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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紅白大山路 金陵狂生 15752 字 2025-06-08 01:2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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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溝子,二道坎,周八斤坐在石灘路口的大樹下,還有七八個老少爺們兒靠在樹的另一邊,

其中幾種手里還握著樂器,有嗩吶,有長號,還有鑼鼓,各不相同。大熱天,

身上汗臭味隱隱約約,八斤真覺晦氣,后悔沒聽娟子她娘說的,早上洗把澡,把身子擦干凈。

他望著腳上穿著的老布鞋,這是年初的時候新納的,現(xiàn)在這個天穿著也有些顯厚,

脫下后肯定又是一股酸臭。不過,也只有這雙鞋最新,沒有縫補,適合穿出來。

他朝對面樹下瞧了瞧,幾個大姑娘和自己大姐周大美圍著一身紅衣的娟子,

不知道在說些什么。樹影零零碎碎,打在女人身上,給她們的衣服又做了些裝點,

周八斤覺得女人站的地方涼快,總比他這里涼快些。他看著被圍著的娟子,

心里說不出的一股自豪。女兒出生時,他很滿意,抱在手里足足有九斤重,沉甸甸的,

比自己出生時還重一斤,像抱著麥子一樣。他和家里人合計著,給姑娘取名周阿九。

姑娘長大了就不愿意,哭著鬧著讓他改成周小娟,說“小娟”才是女兒家的名字。

又長大了些,周小娟不想耕地,就拎著包出了梁山溝,給周八斤氣的,

喊了半個村子的人在石灘路口這里把她逮了回來。她回了家不哭也不鬧,

第二年春天又偷偷跑了走,還是這個石灘路口,還是被周八斤拖著拽著拉了回來。

但周小娟還是走出了梁山溝,一走就是幾年。這次回來,拖著兩個箱子,

里面全是外面帶來的東西,村里的姑娘都沒見識,圍著她轉,就和現(xiàn)在一樣。

八斤也不敢再拽自己姑娘了,她身上的衣服一看就貴,臉上涂著抹著,再也不適合去地里,

特別是腳上那雙鞋,踩在泥土里,估計拔不出來。女兒回家的第二天,就和他說,

自己已經在外面和人領了證,現(xiàn)在回家就是要補一個出嫁,嫁妝不用準備,她要自己的父親,

送她出一次石灘路口——這條從梁山溝通往外面世界的老路。她說完這話,

就鉆進自己屋里不出來。在周八斤的記憶里,自己女兒除了小時候要自己改名字時哭過,

就再也沒掉過眼淚。真是不進水的石頭,砸手上還生疼。看著被關著嚴實的房門,

他真想一腳踹開。周八斤能有什么辦法。娟子她娘直罵她沒出息,隨隨便便就嫁,

小娟非說那是“愛情”?!皭矍椋悄型抻械赜刑??愛情是個啥?

你個娃娃讓你好好上學你不上,學城里人談情談愛,莫不是給人騙咯!

”娟子她娘說話尖酸刻薄,她一輩子沒出過山,只道自己女兒出去幾年沒學好,入了歧途。

八斤偶爾要出山進貨,去過城里幾趟,大概知道女兒嘴里的“愛情”是什么。

他想和娟子她娘解釋,但一想這豈不是幫了女兒,干脆閉口不談,就看著她娘四處發(fā)火。

周小娟也長了本事,從屋里沖出來,手上還拿著小時候的汗衫,在空中重重朝下甩了幾下,

顫聲道:“你沒出過山,就說愛情是詐騙。你和老頭子過一輩子,哪曉得啥叫愛情!

”她的顫抖不是傷心,而是生氣。娘兒倆都一樣,一生氣就抖身子。周八斤識趣地離開屋子,

蹲在墻角點起煙絲,猛抽幾口。這煙絲是路邊攤買的草煙,味很烈,

抽幾口喉嚨里就容易生痰,他咔出口濃痰,吐到一旁母雞腳邊,直把它嚇得撲棱翅膀,

濺起一些塵土。周八斤惡狠狠罵道:“狗日親娘滴,就是養(yǎng)不親,老子的痰都不識得了,

晚上就把你宰了!”母雞也沒宰,娘兒倆的爭吵也終會結束。這一夜,他抽了一宿的煙,

熏的娟她娘后半夜到后屋去睡了。他一個人躺在床上很是自在,

不過還是不習慣睡這么空的床,便又偷摸摸跑到后屋,鉆進了他婆娘的被子。一大早,

他便開始張羅起來。先定日子,這個看看日歷就能定好,兩周后八月十六,

農歷陰歷都是雙日,看著就吉利。再是做嫁衣,娟子她娘雖然嘴里罵罵咧咧,

第二天起的比八斤還早,拉著他大姐就去后村扯布。“你個要命的,

就想把女兒趕緊送走是吧,八月十六,娟子的衣服根本弄不好!

