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祖父遺物時,我發(fā)現(xiàn)一張泛黃的舊照。>照片里祖父擁著個穿旗袍的年輕女子,
眉眼與我如同復刻。>背后一行小字:“霞飛路127號,勿忘。
”>循著地址推開那棟爬滿藤蔓的別墅鐵門時,身后傳來冰冷的聲音:>“誰允許你進來的?
”>穿黑西裝的男人立在暮色里,眼神像淬了毒的刀。>他捏住我下巴逼視:“說,
誰派你模仿她的?”>而二樓窗后,一個與我面容酷似的女人正死死盯著我們,
無聲翕動嘴唇:>“快逃?!?--檀木盒子上積著厚厚一層灰,手指拂過,
嗆得林悅偏頭咳嗽了兩聲。閣樓里光線昏暗,只有一扇小小的氣窗透進午后懶洋洋的光柱,
無數(shù)塵埃在光里無聲飛舞。祖父去世三個月了,這間堆滿舊時光的閣樓,她一直沒勇氣踏入。
今天不知怎的,像是被什么無形的線牽引著,她推開了那扇吱呀作響的門。雜物堆積如山,
舊書報、蒙塵的家具、廢棄的樟木箱子……空氣里是陳年木頭、塵土和淡淡霉味混合的氣息,
沉甸甸地壓在胸口。林悅漫無目的地翻檢著,指尖觸到一本硬殼的、幾乎散架的相冊。
她抽出來,拂去封面上的灰,小心地翻開。里面大多是祖父年輕時嚴肅的黑白照片,
穿著舊式長衫或中山裝,背景模糊。直到翻到最后一頁。一張泛黃得厲害的照片滑落下來,
打著旋兒,輕輕飄落在她腳邊蒙塵的木地板上。林悅彎腰拾起。照片的邊角已經(jīng)磨損卷曲,
帶著歲月特有的脆弱感。當她的目光落在照片中央時,呼吸猛地一滯,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瞬間忘記了跳動。照片里,是年輕時的祖父。
穿著挺括的淺色西裝,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比林悅記憶中任何時候都要意氣風發(fā)。
他站在一座爬滿翠綠藤蔓的西式小樓前,臉上帶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近乎飛揚的笑容。
但讓她血液幾乎凝固的,是他臂彎里親密依偎著的女子。一襲素雅的月白色旗袍,
勾勒出纖細玲瓏的身段,烏黑的長發(fā)松松挽在腦后,幾縷碎發(fā)垂在光潔的額邊。她微微側頭,
看向祖父的眼神溫柔似水,唇角噙著羞澀而甜蜜的笑意。
那張臉……那張臉的眉眼、鼻梁的弧度、唇角的線條……竟與林悅自己如同復刻!
時光仿佛在照片上扭曲重疊,鏡子里二十多年后的自己,
與半個多世紀前祖父臂彎里的陌生女子,驚人地重合了!唯一的區(qū)別,
是那女子眉宇間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難以言喻的憂郁,像江南煙雨,朦朦朧朧。
一股強烈的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林悅捏著照片的手指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閣樓里死寂一片,只有她自己驟然變得粗重的呼吸聲,咚咚地敲打著耳膜。這……怎么可能?
祖父從未提起過這樣一個人!她是誰?她幾乎是屏著呼吸,手指有些僵硬地將照片翻了過來。
照片背面,是用一種老式、纖細的深藍色墨水鋼筆留下的娟秀字跡,墨色已然褪淡,
卻依舊清晰可辨:「霞飛路127號,勿忘?!苟潭桃恍凶?,卻像帶著滾燙的溫度,
灼燒著林悅的指尖。勿忘?勿忘什么?地址?人?還是某種刻骨銘心的承諾?
