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豪車闖田七月,驕陽似火,空氣仿佛都被點(diǎn)燃。我蹲在玉米地里,正奮力薅著草。
后背的粗布衫早已被汗水濕透,緊緊貼在身上,又悶又癢。胳膊被玉米葉劃得通紅,
每動一下,便是一陣刺痛,但我咬著牙,一刻也不敢停。畢竟地里的雜草要是除不干凈,
這季玉米的收成可就沒指望了?!案轮ā?一聲尖銳的剎車聲驟然響起。
我直起酸痛的腰,轉(zhuǎn)頭望去,只見一輛锃亮的黑色邁巴赫歪歪扭扭地停在田埂邊。
輪胎陷進(jìn)泥里,濺起的泥水把車身上 “禹氏集團(tuán)” 的標(biāo)志都糊得看不清了。車門打開,
一位身著筆挺西裝的男人邁了出來。他腳蹬皮鞋,可鞋底剛一沾地,就深深陷進(jìn)泥中。
他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往后退了半步。男人摘下墨鏡,露出一雙冷冽的桃花眼,
腕間的名表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靶」媚?,這地歸誰管?
” 他的聲音帶著上位者慣有的威嚴(yán)。同時,他抖開一張印著度假村規(guī)劃圖的圖紙,
圖紙邊緣還帶著咖啡漬。另一只手則摸出鋼筆,懸在合同上,似乎隨時準(zhǔn)備落筆。
我將鋤頭重重地杵在地上,沾著泥土的手指關(guān)節(jié)泛白,沒好氣地回懟:“我家的。咋?
”“禹氏集團(tuán)想在這開發(fā)度假村?!?他掃了眼四周,
語氣隨意得就像在談?wù)撘患⒉蛔愕赖男∈?,“三百萬,夠你在城里買套大房子,
下半輩子不用這么辛苦。”我眼前瞬間閃過奶奶床頭那疊皺巴巴的醫(yī)藥費(fèi)單據(jù),
又想起父親臨終前,緊緊攥著我的手,氣若游絲地叮囑:“土里埋著咱家的根。”想到這兒,
我的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咬著牙說道:“給座金山也不賣!祖祖輩輩守著的地,說賣就賣,
那像什么話?我爸說了,沒了地,人就像斷了根的草!”他輕笑一聲,
眼中帶著幾分玩味:“現(xiàn)在還有年輕人愿意守著幾畝薄田?三百萬,
能讓你奶奶住最好的醫(yī)院,用最貴的藥。”這話如同一根尖銳的刺,直直扎進(jìn)我心里。
我盯著他沾滿泥的皮鞋,聲音冷硬:“房子能當(dāng)飯吃?錢能種出糧食?我們鄉(xiāng)下人雖窮,
可有些東西比錢金貴!” 說完,我彎腰撿起鋤頭,背對著他,繼續(xù)干活,
還故意把泥土刨得四處飛濺。過了好一會兒,身后傳來腳步聲。
我用余光瞥見他把什么東西放在田埂上,接著是車門關(guān)閉的聲音。等我再抬頭時,
夕陽已將半邊天染成血紅色。那輛邁巴赫還停在原地,男人卻不見了蹤影。
田埂上多了個精致的保溫杯,杯下壓著張便簽,
上面寫著遒勁有力的字跡:“明日再會 —— 禹秋白”。2 泥地邂逅我皺著眉,
把便簽揉成團(tuán)扔掉,卻鬼使神差地把保溫杯拿回了家。從那天起,
禹秋白的邁巴赫就成了田埂邊的常客。有時是清晨露水未干,有時是正午烈日高懸,
他總是一身筆挺的西裝,皮鞋擦得锃亮,卻執(zhí)拗地往泥地里踩。這天,
我正給新栽的菜苗澆水,塑料水壺里的水 “嘩啦嘩啦” 地往外沖。突然,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伸過來,攔住了壺嘴,袖口露出的定制袖扣上刻著 “Y.Q.B”。
“你這澆水方式不對?!?禹秋白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著幾分說教的意味,
“水要順著根部慢慢滲,這么猛沖,菜苗的根會被沖壞?!蔽曳藗€大白眼,
沒好氣地說道:“城里人還會種地?少在這兒瞎指揮!我種了十幾年地,還不知道咋澆水?
