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還債我接下兇宅直播挑戰(zhàn),住進滅門慘案的老宅。
開發(fā)商陳天豪在彈幕嘲諷:“慫包快滾,這宅子根本沒鬼!” 半夜,
我親眼看見衣柜爬出小女孩,在玻璃上按出帶血手印。
她每晚哼著數(shù)字歌謠靠近我:“1、2,
爸爸吊在房梁上...” 當我直播展示地板下藏尸時,陳天豪突然打賞火箭:“刪掉視頻,
給你五百萬!” 我笑著拒絕:“觀眾們,猜猜誰才是真兇?” 陳天豪的豪宅突然斷電,
監(jiān)控拍到他被無形力量拖進地下室。 次日新聞播報他懸吊在自家房梁,
姿勢和歌謠描述的一模一樣。 我對著鏡頭微笑:“下一個,輪到誰了?
”手機屏幕的光映著我強撐的笑臉,刺得眼睛發(fā)酸。鏡頭里那張臉,蒼白,
眼下帶著濃重的青黑,嘴角的弧度僵硬得像用刀刻上去的。屏幕下方,
彈幕洪水般洶涌而過:“慫了?主播現(xiàn)在跑還來得及!”“坐等尿褲子名場面!
錄屏鍵已就位!”“就這膽兒?不如回家奶孩子!”“開盤了下注!主播能撐幾晚?
我賭天亮前哭爹喊娘!”“……”每一句調(diào)侃,每一個嘲諷的emoji,都像細小的針,
密密麻麻扎在神經(jīng)上。我用力吸了口午夜微涼的空氣,混雜著灰塵和木頭腐朽的甜腥氣,
勉強壓下喉嚨口的翻騰。債主的短信截圖還躺在另一個手機相冊里,鮮紅的數(shù)字像烙鐵,
燙得心口發(fā)慌。十萬塊,七天內(nèi),否則……后果不敢想。這棟兇宅直播的“挑戰(zhàn)金”,
是我唯一能抓住的稻草?!袄翔F們,”我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
甚至帶上一絲刻意的挑釁,“慫?不存在的!今晚,我,林默,就住這兒了!
帶你們探探這棟傳說中的‘福地’!”我把鏡頭翻轉(zhuǎn),
對準身后那幢在慘白月光下沉默的怪物——陳宅。三層小樓,外墻斑駁,爬滿了枯死的藤蔓,
像無數(shù)干癟的手臂死死纏繞著它。黑洞洞的窗戶像是被挖空的眼窩,空洞地回望著我。
那扇厚重的、布滿劃痕的雕花木門虛掩著,仿佛一張隨時準備吞噬的巨口。
風穿過藤蔓的縫隙,發(fā)出嗚咽般的低鳴。“看見沒?開發(fā)商陳老板親口說的,
這宅子‘干凈得很’!”我提高了音量,刻意模仿著某人的腔調(diào),手指在屏幕上劃拉著,
點開一個置頂?shù)腎D——“豪氣沖天”。這個名字帶著一種粗糲的金錢力量感,
瞬間在直播間掀起一波小高潮?!皢?!正主來了!”“陳老板發(fā)話!打假打假!
”“主播臉疼不?”“豪氣沖天”的彈幕慢悠悠地飄過,
帶著一股居高臨下的油膩感:“小年輕,別裝神弄鬼博眼球。這宅子風水好得很,
我陳天豪開發(fā)的樓盤,能有問題?住一晚就嘰嘰歪歪,趁早滾蛋,別丟人現(xiàn)眼!
”一股火氣猛地頂上來。就是這個陳天豪!當年這棟宅子滅門慘案后,他壓消息、壓賠償,
用最快的速度、最低的成本重新包裝,
把這浸透了血淚的兇宅當成“歷史風情建筑”高價售賣!