霞飛路127號。這個地址像一顆投入心湖的石子,在她混亂的思緒里激起千層漣漪,
再也無法平息。強烈到近乎本能的好奇心和一種莫名的、血脈深處的悸動,驅使著她。
她必須去。仿佛冥冥之中,有某種力量在召喚,
牽引著她去解開這張與自己面容酷似的舊照背后,塵封了半個世紀的秘密。
幾天后一個薄暮時分的周末,林悅獨自一人,循著手機導航,
踏入了城市邊緣一片被時光遺忘的區(qū)域。這里的建筑大多保留著上世紀初的租界風貌,
梧桐樹高大濃密,枝葉在黃昏的風里沙沙作響。霞飛路127號,
就藏在這片靜謐的、帶著舊日奢靡氣息的街巷深處。當那棟建筑終于出現(xiàn)在視野盡頭時,
林悅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心口一陣莫名悸動。就是它。和照片里幾乎一模一樣,
只是更加滄桑。一棟孤零零的三層西式小樓,
紅磚墻面在歲月和風雨的侵蝕下呈現(xiàn)出斑駁的暗褐色,
許多地方覆蓋著厚厚的、深綠色的爬山虎,如同披著一件古老而神秘的綠絨袍子。
尖尖的屋頂有些地方瓦片已經(jīng)殘缺。雕花的黑色鐵藝大門緊閉著,
上面纏繞著同樣繁茂的藤蔓,透著一股拒人千里的孤寂和森然。暮色四合,
天空是深沉的藍紫色,將這棟老宅襯得如同沉睡的巨獸,
散發(fā)著一種無聲的、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空氣里彌漫著草木的濕潤氣息和舊磚石特有的微涼味道。四周異常安靜,
只有風吹過樹葉的聲響和自己越來越清晰的心跳。林悅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忐忑,
一步步走近那扇緊閉的、布滿銹跡的鐵門。她伸出手,指尖冰涼,
試探性地輕輕推了一下那看起來沉重無比的門扉。
“吱呀——”一聲令人牙酸的、悠長而喑啞的摩擦聲,在寂靜的黃昏里突兀地響起!
那扇看似銹死的、纏滿藤蔓的鐵門,竟然應手而開了一條縫隙!林悅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一股涼氣順著脊椎竄上來。門……自己開了?仿佛這座沉睡的老宅,
早已在黑暗中等待她的到來,無聲地敞開了懷抱??p隙里,是幽深的前庭。
瘋長的雜草幾乎淹沒了原本的小徑,幾株枯死的玫瑰枝條猙獰地伸展著。庭院深處,
那棟爬滿藤蔓的小樓沉默地矗立著,黑洞洞的窗口像一只只窺伺的眼睛。
巨大的好奇和一種來自血脈深處的莫名召喚,壓倒了恐懼。林悅咬了咬牙,
側身從門縫里擠了進去。腳踩在松軟的腐葉和濕滑的苔蘚上,發(fā)出輕微的窸窣聲。
她小心翼翼地穿過荒蕪的前庭,走向那扇緊閉的、厚重的橡木大門。門虛掩著。她伸出手,
指尖觸到冰涼濕滑的木紋。
就在她準備用力推開這最后一道屏障的剎那——“誰允許你進來的?
”一個冰冷、低沉、毫無溫度的男人聲音,如同貼著后頸吹來的寒風,驟然在她身后響起!
林悅渾身的血液瞬間凍結!她猛地轉身,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失控地擂動,
幾乎要撞碎肋骨!暮色沉沉的庭院入口處,鐵門敞開的縫隙前,
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立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男人穿著一身剪裁精良、幾乎融入暮色的純黑西裝,身形挺拔如寒松。
夕陽最后一點慘淡的余暉勾勒出他利落冷硬的側臉輪廓,高挺的鼻梁,緊抿的薄唇,
線條繃緊的下頜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凌厲。但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深不見底,
像兩口結冰的寒潭,此刻正死死地鎖定在她身上,目光銳利如淬了毒的刀鋒,
帶著一種審視獵物般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那眼神里翻涌著毫不掩飾的敵意、冰冷的警告,
還有一種……林悅無法理解的、深沉的痛苦與暴戾??諝夥路鹉塘?,
帶著鐵銹和草木腐敗氣息的冷風也停滯了流動。巨大的恐懼攫住了林悅,讓她四肢僵硬,
喉嚨發(fā)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想逃,但雙腳像被釘在了潮濕冰冷的苔蘚地上。
男人邁開長腿,一步步朝她走來。锃亮的皮鞋踩在腐敗的落葉上,發(fā)出沉悶而規(guī)律的聲響,
每一步都像踏在林悅瀕臨崩潰的神經(jīng)上。他的視線極具侵略性地掃過她因驚駭而蒼白的臉,
那目光像冰冷的刀片刮過皮膚。距離迅速縮短。
林悅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發(fā)出的那種強大的、冰冷的氣場,
混合著高級古龍水尾調和一絲極淡的煙草氣息,形成一種極具壓迫性的存在感。
他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完全籠罩了她,投下的陰影帶著刺骨的寒意。林悅被迫仰頭,
對上那雙寒潭般的眼睛,里面翻涌的黑暗幾乎要將她吞噬。
就在她以為自己會被這冰冷的壓力碾碎時,男人毫無預兆地出手了!
一只帶著黑色皮質手套的大手,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攫住了她的下巴!