”他卻并不氣惱,反而擼起西裝袖子,露出小臂上冷白的皮膚:“我大學(xué)修過農(nóng)業(yè)經(jīng)濟(jì),
這些都是基礎(chǔ)?!闭f著,他就搶過水壺,學(xué)著我的樣子彎腰澆水。
可他的動作笨拙得像踩高蹺的企鵝,筆挺的西褲膝蓋處瞬間沾滿了泥,
水不是澆多了淹了菜苗,就是澆少了灑在空地上?!肮?!”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禹總,
您這是在給菜苗辦潑水節(jié)?再澆下去,它們都要游泳了!”他的耳朵微微泛紅,
卻還嘴硬:“理論和實(shí)踐確實(shí)有差距?!?說著,他從公文包里掏出個燙金筆記本,
工工整整地記下我教的技巧,連澆水的時間和水量都精確到分鐘和毫升。記完后,他抬頭,
認(rèn)真地說:“明天我?guī)I(yè)的滴灌設(shè)備來,保證既省水又高效?!蔽移沧欤骸罢f得好聽,
別到時候又把設(shè)備搞成擺設(shè)?!薄胺判?,” 他合上筆記本,目光灼灼,
“我禹秋白說到做到。” 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和地里的菜苗影子交織在一起,
莫名有種和諧的感覺。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我心里突然冒出個荒唐的念頭:這個總愛和我斗嘴的男人,
好像真的把種地這件事放在了心上。3 雨中情緣七月的天,就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
那天,我正在地里給黃瓜搭架子,原本晴空萬里的天空,突然烏云密布,
悶熱的空氣讓人喘不過氣來。還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
豆大的雨點(diǎn)就 “噼里啪啦” 地砸了下來,瞬間打濕了我的衣衫。我慌忙往家跑,
雨幕中隱約聽到熟悉的車鳴聲。邁巴赫在我身邊停下,車窗搖下,禹秋白探出頭來,
眉頭緊緊皺成一團(tuán):“上車!別淋壞了?!薄安挥茫 ?我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我跑得快,
馬上就到家了。”他卻二話不說,直接推開車門,大步跨進(jìn)雨里,
西裝瞬間被淋濕:“少廢話,上車!”車內(nèi)的空調(diào)裹著雪松味的香水撲面而來,
與我身上混著泥土的汗味形成鮮明對比。我縮在座位角落,盡量不弄濕真皮座椅,
可還是在上面留下了大片水漬?!案忻傲嗽趺崔k?” 他邊說邊伸手去夠后座的毛毯,
卻被我躲開:“別弄臟了,這毯子比我家半年口糧還貴?!彼膭幼鹘┰诎肟?,
突然調(diào)轉(zhuǎn)車頭:“去醫(yī)院?!薄拔覜]生??!” 我急得去拉車門。禹秋白猛地踩剎車,
儀表盤的冷光映著他嚴(yán)肅的臉:“不是你,是你奶奶。上次去你家,我聽見她半夜咳得厲害。
” 說著,他掏出手機(jī),屏幕上密密麻麻列著市醫(yī)院呼吸科專家的預(yù)約記錄,
甚至連住院部的床位都聯(lián)系好了。我攥著毛毯的手指節(jié)發(fā)白,
想起抽屜深處藏著的欠費(fèi)通知單,喉嚨發(fā)緊:“我們...... 看不起。
大醫(yī)院的掛號費(fèi)都夠我們吃半年了......” 話音未落,眼淚突然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禹秋白手忙腳亂地去摸紙巾,結(jié)果嘩啦扯出半卷,
笨拙的樣子反而逗得我破涕為笑:“你...... 你這城里人,連抽紙巾都不會。
”他也跟著笑起來,遞紙巾的手卻很穩(wěn):“不會可以學(xué)。就像種地,我不也在跟你學(xué)?
”車窗外,雨刮器來回擺動,把他側(cè)臉的輪廓切割成斷斷續(xù)續(xù)的溫柔。
“這次換我當(dāng)你的 ‘土包子’?!彼蝗徽f,“我會證明,有些幫助不是施舍,
是......” 他頓了頓,耳尖泛紅,“是朋友之間應(yīng)該做的。
”禹秋白提著大包小包補(bǔ)品上門那天,奶奶正在灶臺上烙蔥花餅。他小心翼翼地跨過門檻,
昂貴的皮鞋踩在土灶前的柴灰里,卻笑得像個討好家長的孩子:“奶奶,我來學(xué)種地。
”奶奶笑得眼睛瞇成了縫,往他手里塞了雙舊布鞋:“快換上,別糟蹋了好鞋子。楠楠,
去給秋白倒碗綠豆湯!”飯桌上,奶奶熱情地往他碗里夾了最辣的虎皮尖椒。
他辣得眼眶發(fā)紅,鼻尖冒汗,卻還大口扒飯:“過癮!比米其林餐廳的菜還香!