”他娘臨走時還不忘再抱怨一句。嫁妝嘛,姑娘說不要,但家里不能不給。

也幸好他們家就這一個女兒,娟他娘在女兒走出山后,就帶著給她存錢,今天十塊,

明天一百,幾年下來,零零整整也有個一萬出頭。“咱嫁女兒,不是賣女兒。

不要給山外頭的人瞧不起。”娟他娘出門前特地和八斤說。可惜小娟還在里屋睡著,

她從回家后就特喜歡睡覺。果然人出了山,就懶了起來。一個上午,八斤帶著幾個村里小伙,

從集口戲班那里,借來了一支老式的花轎。幾個人把這花轎拆成了幾樣:底板、轎子身,

兩根橫木。八斤和小他兩輪的大良一前一后搬著橫木,心里可美滋滋。嫁姑娘嘛,

花轎是肯定要的。他這個老父親,要親自把自己女兒抬出石灘路,送到山外去。

身后的大良也很賣力,他和小娟一般年歲,八斤很多年前就和他承諾過,等小娟長大了,

就大花轎把她送到自己門上,真認他這個兒子??墒切【昱芰耍瑑鹤幼匀灰舱J不成,

大良也來鬧過,煮熟的鴨子就這么飛了?不過也沒鬧多久,他也就看淡許多,

反倒對八斤更殷勤起來,真把他當作了自己的爹?,F(xiàn)在小娟出嫁,他就像自己妹子嫁人一般,

又開心,又難過。“周爹,你說娟妹子嫁的是個啥人?”大良用膝蓋一撐,將橫木抬高了些,

前頭的八斤也順勢將木頭頂在后背上方,擦把汗,吐了口痰,道:“山外頭,有錢人。

說是賣車子的,賣出一輛就是四千塊?”大良一臉不可置信,嘟囔道:“難怪娟妹子不要俺,

俺兩年才掙四千。”周八斤感到大良略有失落,心里記起曾經的承諾,微微有愧,

反手把木頭往自己背上又拖了一些,安慰道:“過幾天大爹給你找個女娃,屁股大,能生養(yǎng),

可好?!币慌缘膮嗡纳敌Φ溃骸鞍私?,那傻小子就要你姑娘,你給他就是!

”周八斤直罵滾一邊去,只聽大良在后面說道:“這花轎的紅紙色都掉光了,全成了白色,

回頭我拿福字全給換咯,妹子嫁人,白紙不吉利?!蹦腔ㄞI外面本貼著紅紙,

確實有很多已全部泛白,還有的輕輕一抖便碎。周八斤記在心里,

想著家里還有過年時留下了一沓紅福,下午就給換咯。周八斤想到那些紅福,

起身走到花轎邊,從上至下繞了一圈仔仔細細檢查了一趟,還是有幾張紅福沒有貼牢固,

都已經掉開一半。他吐了口唾沫,抹在手上,輕輕擦著撕開的邊緣,待涂抹均勻,

就用手緊緊按住,好一會兒才放手。但沒幾秒,紅福又在木框上散開,他前后試了幾次,

都不能成功,索性就不去管了。這時八斤的姐姐,也就是周大美頂著太陽一瘸一拐走過來,

罵罵咧咧道:“大良子咋還沒回來,橫木還能不能修好?都快十二點了,你咋辦的事,

想讓娟子成二道門的媳婦兒?”梁山這邊婚嫁的說法,已經離過婚的男的,

只能在下午迎娶媳婦兒。周大美雖一輩子沒結過婚,這些個規(guī)矩她心里還是門清的。

要說沒結過婚,也不全對。周大美十六歲那會,山外來了個開拖車的,兩人整天擠眉弄眼,

就差抱在一起對著嘴啃。她也和現(xiàn)在的娟子一樣,大半夜和那開拖車的私奔,

也是跑到這石灘路來,也是被父母逮了回去。不同的是,

回去后八斤他爹就拿棍子把周大美一條腿打斷,讓她落了個終身殘疾。那時村里人總說,

這周大美天天和開拖車的私會,男女那事兒不知道干過了多少回。

周八斤聽一次就和村里人打一次,小孩也打,女人也打,老人也不留情。那些個聲音,

硬生生地是給他打沒的。可也再沒人愿意上門提親?,F(xiàn)在周大美老了,臉上橫肉縱生,

周八斤也越厭嫌這姐姐,因為她說話的語氣越來越像自己死去沒幾年的老娘。尖酸,刻薄,

好像全天下人都和她有仇?!澳芘文慵抑杜c好不,她嫁給二道門你開心?

