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更快地溜進(jìn)自己房間。她似乎刻意躲避著所有人，包括同住一層樓的“姐妹”。

只有在深夜，送走最后一個客人后，我會聽到她那邊傳來壓抑的、極其輕微的啜泣聲，

斷斷續(xù)續(xù)，像被什么東西堵著喉嚨，又怕被人聽見，最終只化作幾聲急促的抽氣。

那聲音很輕，卻比隔壁的床板聲更清晰地鉆進(jìn)我的耳朵，沉甸甸地墜在心上。那天下午，

我輪休。難得陽光能艱難地擠過狹窄的樓間距，在走廊盡頭投下一小片模糊的光斑。

我提著半桶水，打算清理一下門口堆積的煙頭和痰漬。剛潑出去，

水流就撞到了什么東西——一個巴掌大的、硬殼的舊筆記本，

卡在301門縫下濕漉漉的角落里，封面被濺濕了一大片。是莉莉的。我認(rèn)得，

有次她匆匆出門，就是從這個本子上撕了一小張紙寫電話號碼給房東。我猶豫了一下，

撿了起來。封面是廉價的塑料皮，印著俗氣的卡通圖案，邊緣已經(jīng)磨損卷起。扉頁上，

用圓珠筆歪歪扭扭地寫著三個字：王麗麗。原來她叫王麗麗。鬼使神差地，我翻開了它。

一股淡淡的、屬于紙頁和圓珠筆芯的味道撲面而來，里面夾雜著一點點廉價護(hù)膚品的甜香。

字跡很稚拙，像是沒讀過幾年書的人寫的，很多字用拼音代替，還有些涂改的墨團(tuán)。

“10月15日，晴。今天客人不多，就兩個。王胖子那個畜生又來了，下手真狠，

掐得我胳膊青了好大一塊。他扔下三百塊就走了，罵罵咧咧的…算了，能拿到錢就好。

妞妞的藥不能停。晚上給媽打了電話，說妞妞今天精神好點了，

會對著窗戶外面的小鳥笑…媽聲音有點啞，肯定是又熬夜了。心揪著疼。想妞妞，想抱抱她，

聞聞她頭發(fā)上的奶香味…”“11月3日，陰。冷。

穿那條新買的厚裙子（地攤上三十塊砍到二十五?。?，客人嫌不夠‘那個’，

非要我換薄的…凍得直哆嗦。不過今天運氣好，遇到個看著斯文的，沒折騰人，

錢給得也痛快。八百！趕緊去郵局匯了七百五回家。留五十，交完房租還剩十塊，

夠買三天掛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