”“就會哄老太太開心?!?我嘴上嫌棄,卻又給他添了勺雞湯。奶奶笑得直抹眼淚,
偷偷在我耳邊說:“這娃眼里有光,比村頭王媒婆介紹的那些靠譜多了?!本谱泔堬柡?,
禹秋白突然放下碗筷,坐直身子,認(rèn)真地看向奶奶:“其實(shí)我今天來,確實(shí)有私心。
”他的目光轉(zhuǎn)向我,耳垂泛紅,“我想帶楠楠去看更大的世界,但也想陪她守住這片土地。
”我手一抖,筷子“當(dāng)啷”一聲掉進(jìn)碗里,心臟咚咚咚地猛跳,感覺都要沖出嗓子眼了。
我偷偷抬眼,看到禹秋白臉頰微微泛紅,正緊張地盯著我。奶奶笑得滿臉皺紋都舒展開了,
眼睛瞇成一條縫,趕緊又往禹秋白碗里夾了個荷包蛋,笑著說:“好,好!
我們楠楠就交給你啦!”禹秋白受寵若驚,眼睛一下子睜大了,隨后忙不迭地點(diǎn)頭,
連聲道:“奶奶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顧楠楠?!彼钗豢跉?,轉(zhuǎn)過頭看著我,
眼神里滿是堅(jiān)定與期待,誠懇地說:“楠楠,我知道你顧慮啥。你舍不得這片土地,
擔(dān)心未來沒了依靠。但你信我,我會努力找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不會讓你在夢想和現(xiàn)實(shí)里做艱難選擇。我會讓你既能守著祖祖輩輩的地,又能過上好日子。
”我低著頭,手指不自覺地捏著衣角,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似的亂蹦。想說話,
可嗓子卻像被堵住了一樣,只能小聲“嗯”了一下。4 田間約定從那之后,
禹秋白來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每次來,他都穿著耐臟的工裝,蹬著膠鞋,
完全沒了之前西裝革履的樣子。這天,他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過來,手里捧著一束野花,
興奮得滿臉通紅,像個獻(xiàn)寶的孩子,大聲說:“楠楠,你看,我在田埂邊采的,好看不?
”不等我回答,他又從兜里掏出一本農(nóng)業(yè)科技雜志,眼睛亮晶晶的,
揮舞著雜志說:“我看到這里面有種新技術(shù),能讓咱們這地增產(chǎn),咱倆試試唄!
”我心里甜絲絲的,嘴上卻故意嫌棄道:“就你會瞎折騰?!笨裳劬s忍不住一直瞟那束花。
漸漸地,每天早上我都會盼著聽到他車子的聲音。只要一聽見,我的心就開始“砰砰”跳,
嘴里還嘟囔著:“這家伙,又不知道帶啥稀奇玩意兒來了?!钡瓤吹剿纳碛?,
我表面上裝得很淡定,可嘴角卻忍不住往上揚(yáng)。5 豪門阻撓午后,我正喂雞,
尖銳剎車聲打破村子寧靜。一輛紅色跑車停在院外,
一位身著華麗、腳蹬十厘米高跟鞋的女人走下來。她烈焰紅唇,冷漠如眼神霜,
一身名牌盡顯傲慢?!敖??”她把支票拍在桌上,語氣冰冷,“五百萬,離開我兒子。
禹氏聯(lián)姻對象得是能帶來十億項(xiàng)目的千金?!蔽叶⒅?,手指攥緊泛白,
聲音顫抖又帶哀求:“阿姨,我和秋白真心相愛,他說感情不能用金錢衡量?!彼托σ宦?,
摔出照片,嘲諷道:“這是羅氏繼承人,你們門不當(dāng)戶不對,你就是個泥腿子。
”我望著照片,心像被重錘擊中,強(qiáng)忍著淚把支票推回,哽咽著說:“除非秋白親口讓我走,
否則我不會離開。”她冷哼,湊近威脅:“你想讓他因你身敗名裂?
緋聞讓禹氏股價跌了 15%,董事會已質(zhì)疑他?!迸俗吆?,我躲進(jìn)玉米地,
淚水混著泥土。我蜷縮著,身體顫抖,心痛苦又迷茫。不知過了多久,禹秋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