”周八斤再一次對一個紅福做了努力,別過頭,亦或是根本不想面對這張兇臉。

周大美翻了個白眼,一屁股坐在花轎里,道:“又不是我女兒,我氣啥,

她估計也不是你女兒,你家芽子跟外邊男人偷的,現(xiàn)在你倒不在意了!

”周八斤一拍剩下的另一根橫木,怒道:“周大美你出來,一輩子寡頭坐什么大姑娘的紅轎!

”他見周大美就這么坐在小娟位置上,只覺得晦氣,所有的氣一時都撒在了她身上。

周大美也被罵的惱羞成怒,重重往后背一靠,壓得座椅嘎吱作響。

她指著周八斤鼻子罵道:“周八斤你說的是不是人話,老娘一輩子為你一家,不婚不嫁,

娘死你就不認我這姐了是吧!”周八斤也不客氣,上前就拽扯著周大美的衣袖,

要把她從座位上揪下來。誰料周大美實在太重,非但沒拽動,自己反倒一個踉蹌,

往花轎倒去。他連忙用手扶住木框,那幾張散開一半的紅福,終于支撐不住,全掉了下來,

露出了原來里面的一層白紙。周圍樂器隊漢子是從村外請的唱白事的,其實他們紅事也能唱。

只不過這年頭年輕人都跑出了山,能辦的紅事越來越少,

帶頭的李胖子干脆直接掛起白事的招牌,只在大牌子一角用小字寫了“亦接紅事”。

這也給眼尖的周大美看到,介紹給了周八斤。周八斤一百個不愿意,

但巧的是附近唯一一個專業(yè)唱紅事的隊伍那天正好也出門接活,

加上這個白事隊多久沒拿到生意,鐵了心要掙八斤的錢,就列出了比以往低出了許多的價格。

這果然讓周八斤心動不已,他暗自說服自己,白事也可以是喜事,喜喪喜喪嘛!一路上,

山路顛簸,時而嗩吶高亢,時而大鑼喧天,最冷清的,可能就是轎子里的小娟。她今天出嫁,

心情反倒沒當初那般高漲?,F(xiàn)在這幫白事隊的人蹲在樹底下看熱鬧,他們正襟蹲著,

也不亂動,就像古希臘的雕像一樣,只是眼睛里滿是好奇。

幫八斤抬轎的除了跑走換橫木的大良,還有呂四和一個同村的侄子,他倆更沒膽子,

直接背對著周八斤姐弟,裝作看不見。幾個送嫁的姑娘圍聚在一起,低聲竊笑,只有小娟,

她把自己蓋頭掀開:今天化了妝,臉白了很多,脖子根還有些黃沒遮住。她涂了個大紅唇,

從懷里掏出的瓜子只能咧著嘴嗑,然后像吐痰一樣吐老遠。這一點很像她老子。

她實在不耐煩自己父親和大娘如此煞風景的行為,

身邊姑娘的偷笑也讓她沒由來的一陣無名火涌起。也不管太陽多曬,妝會不會花,

她大步走到花轎邊,一巴掌打了花轎另一邊的木框,又是幾張紅福掉下。

現(xiàn)在這轎子就像一位花甲老人,終于遮掩不住歲月的痕跡,開始露出片片白斑。

周小娟疑惑地看著撕扯在一起的,加起來過一百歲的姐弟倆,問道:“大娘,

你跟我爹打什么?”周美娟仗著身體重,早就把自己弟弟的手壓在腿上。

從小和他打架就沒輸過。不過此時她也自知理虧,便甩開周八斤的手,用手撐了下座椅,

花轎又發(fā)出嘎吱的響聲,兩腳一蹬,她便跳了下來,讓在一邊,撣撣衣服。

今天她穿的是二十年前送自己弟弟結婚時候的花衣,有些厚,大熱天穿著就悶。

當年她也是嬌小玲瓏,現(xiàn)在胖了三圈有余,衣服拿去改了四次,現(xiàn)在穿著還是有些緊身,

勒著肚子上的肉隱隱顯出痕跡。她有些局促,特別是站在新娘子面前。

周小娟輕輕把自己爹拉開,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正位,用手指了指另一只手上的手表,

