帲撬攘宋?..」
我甩開他的手:「所以她就懷了你的孩子?」「生下孩子我就送走她?!顾蟮?,
「她絕不會影響你我?!刮依湫Γ骸讣依镄枰粋€孩子繼承大統(tǒng),是嗎?」
當年為他擋刀落下病根,我早已不能生育。他曾經(jīng)摟著我說厭惡小孩,這輩子有我就夠了。
現(xiàn)在卻為了子嗣,要讓我忍下另一個女人?!钢?..」他聲音哽咽,「就這一次...」
我流著淚問:「我和她,你選誰?」他沉默了。三天后,虞修晏帶著溫玉回了虞公館。
「她住后院,不會打擾你?!顾⌒囊硪淼卣f。我站在窗前,看著溫玉扶著腰慢慢走進小樓。
她似乎感應到我的目光,抬頭看了一眼,又迅速低下頭。那眼神里沒有得意,
只有深深的歉疚。這讓我更加憤怒。當晚,我去了百樂門。舞池里燈紅酒綠,
我徑直走向最里面的包廂?!缚紤]好了?」男人在煙霧中抬起臉。
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你說的事情,我答應你?!箛朗捞妮p輕笑了,
金絲眼鏡后的眼睛閃著冷光。「合作愉快,虞太太。」2嚴世棠的包廂里飄著鴉片煙的味道。
我捏著酒杯的手指節(jié)發(fā)白,威士忌的琥珀色液體在燈光下晃動?!赣萏肭宄??」
嚴世棠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神。「叫我沈知微?!刮乙豢跉夂雀杀芯?,
「現(xiàn)在開始,我不是誰的太太?!箛朗捞妮p笑一聲,從西裝內(nèi)袋掏出一張紙。
「這是法租界圣母院路那棟洋房的房契?!顾眯揲L的手指點了點紙面,「明天起,
它就是你的了?!刮叶⒅菑埣?,沒伸手?!肝乙牟皇欠孔印!埂府斎??!?/p>
嚴世棠慢條斯理地疊好房契,塞進我手包,「你丈夫最近在查一批軍火走私,
我要他辦公室保險箱里的文件?!刮颐偷靥ь^:「你要我做間諜?」「別說得這么難聽。」
他點燃一支雪茄,「各取所需而已。你要報復,我要生意?!篃熿F繚繞中,
我看見他左手小臂上有一道猙獰的疤痕。「這是...」「三年前,虞家軍的子彈?!?/p>
嚴世棠吐了個煙圈,「你丈夫親自下的開槍命令?!刮倚念^一震。嚴世棠忽然湊近,
他身上古龍水混著煙草的氣息撲面而來。「沈小姐,你以為我只是看中你的少帥夫人身份?」
他聲音壓得極低,「我更看中的是你父親在財政部的舊部關系。」我攥緊了手包。
父親去世五年了,但他那些老部下確實還在關鍵位置上?!溉旌螅乙吹轿募!?/p>
嚴世棠塞給我一把鑰匙,「這是匯豐銀行保險箱的鑰匙,報酬在里面。」走出百樂門時,
天開始下雨。我沒叫車,任憑雨水打濕旗袍。虞公館燈火通明,門口停著幾輛軍部的汽車。
我悄悄從側門進去,聽見會議室傳來虞修晏的聲音?!溉毡救说霓Z炸只是個開始,
必須加強吳淞口的防御...」我貼著墻根上樓,經(jīng)過書房時,發(fā)現(xiàn)門虛掩著。猶豫片刻,
我閃身進去。虞修晏的保險箱嵌在書柜后面,我知道密碼。結婚紀念日。多諷刺。
保險箱里整齊碼放著幾疊文件,最上面那份印著「絕密」字樣?!堕L江防線布防圖》。
我的手開始發(fā)抖。這已經(jīng)不只是軍火走私那么簡單了。樓下傳來腳步聲,
我迅速用隨身帶的萊卡相機拍下每一頁。剛合上保險箱,書房門就被推開了。「知微?」
虞修晏站在門口,軍裝筆挺,「你怎么在這?」「拿本書看。」
我隨手從架上抽了本《紅樓夢》。他走近,身上有淡淡的硝煙味?!附裉烊ツ牧??