債臺高筑的絕望和被輕蔑嘲諷的憤怒在胸腔里燒灼。我咬著后槽牙,
臉上卻擠出更夸張的笑容:“陳老板大氣!那您可瞧好了,
看我今晚怎么在您這‘風水寶地’里睡個安穩(wěn)覺!”不再看彈幕,我深吸一口氣,
伸手推向那扇沉重冰冷的雕花木門。
“吱——嘎——”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在死寂的夜里被無限放大,驚起遠處幾聲凄厲的鴉鳴。
腐朽木頭混合著濃重灰塵和一種難以言喻的、類似鐵銹的甜腥氣味撲面而來,
嗆得我一陣咳嗽。直播間瞬間被“高能預警”“前方核能”的彈幕刷屏。門內(nèi)是無邊的黑暗。
我擰亮強光手電,慘白的光柱像一把生銹的刀,吃力地劈開濃稠的黑暗。
光束掃過蒙塵的地板,
積滿蛛網(wǎng)的華麗吊燈;照亮墻上大片大片深褐色的、形狀詭異的污漬——像潑灑干涸的油漆,
又像某種更不祥的東西??諝饽郎萌缤z水,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阻力。彈幕安靜了一瞬,
隨即是更瘋狂的滾動?!芭P槽!那墻上是……?”“主播手在抖!我看見了!”“陰氣!
我隔著屏幕都感覺冷了!”“豪氣沖天打賞了‘熒光棒’*100:‘故弄玄虛!
拿點紅顏料抹墻誰不會?’”陳天豪的打賞和彈幕像冰水澆頭。
我壓下心頭的悸動和罵人的沖動,將鏡頭對準墻壁上那些觸目驚心的污跡,
聲音干澀:“老鐵們,自己看,像不像……干的?”光束停在污跡邊緣,
那里有細小的、噴濺狀的痕跡。我將鏡頭轉(zhuǎn)向客廳中央。一張巨大的、蒙著白布的沙發(fā),
白布早已灰黃破敗。沙發(fā)前的地毯上,深褐色的污漬范圍更大,邊緣模糊,
像一朵詭異盛開的花。手電光柱緩緩上移,最終定格在高高的、布滿灰塵的雕花房梁上。
那里,垂掛著一截斷裂的、朽壞的麻繩,在死寂的空氣里微微晃蕩。
“1、2……”一個極細微、極飄忽的聲音,毫無征兆地鉆進耳朵,
像冰冷的絲線纏繞上脊椎。我猛地僵住,血液似乎瞬間凍結(jié)。手電光柱劇烈地晃動起來。
“誰?!”我厲聲喝問,聲音在空曠死寂的客廳里撞出空洞的回響,隨即被更深的寂靜吞噬。
彈幕爆炸了?!爸鞑e嚇我!我聽見了!”“我也聽見了!是個小孩聲音!”“1、2?
后面呢??”“豪氣沖天:‘裝!接著裝!變聲器玩得挺溜?。 毙呐K在胸腔里擂鼓,
我強作鎮(zhèn)定,對著鏡頭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咳,風聲,絕對是風聲!或者……老鼠?
”我試圖把話題引向更安全的區(qū)域,“兄弟們,這老宅子據(jù)說當年可闊氣了,瞧瞧這雕花,
這層高……”我的聲音越來越干,越來越低。那細微的聲音,消失了。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可一種被窺視的感覺,如同冰冷的蛇,悄然纏繞上脖頸。我猛地轉(zhuǎn)身,
向身后黑暗的角落、通往二樓的旋轉(zhuǎn)樓梯深處、緊閉的房門縫隙……除了灰塵在光束中飛舞,
空無一物?!板e覺……一定是太緊張了……”我喃喃自語,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冷汗已經(jīng)浸濕了后背。午夜,死寂如同墨汁,濃稠得化不開。我裹著冰冷的睡袋,
蜷縮在二樓一間相對“完整”的臥室地板上,身下只墊了一層薄薄的防潮墊。
寒氣從地板縫隙里絲絲縷縷地鉆上來,滲透骨髓。窗外的月光被厚厚的污垢遮擋,
只吝嗇地投下幾塊模糊暗淡的光斑。手機屏幕幽幽地亮著,直播仍在繼續(xù),
但彈幕明顯稀疏了很多,只剩下幾個ID還在堅守?!爸鞑ミ€活著嗎?”“陰間直播間?