這是一只卡通表,表盤上刻著一只黃色的貓,不像大人戴的,但時間走的挺準。

“十一點零四,要不直接走吧,轎子就扔這,讓良子回頭搬走。

”周小娟本來就不想坐這個轎子,但她爹似乎對這個事格外執(zhí)著,也就隨他的意了。

反正山里車子是開不進來,這么熱的天,坐轎子里倒也涼快??烧l知道這轎子多少年不用,

抬轎的橫木到石灘路口突然斷開,轎子斜斜倒下去,把轎子里睡得正迷糊的小娟嚇了一跳,

口袋里瓜子喜糖也掉出來不少。周八斤認為自己在女兒面前丟了臉,他重重拉了下上衣領,

沒好氣道:“這里到古戲班有十里地,良子就算跑,也還要一刻鐘,急什么,

大山留不住你了是不是,這么想離開你娘兒老子?”周大美這時反而來做和事佬,

橫眼瞪了一下他,靠在花轎框邊幫著大侄女說話:“你怎么說話那么臭,

你閨女還能跟人跑了不來認你不成!”周小娟眼睛有些紅了起來,八斤可沒看見,

自己斜著眼抱怨道:“當初讓你嫁給良子,你非不要,門對門的事兒,

出了門就能回來吃口熱乎的。良子又不是外人,又能干活,又能吃苦,

你偏偏要嫁給個啥子賣車的!小心他連你也賣咯!”周八斤也不知道自己這時是氣話,

還是一直憋在心里想說的。在他心里,良子肯定是自己女兒的不二人選,他老實、結實,

能干活,給自己當兒子最不錯了。那個賣車的,能把車開山里來嗎?周小娟騰的一下跳起來,

怒道:“周八斤你別天天良子前良子后,你自己不生兒子,就指望我給你召個兒子回家,

你咋這么自私呢?賣車的咋了,他就是把我賣了,你也管不著!”周八斤氣的渾身發(fā)抖,

他聽見女兒直呼其名,就感覺接下來的每一個詞都極端刺耳。就在發(fā)作前,

周大美直接把周小娟拉開,輕輕拍了下她的膀子,教訓道:“怎么說你爹呢,

說到底他是你爹,你爹能不管你!”她這么一拉一訓,周八斤這一巴掌,畢竟是打不出去了。

他看著女兒直直瞪著自己,眼神沒有一絲退讓,心里不由得有些心虛,知道說重了話,

只是氣沒處發(fā)泄,只得重重咔了口痰出來,吐到了地上的紅福上。

這時送嫁的姑娘堆里走過來一個扎辮的女人,她是村前張家的小女兒,叫張翠翠,

比周小娟小了兩歲。翠翠初中畢了業(yè)就沒再上學,家里開了個小店,她也就平時幫幫忙。

張翠翠走到周八斤面前,八斤以為這姑娘是來勸架的,也沒理睬。誰知張翠翠說道:“周叔,

我和大良哥下個月就要領證了,到時候請你和嬸兒來喝喜酒?!彼樕嫌行┞樽?,

就分布在眼角下面,他們梁山溝的人皮膚是黃了些,但好在干凈,像她這樣有麻子的,極少。

聊天說話的時候也很容易被這點麻子弄得分心。周八斤也不知怎的,看著張翠翠臉上的麻子,

下意識“嗯”了一下,隨即心里一個咯噔,恍然間微微抬頭,又輕輕點頭,

從臉上擠出一個極難看的笑容,他牙在早年就掉了一半,另一半又黃又臭,

所以笑的時候總把嘴抿著,這樣就更顯難看了?!班培牛欢ㄒ欢?,

良子……就像我兒子一樣?!彼聪蚺畠海灰娭苄【暌荒樀靡?,仿佛早就知道了這個事,

旁邊的周大美也勉強笑著,三個人好像都忘記了之前的爭吵。

周八斤突然覺得自己的比喻有些不恰當,但又想不到別的詞匯,就像痰卡在嗓子眼,

他清了清喉嚨,只干巴巴地說道:“恭喜,恭喜?!敝艽竺酪才牧伺氖?,笑道:“恭喜恭喜。

“張翠翠宣布主權后,微微一笑,麻子隨著笑容被拉開的又細又長,

在太陽的照耀下很像勝利的標志。這時呂四在大石頭上站起來,看著遠處一個身影,

叫到:“混蛋小子回來咯,八斤快讓你姑娘回轎子里去。”他婆娘在生娃的時候難產死了,

以后就再沒找過其他的女人。周八斤以前也想把他和自己姐姐撮合在一起。按他的話說,

一個沒了老婆,一個一瘸一拐,良配??蛇@事也沒成,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呂四平日也沒個正經行當,偶爾進山里采些東西拿到山下賣咯,也能養(yǎng)活自己,