老陳說你一早就出門了。」「逛街?!刮一瘟嘶慰帐幨幍氖?,「沒看到喜歡的?!?/p>
虞修晏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只是嘆了口氣?!冈琰c休息吧,我還要開會。」我點點頭,
與他擦肩而過時,聞到了溫玉常用的桂花頭油味。第二天,我把膠卷裝進胭脂盒,
讓貼身丫鬟送到圣母院路3號。下午,我借口做頭發(fā)去了趟匯豐銀行。
保險箱里躺著兩根金條和一封信?!该魍砥唿c,霞飛坊23號。帶上你丈夫下周的行程表。
——Y」我把金條塞進絲襪綁帶,信紙嚼碎咽了下去。溫玉的兒子出生在重陽節(jié)那天。
虞修晏在錦江飯店擺了三十桌滿月酒。我穿著絳紫色旗袍坐在主桌,
看著虞修晏抱著嬰兒接受祝賀。「感謝各位賞光!」他滿面紅光,「今天我要宣布,
這個孩子將繼承我虞家的一切!」掌聲雷動中,我捏碎了手中的酒杯。玻璃碴扎進掌心,
血珠滴在雪白桌布上。「知微!」虞修晏慌忙把孩子交給奶媽,要來查看我的手。
我避開他的觸碰,起身離席。洗手間里,我對著鏡子補妝。鏡中人眼眶通紅,
唇膏涂出了邊界,像裂開的傷口?!附憬?..」溫玉不知何時站在門口,
依舊穿著那件藍布褂子,「對不起...」我轉身,看著她瘦小的身子。「你如愿以償了,
還裝什么可憐?」溫玉搖頭,眼淚砸在地上:「俺不想這樣的...那天晚上他喝醉了,
把俺當成你...」「閉嘴!」我揚手要打,卻在看到她驚恐閉眼的瞬間停住了。
那雙三寸金蓮微微發(fā)抖,像受驚的鳥。我放下手,冷笑:「你以為生了兒子就贏了?別忘了,
我才是法律承認的虞太太。」回到宴席,嚴世棠不知何時來了,正和虞修晏碰杯。
「恭喜少帥喜得貴子!」「嚴老板客氣了?!褂菪揸绦θ轁M面,「聽說你最近在做藥品生意?
」「小本買賣?!箛朗捞钠骋娢?,舉了舉杯,「少帥夫人今天真光彩照人?!?/p>
我接過侍者遞來的香檳,一飲而盡。宴會結束后,虞修晏破天荒地跟我回了主臥。
「知微...」他從背后抱住我,「給孩子起個名字吧?!刮医┲碜記]動:「隨你高興?!?/p>
「我想叫他念知。」虞修晏的下巴蹭著我肩膀,「念知...念知...」
我掙開他的懷抱:「虞修晏,別自欺欺人了?!顾对谠??!改阈睦锴宄?,
這孩子會是我心頭的一根刺?!刮胰∠禄榻浞旁谑釆y臺上,「我們到此為止吧?!?/p>
虞修晏突然跪下,抱住我的腿:「不離婚!我什么都能答應你!」「那送走他們母子。」
他沉默了。我輕笑一聲,從抽屜里拿出早就擬好的離婚協(xié)議?!负炞职??!?/p>
虞修晏猛地站起來,把協(xié)議書撕得粉碎?!改阈菹耄 顾p眼通紅,「生是我虞家的人,
死是我虞家的鬼!」那晚之后,我們開始了冷戰(zhàn)。虞修晏搬去了軍部住,
偶爾回來也是看孩子。我則頻繁出入嚴世棠提供的洋房,那里成了我的避難所。十一月底,
嚴世棠給了我一個新任務?!赶轮苡菪揸桃ツ暇┦雎殻乙浪娏四男┤?。」
我攪動著咖啡:「你到底是什么人?」嚴世棠笑而不答,從書桌抽屜里拿出一張老照片。
照片上是兩個穿軍裝的年輕人,其中一個隱約有虞修晏的影子?!高@是...」
「民國十五年,北伐軍。」嚴世棠點了點另一個年輕人,「這是我哥哥。」我仔細看,
兩人勾肩搭背,很是親密。「后來呢?」「后來?」嚴世棠冷笑,「你丈夫為了軍功,
把他送上了斷頭臺?!刮业刮豢诶錃狻!脯F(xiàn)在明白了?」嚴世棠收起照片,
「我要的不是錢,是虞修晏身敗名裂?!刮页聊季?,抬頭看他:「我可以幫你,
但有個條件?!埂刚f?!埂缸詈罅私Y他的那槍,必須由我來開?!箛朗捞奶裘迹?/p>
隨即笑了:「成交。」圣誕節(jié)那天,虞修晏突然回家,說要全家去拍張合影。「沒這個必要。
」我正在整理文件,頭也不抬地說?!钢?..」他聲音軟下來,
「就當是給我的圣誕禮物。」最終我還是去了。照相館里,溫玉抱著孩子坐在前排,
我和虞修晏站在后面。「夫人笑一笑?!箶z影師躲在黑布后面提醒。我扯了扯嘴角。
閃光燈亮起的瞬間,虞修晏悄悄握住了我的手。我沒甩開。新年夜,法租界放起了煙花。