冰冷的皮革觸感緊貼著她的皮膚,力道大得讓她痛哼出聲,被迫更加抬高了臉,
完全暴露在他的審視之下。他的臉逼近,銳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燈,
一寸寸、無比苛刻地掃過她的眉眼、鼻尖、嘴唇的弧度……那眼神不再是單純的審視,
而是帶著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要將她靈魂都洞穿的探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被冒犯的狂怒。
“說,”他的聲音壓得更低,冰冷的吐息幾乎拂過林悅的鼻尖,
每一個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誰派你來的?”他盯著她因驚恐而睜大的眼睛,
眼神驟然變得更加森寒逼人,“誰讓你……模仿她的?”模仿?模仿誰?
巨大的荒謬感和更深的恐懼瞬間淹沒了林悅。下巴被捏得生疼,
冰冷的皮革觸感帶來強烈的屈辱和危險信號。她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
淚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模糊了視線?!胺拧砰_我!”她終于找回了一點聲音,
破碎而嘶啞,帶著哭腔,雙手徒勞地去掰他鐵鉗般的手指,“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我只是……只是來找一個地方!”她掙扎著,
另一只手慌亂地從外套口袋里掏出那張被捏得有些皺的舊照片,幾乎是塞向他,“你看!
照片!我祖父……霞飛路127號!我是來找這里的!”她的動作帶著絕望的辯解。
男人冰冷的目光終于從她臉上移開,落在那張被他捏在指間的泛黃照片上。就在那一瞬間!
林悅眼角的余光,在極度驚恐的混亂中,無意間掃過小樓二層一扇黑洞洞的窗戶!
那扇窗戶的窗簾似乎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然后,一張臉,
毫無預兆地出現(xiàn)在那幽暗的窗玻璃后面!林悅的瞳孔驟然收縮到了極點!
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逆流,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成冰!
那張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在昏暗的光線下如同漂浮的幽靈。長發(fā)凌亂地披散著。
而那張臉的輪廓、眉眼……竟與她,與照片里祖父臂彎中的女子,
有著驚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相似!如同鏡中倒影,跨越了時空的阻隔,
在暮色中詭異地重疊!窗后的女人,一雙空洞得可怕的眼睛,
正直勾勾地、死死地盯著庭院中糾纏的兩人。她的嘴唇,以一種極其緩慢、極其詭異的幅度,
無聲地開合著,一遍又一遍,如同默片里絕望的吶喊。林悅死死盯著那扇窗戶,
巨大的恐懼讓她忘記了掙扎,忘記了呼吸。她看清了那無聲的口型。只有兩個字,
帶著深入骨髓的驚悚:「快逃?!购馊缤钗铮查g鉆透骨髓,
林悅的身體不受控制地篩糠般抖起來。下巴上冰冷堅硬的觸感還在,
男人身上迫人的威壓像巨石懸頂??焯樱∧菬o聲的警告在腦海里尖銳地回響,像瀕死的警報。
“放開我!”她用盡全身力氣嘶喊出來,聲音因極度的恐懼而扭曲變調,同時猛地一低頭,
狠狠咬向那只禁錮著她的、帶著皮手套的手!“唔!”男人顯然沒料到她這拼死一搏的舉動,
猝不及防,吃痛地悶哼一聲,手上的力道本能地松了一瞬!就是現(xiàn)在!
林悅像一只被逼到絕境的兔子,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猛地掙脫他的鉗制,
甚至顧不上被他下意識攥在手中的那張舊照片,
轉身就朝著那扇半開的、通往小樓深處的橡木大門沖去!身后傳來男人壓抑著怒火的低吼,
腳步聲迅疾如雷地追來!林悅腦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快逃”兩個字在瘋狂尖叫!
她一頭撞開沉重的橡木門,門軸發(fā)出刺耳的呻吟。門內是幽深得如同巨獸咽喉的門廳,
高高的穹頂,旋轉而上的雕花樓梯隱沒在黑暗中,
著濃重的灰塵、陳年木頭腐朽和某種……若有似無的、類似福爾馬林的刺鼻氣味混合的怪味。
她慌不擇路,根本來不及看清方向,只憑著本能,
朝著樓梯右側一條更狹窄、更陰暗的走廊深處狂奔!
高跟鞋在空曠死寂的空間里敲出雜亂無章、令人心慌的回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薄冰上。
身后,男人沉重的腳步聲如同跗骨之蛆,緊緊咬了上來,
帶著雷霆般的怒意和勢在必得的森然?!罢咀?!
”他的低喝在空曠的廳堂里激起令人心悸的回音??謶纸o了林悅最后一點力氣。
走廊兩側緊閉的房門像一張張沉默的怪口。
她猛地推開右手邊一扇虛掩的、看起來像是儲藏室的厚重木門,閃身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