真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轎子邊的四人都向遠處望去,

只見陽光下的良子扛著橫木朝這邊跑來,他常年被太陽曬,皮膚黝黑,但一身的腱子肉,

就算老遠也能清楚地感受到這些肌肉蘊含的力量。四人看著傻笑的良子,眼神各不相同,

各有心思?!爸艿?,這橫木短了些,但也能架起來?!绷甲优艿街馨私锔埃?/p>

把橫木朝花轎邊一靠,就喘著氣說道。這時,他看到了張翠翠,又看了眼周小娟,

周小娟已在低頭吃著瓜子,突然間,良子心里沒由來的有些慌亂。周八斤默默點點頭,

拿起橫木,就要插回梢里,良子趕忙去拿那一頭,兩人都沒說話,

幾秒功夫就把橫木裝了回去。一頭是周八斤,另一頭是良子,兩人隔著一根橫木的距離。

“喝口水,歇兩分鐘,咱們就走吧?!敝馨私锏脑挷黄讲坏?,但盡顯客氣,

周小娟也回到轎子里,把簾子放下,一個人清靜。這時張翠翠拉了拉良子的衣袖,欲言又止,

良子也不是傻子,很快也就明白了她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幾人之中,

突然心里生出一股無名的怒火,又是一種莫名的失落,

好像自己親手維護的莊稼一瞬間被人采摘了干凈,只留下一塊空空蕩蕩的田。他膀子一甩,

把張翠翠的手打開,走到一旁。原來聚在一起的五人,現(xiàn)在四處分散。

就像葉子開始往地面上掉,就再也回不到原來的樹枝上。張翠翠眼睛也有點紅,

她也不去看良子,徑直回到了姑娘堆里。這時幾個姑娘開始圍著張翠翠,

不時有人小心翼翼朝良子那里看去。就連一邊白事隊的幾個人,也小聲說著什么,

石灘路此時很平靜,但也不是那么平靜。一群人收拾了一下,

白事隊很自覺地走到了花轎前面,一個個摩拳擦掌,準備吹奏《鳳求凰》。

這是紅事送嫁里的著名曲目,一般女兒出嫁,一路音樂不能停下,否則就會視為不吉利。

像今天這事兒,也是少見,不過這也不是他們的原因。吹嗩吶的趙平跑到領隊李胖子身邊。

這李胖子原先長得極胖,約莫有兩百五十斤,但也因此聲音洪亮,中氣很足,

吹小號那是一絕。不過前兩年生了場大病,身上的肉刷刷的掉,

到現(xiàn)在比一般女人家還要苗條些,但再也吹不動了。索性前些年市場好,存了些積蓄,

就拿來組了這個班子,平時也就帶帶隊,負責應酬罷了。“胖子,咱們還有四首曲子,

到時候要不要再和他們收錢?”趙平的嗩吶是隊里一直不能停的角色,

他早就嫌這單出價太少,自己分不到啥紅利,想著四首曲子絕唱不出石灘路,

到時候就再和周八斤他們要錢。李胖子拿出毛巾擦了擦頭上的汗,看了看背后的轎子,

還有顯然在生悶氣的周八斤,搖搖頭?!霸郾緛砭统獑实?,你睜眼瞧瞧,

那一家子剛才差點要打起來,說不定還要怪我們晦氣?!崩钆肿悠鋵嵰蚕攵嘁╁X,

不過看這架勢,估計很難再張嘴。趙平因為經常吹嗩吶,就很喜歡用舌頭舔嘴,他一臉失望,

一邊舔嘴道:“媽的,那到時候吹啥,《離別苦》還是《游子心》?”李胖子知道他在訴苦,

這兩首都是白事的曲子,只得沒好氣道:“那到時候你去要,要到了算你的。

”趙平眼珠子一轉,又舔了舔嘴,嘆氣道:“老哥,你知道我膽子小,就敢和你說。

你要我去要,那我指定沒這個膽?!崩钆肿訜o奈,此時眾人都已準備好,

周八斤和良子一人架住轎子前兩端,呂四和同村另一個小伙架起后端,因為有根橫木較短,

受力不勻,轎子在空中搖搖晃晃。幾個姑娘走在轎子后面,那張翠翠好像已經哭了起來,