我獨自在陽臺上喝酒,看著絢爛的煙火照亮夜空。電話鈴突然響起。
「看今天的《申報》了嗎?」嚴世棠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笡]有。」「第二版。」
我翻出報紙,在第二版看到一則小新聞:《軍火走私案取得突破性進展》。「這是...」
「你丈夫開始咬鉤了?!箛朗捞妮p笑,「繼續(xù)按計劃行事?!箳斓綦娫?,我打開梳妝臺暗格,
取出一把勃朗寧手槍。這是虞修晏送我的結婚禮物,他說要教我防身?,F(xiàn)在,它有了新用途。
二月初,虞修晏要去北平參加軍事會議。臨行前夜,他破天荒地回了臥室?!钢?..」
他站在門口,欲言又止?!赣惺??」「明天我要去北平一周。」他頓了頓,
「軍部最近在查嚴世棠,你...離他遠點。」我心頭一跳,
面上不動聲色:「我跟他不過是牌友。」虞修晏走過來,遞給我一個錦盒。「生日快樂。」
我這才想起明天是二月十四,我的生日。錦盒里是一枚翡翠胸針,成色極好?!钢x謝。」
我合上蓋子,「早點休息吧?!褂菪揸趟坪跸胝f什么,最終只是點點頭離開了。
確認他走遠后,我立刻給嚴世棠打了電話?!赣媱澯凶?,他起疑了?!?/p>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按B計劃執(zhí)行?!箳鞌嗪?,我從衣柜深處取出一個皮箱。
里面是早就準備好的現(xiàn)金、護照和船票。紐約的船票,兩張。我摩挲著那張空白姓名欄的票,
想起了五年前在利物浦碼頭,虞修晏牽著我的手說「此生不負」的樣子。眼淚終于落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我親自開車送虞修晏去火車站?!缸⒁獍踩!刮?guī)退苏娧b領子。
虞修晏愣了一下,隨即緊緊抱住我?!钢ⅲ任一貋?,我們重新開始?!刮覜]回答,
只是輕輕推他:「車要開了?!箍粗疖囘h去,我轉身對副官說:「去軍部。」
「夫人要去...」「少帥辦公室。」我戴上墨鏡,「他有份文件忘帶了,我給他送去?!?/p>
副官不疑有他,開車送我到了軍部。虞修晏的辦公室鎖著,但我有鑰匙。十分鐘后,
我拍完了所有文件。離開時,在走廊遇到了參謀長?!阜蛉藖砣|西?」「嗯。」
我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修晏落下的?!?/p>
參謀長欲言又止:「夫人...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埂刚堈f?!?/p>
「最近少帥和嚴老板走得太近,恐有不妥?!刮倚念^一緊:「什么意思?」
「嚴世棠背景復雜,與日本人...」「參謀長!」一個軍官匆匆跑來,「緊急軍情!」
參謀長匆匆告辭,留下我站在原地,手腳冰涼。日本人?我立刻給嚴世棠打電話,
卻無人接聽?;氐接莨^,我直奔書房,翻出所有關于嚴世棠的資料。
一張泛黃的剪報從文件堆里滑落:《愛國商人嚴某揭露日諜網(wǎng) 獲政府嘉獎》民國二十年。
照片上的嚴世棠意氣風發(fā),正在接受勛章。我癱坐在椅子上,腦子一片混亂。到底誰在說謊?
傍晚,電話終于接通了。「嚴世棠,你和日本人什么關系?」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沈小姐,有些事電話里說不方便。」「回答我!」「晚上八點,圣母院路3號?!?/p>
他壓低聲音,「帶上你拍的文件,我告訴你真相?!箳斓綦娫挘叶⒅种械奈募?,
突然不確定該相信誰。七點半,我正準備出門,溫玉抱著孩子攔住了我?!附憬?..」
她神色慌張,「剛才有個姓嚴的打電話來,說...說讓你別去。」
我渾身血液瞬間凝固:「他還說了什么?」「說...」溫玉吞吞吐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