”“睡了?”“……”我毫無睡意,每一根神經(jīng)都繃得像拉到極限的弓弦。黑暗里,
任何一絲細微的聲響都被無限放大:木頭不堪重負的“吱呀”呻吟,風穿過破窗縫隙的嗚咽,
甚至自己壓抑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聲。時間在死寂中粘稠地流淌。不知過了多久,
也許一小時,也許只有幾分鐘?!斑菄}……”一聲輕響,清晰得如同在耳邊撥動了開關(guān)。
我的心臟驟然停跳一拍,全身的血液瞬間涌向頭頂,又轟然退去,留下冰涼的麻木。
不是幻聽!那聲音……來自房間角落那個巨大的、深棕色的舊衣柜!衣柜門關(guān)得嚴絲合縫,
上面落滿了灰。直播間僅存的幾個夜貓子瞬間驚醒。“臥槽!什么聲音?!”“衣柜?!
衣柜動了?!”“主播別睡!高能!”我屏住呼吸,手指死死摳著睡袋邊緣,
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眼睛瞪得生疼,一眨不眨地死死盯著那扇緊閉的衣柜門。
手電筒就在手邊,但我沒有去拿。一種原始的、巨大的恐懼攫住了我,動彈不得。
“吱……嘎……”又是一聲。極其緩慢,極其艱澀。像是指甲在朽木上刮撓,
又像是沉重的東西在里面……移動。然后,衣柜門中間那道細微的縫隙,
悄無聲息地……被推開了一線。沒有光。只有一片更濃、更沉的黑,從那道縫隙里彌漫出來。
我的牙齒開始不受控制地打顫,咯咯作響,在死寂的房間里格外刺耳。直播間徹底瘋了,
彈幕瀑布般沖刷著屏幕,全是尖叫和問號。一只手。一只小小的、灰白色的手,
從那道縫隙里伸了出來。皮膚是死寂的灰白,沾著污跡,指甲縫里塞滿了黑泥。
它軟軟地搭在衣柜門邊緣,手指微微蜷曲著。緊接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以一種極不自然的、扭曲的姿態(tài),從那狹窄的縫隙里“滑”了出來。是個小女孩。
穿著一條臟得看不出原色的、破破爛爛的裙子。頭發(fā)干枯糾結(jié),像一蓬亂草遮住了大半張臉。
她赤著腳,腳踝纖細得仿佛一折就斷。她站在那里,背對著我,
面對著房間那扇布滿灰塵的玻璃窗。小小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線下,投下扭曲晃動的影子。
時間仿佛凝固了。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血液奔流的轟鳴。
她慢慢地、慢慢地抬起了那只灰白的小手。
“啪嗒……”一個小小的、濕漉漉的、暗紅色的印記,印在了冰冷的玻璃上。
像一片凋零的花瓣。一個血手印。緊接著是第二個,
第三個……小小的手掌印在布滿灰塵的玻璃上,緩慢、清晰,
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童稚的殘忍。每一個血印的出現(xiàn),都伴隨著一種無聲的尖嘯,
狠狠撞擊著我的耳膜。彈幕徹底炸裂,服務器似乎都在顫抖?!鞍““““。。?!”“真鬼!
是真鬼?。?!”“報警!快報警啊主播!!
”“豪氣沖天打賞了‘護身符’*10:‘特效不錯!花了多少錢?
’”陳天豪的打賞信息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瞬間澆熄了我一部分恐懼,
取而代之的是火山噴發(fā)般的暴怒!去他媽的護身符!去他媽的裝神弄鬼!他還在裝!