另一個姑娘在給她擦眼淚。周八斤左邊站著周大美,兩個人互不對眼。李胖子看了眼,

搖搖頭,道:“結賬的時候我再爭取爭取,你和他們幾個說一說,唱完四首后繼續(xù)唱,

就從頭開始?!壁w平登時眉笑眼開,小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就在這時,

一旁樹林里鉆出一個小男孩,大概七八歲的樣子,長得不高,但腿長背寬,

一看就是高個子的苗。他臉上有些污漬,但渾不在意,

眾人也被這小男孩的突然出現(xiàn)稍稍嚇了一跳,隨即以為他就是跑過來游玩打鬧的,

也就沒有在意。不過,那男孩徑直走來,穿過白事隊,直到離花轎還有兩米遠時才停下。

周八斤呵斥道:“小東西,別處耍去,別擋新娘子的道!”周大美更直接,

走上來就拉著小男孩要到一邊,但他明顯比周八斤更加靈活,一個轉身便躲開了,跳到一旁,

大聲喊道:“新娘子在里面不?”他的話直接,幼稚,引人發(fā)笑。

周八斤笑罵道:“新娘子不在里面,你老子在里面?!敝車艘槐姾逍Γ?/p>

就連后面的姑娘堆也冒出幾個頭來,朝這里張望。男孩抓住良子這邊的橫木,用力的搖,

四個人一陣亂罵,最后也不得已把轎子放在了地上。周小娟掀了簾子就走了出來,

叉著腰望著面前這小孩,說來也奇怪,這小孩不怕一眾老爺們兒,

倒是這周小娟站在他的面前時,卻有些怯生起來?!靶『ⅲ愀陕飻r我轎子,想打劫?

”今天是周小娟第二次出轎子,她早就將紅蓋頭揭下,坐在屁股底下,小男孩看著她,

臉上微紅,后退一步,道:“我娘說了,今天有人來石灘路結婚,讓我過來和新娘討個東西。

”周八斤微微皺眉。梁山溝這邊一個一直流傳下來的習俗,但凡家里長輩去世了,

如果能討到新娘子身上的一件東西,去世的長輩就能來世享福。但這雖是習俗,

卻很少有人同意,畢竟是大喜日子,把新娘的東西給一個死人,這算什么事。說到底是沖喜。

周八斤是嫁女兒,不是賣女兒,沖喜的事兒他做不來。不過還沒等他說話,

周大美就站出來替他把話說了,她長得胖,中氣十足,震得八斤耳朵隱隱發(fā)痛。

只見周大美從口袋里掏出一把喜糖,有大白兔,還有巧克力,一個勁往小男孩兜里塞,

男孩躲躲閃閃,但顯然也很少吃這些糖果,身子還是不自覺地將一邊兜露了出來。

幾顆大白兔掉在地上,他不好意思撿,倒是周大美彎腰替他撿了起來。周八斤在后面看著,

那二十年前的新衣服終于在彎腰時包不住她腰間的贅肉,露出一大片白色五花。

“這喜糖就是新娘子給的,你拿去,一半自己吃,一半給你娘?!敝艽竺辣M可能咧開嘴,

露出一副慈祥的笑容。男孩將糖果揣好,也不走,就看著她,問道:“你是新娘不?

”這沒由來的一問,讓周大美臉色一陣通紅,她除了年輕時那件荒唐事,到現(xiàn)在也沒嫁人,

以后只怕再也嫁不出去。如今她替新娘子出頭,現(xiàn)在想想也不應該,但她騎虎難下,

頓時就想把這男孩臭罵一頓。周八斤憋住笑,慢悠悠道:“小娃子,可不得亂說,

你看你嬸這么大年紀,像是新娘子么?”小男孩把手一攤,手心黑乎乎一片,

顯然來之前不知道去啥地方玩過。他抬頭朝周大美和周八斤道:“那不行,要新娘子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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