就在這時,那個小小的身影,緩緩地、緩緩地轉(zhuǎn)過了身。我的呼吸瞬間停滯。
透過那蓬干枯糾結(jié)的頭發(fā)縫隙,我看到了……一片空洞。沒有眼睛,
只有兩個深不見底的、漆黑的窟窿,直勾勾地“望”向我的方向。那張小臉的下半部分,
似乎……模糊不清。“嗬……”一聲極其微弱、如同破風箱抽氣的聲音,從她那個方向傳來。
然后,一個飄忽不定、毫無起伏的童音,像冰冷的霧氣,
開始在房間里彌漫:“1、2…”聲音鉆進耳朵,直透腦髓,帶著徹骨的寒意。
”“3、4…”“…媽媽睡在地毯上…”“5、6…”“…姐姐…在墻里面…”每一個數(shù)字,
每一句描述,都精準地指向樓下客廳里我所見的那些恐怖場景!那斷繩!
那地毯上的大片污漬!那墻上的深褐斑塊!“7、8…”小女孩的身影開始動了,
以一種滑行般的、腳不沾地的詭異姿態(tài),朝著我蜷縮的地方,無聲地飄了過來!
“…弟弟…在柜子里…”她的聲音越來越近,那股冰冷的、帶著濃重土腥和腐爛氣息的味道,
如同實質(zhì)的冰水,瞬間將我淹沒!“啊——?。?!” 極致的恐懼終于沖垮了理智的堤壩,
我爆發(fā)出撕心裂肺的慘叫,手腳并用,連滾帶爬地朝房門撲去!睡袋、手機、手電筒,
所有東西都被我瘋狂地踢開、撞飛!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逃!離開這個房間!
離開這個鬼地方!我像一枚失控的炮彈撞開房門,跌跌撞撞沖進同樣黑暗的二樓走廊,
背靠著冰冷的墻壁劇烈喘息,心臟瘋狂撞擊著肋骨,幾乎要破膛而出。冰冷的汗水浸透全身,
像剛從水里撈出來。臥室的門在我身后洞開著,里面一片死寂,
仿佛剛才那驚魂一幕從未發(fā)生。手機不知被甩到了哪里,直播信號中斷了。
絕對的黑暗和死寂重新統(tǒng)治了一切,只有我自己粗重、顫抖的喘息聲在走廊里空洞地回響。
那飄忽的童謠聲,那冰冷刺骨的腐爛氣息,似乎還縈繞在鼻端。
“7、8……弟弟在柜子里……”那最后一句,像毒蛇的信子,反復舔舐著我的耳膜。
柜子里?哪個柜子?客廳那個巨大的、同樣落滿灰塵的舊柜子?
一股強烈的、近乎自毀的沖動攫住了我??謶值谋M頭是什么?是麻木,還是……瘋狂的反擊?
陳天豪那張油膩嘲弄的臉在我眼前晃動,他輕蔑的彈幕,
他打賞的“護身符”……憤怒的巖漿在冰冷的恐懼下沸騰。我要知道!我要讓所有人知道!
讓那個該死的陳天豪知道!我摸索著找到掉在走廊角落的手機。屏幕裂了,但還能亮。
直播信號竟然自動重連了!屏幕瞬間被海嘯般的彈幕淹沒:“主播還活著???”“報警了!
警察說馬上到!”“剛才那是什么?!是特效嗎?太真了!”“豪氣沖天:‘演!接著演!
奧斯卡欠你十座小金人!’”陳天豪的打賞和彈幕像燒紅的烙鐵,燙在心上。我喘著粗氣,
對著鏡頭,臉上肌肉扭曲出一個近乎猙獰的笑容,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演?陳老板,
看好了!我現(xiàn)在就帶大家……去開那個柜子!”我?guī)缀跏鞘帜_并用地爬下樓梯,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踩在燒紅的炭火上??蛷d里彌漫著更濃的灰塵和腐朽氣息。
那個巨大的、深棕色的舊衣柜,如同一個沉默的棺槨,矗立在客廳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