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砸在粗布斗篷上,發(fā)出沉悶的敲擊聲。我蹲在田埂邊,指尖插進(jìn)濕潤的泥土,
感受到那種混合著腐殖質(zhì)與新鮮植物根莖的氣息直沖鼻腔?!敖衲赀@收成……勉強夠過冬。
”我低聲自語,抬頭望著灰蒙蒙的天幕。身后傳來腳步聲,
是露西亞抱著一捆新制的鐵鋤跑來,發(fā)梢沾著水珠,臉上卻帶著笑:“豪威爾哥,
工坊那邊的新肥皂已經(jīng)打好包裝了,鎮(zhèn)上的商隊明天就來提貨?!蔽医舆^她手中的工具,
觸感冰冷而堅實。這是我用前世的知識改良后的第一批鐵器,雖然比不上騎士團(tuán)的精良裝備,
但在這偏遠(yuǎn)小鎮(zhèn),已經(jīng)是難得的好東西?!白龅煤芎谩!蔽尹c頭,“今晚加餐,
你該多吃點肉?!彼橆a微紅,低頭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跑了回去。我站起身,
望向遠(yuǎn)處那片由我親手改造過的農(nóng)田。整齊劃一的壟溝、自制的灌溉系統(tǒng),
還有那些正在蓬勃生長的作物——這是我的驕傲,也是我在這個世界立足的根本。但下一秒,
我猛地皺起眉。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怪異的腥味,像是腐爛的肉類混雜著某種酸性液體。
我嗅了幾下,心跳突然加快。不對勁。我快步走向田地邊緣,那里本該是一片安靜的荒野,
此刻卻傳來了低沉的呻吟聲?!罢l在那里?”我喝道,手不自覺地握緊了腰間的短刀。
灌木叢劇烈晃動,一個身影跌跌撞撞地走了出來。是個男人,衣衫襤褸,渾身濕透,
臉上布滿血污。他眼神渙散,嘴唇泛紫,嘴里喃喃著什么聽不清的話?!澳闶钦l?
從哪里來的?”我上前一步。他忽然抬起頭,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嘶啞的吼叫,
整個人朝我撲了過來!我本能地后退半步,揮刀格擋。他的動作僵硬而遲緩,
像一具被操控的傀儡。刀刃劃過他的手臂,卻沒有鮮血流出,
只有一股黑綠色的液體噴濺而出,落在我的斗篷上,瞬間腐蝕出幾個破洞。我心頭一震,
立刻意識到這不是普通的傷者。“你中了什么東西?”我厲聲問。他沒有回答,
只是繼續(xù)撲來,眼中只剩瘋狂與饑渴。我咬牙,一腳踹在他胸口,將他踢翻在地。
他掙扎著想爬起來,動作卻愈發(fā)遲鈍。我喘著氣,盯著這個逐漸失去意識的男人,
心中升起一種不祥的預(yù)感。這氣味,這種癥狀……喪尸病毒?不可能!
我明明還在神圣聯(lián)盟境內(nèi),離黑暗國度的邊界還隔著數(shù)百公里!“豪威爾!
”遠(yuǎn)處傳來急促的呼喊聲。艾莉絲騎馬疾馳而來,銀甲在雨中泛著冷光。她翻身下馬,
拔劍指向倒地的男人。“他已經(jīng)死了?!彼淅涞卣f,“你沒被咬吧?”我搖頭,
仍有些怔忡?!斑@是第七個。”她低聲說,“他們?nèi)紒碜詵|邊的村落,癥狀一致。
聯(lián)盟懷疑是黑暗國度釋放的病毒。”我心頭一跳:“你是說……黑暗國度已經(jīng)開始行動了?
”她沒有回答,而是盯著我看了幾秒,目光復(fù)雜:“你最好小心些。
最近不要讓任何人靠近你的工坊?!闭f完,她翻身上馬,消失在雨幕之中。我站在原地,
聽著雨聲和風(fēng)聲交織在一起,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問題:如果黑暗國度真的開始行動,
那我這小小的種田計劃,還能撐多久?***夜色降臨,我獨自坐在工坊外的小屋內(nèi),
爐火噼啪作響。窗外的風(fēng)刮得厲害,像是要撕裂這片寧靜。我手中拿著那個男人的衣服碎片,
上面殘留著黑色痕跡。我用鑷子夾起一小塊樣本,放進(jìn)玻璃瓶中,準(zhǔn)備明日送去化驗。
“豪威爾哥?”門外傳來露西亞的聲音?!斑M(jìn)來吧?!彼崎T而入,
手里端著一碗熱湯:“您還沒吃飯吧?我煮了些肉湯?!蔽医舆^湯碗,香氣撲鼻。
她坐在我對面,輕聲道:“今天那個……是什么人?”我猶豫了一下,
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可能是喪尸病毒的感染者。”她臉色一白:“喪尸?
不是只有黑暗國度才有嗎?”“看來,戰(zhàn)爭比我們想象的更快到來了?!蔽覈@道。
她沉默片刻,忽然低聲說:“奧德里奇大人派人來找過您,說是有事相商。
”我皺眉:“他又想拉攏我?”“他說這次是緊急會議,關(guān)于邊境防御的事。”我放下湯碗,
思索片刻:“我知道了?!彼c點頭,正要起身離開,忽然愣住了。“怎么了?”我問。
她指著窗外,聲音顫抖:“豪威爾哥……那是什么?”我轉(zhuǎn)頭望去,只見遠(yuǎn)處的田野間,
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數(shù)個黑影。它們身形佝僂,動作僵硬,正緩緩向這邊移動。我猛然站起,
心臟劇烈跳動。為什么會有喪尸出現(xiàn)在這里?更詭異的是,其中一個身影,
在月光下隱約可見穿著熟悉的灰色長袍——那是我昨日才見過的鎮(zhèn)上老牧師。
可他明明今早還來買過肥皂!我瞪大雙眼,無法理解眼前的一切。“快關(guān)窗!”我低聲喝道。
露西亞慌忙拉上窗簾,整個屋子陷入一片黑暗。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伴隨著低沉的嗚咽和牙齒摩擦的咔噠聲。我屏住呼吸,
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有人在暗中操控這一切。但我還不知道是誰。
也不知自己是否還能活到弄清真相的那一天。雨水還未停歇,
空氣中殘留著潮濕與腐臭的混合氣息。我坐在工坊的小屋里,火光在墻壁上投下晃動的影子。
露西亞已經(jīng)回去了,屋內(nèi)只剩我一個人對著桌上那瓶黑色液體發(fā)呆。窗外的風(fēng)聲漸漸小了,
但我的思緒卻愈發(fā)紛亂。艾莉絲臨走前的話在我耳邊反復(fù)回響:“你最好小心些。
最近不要讓任何人靠近你的工坊?!彼难凵窭?,藏著什么我沒看懂的情緒嗎?還是說,
那只是戰(zhàn)士面對危險時本能的警覺?我搖了搖頭,把那些雜念壓下去。
現(xiàn)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第二天一早,我就騎馬前往軍營找艾莉絲。
我知道她一定還在處理昨晚發(fā)現(xiàn)的那個感染者的事情。
路上我?guī)Я藥灼刻刂频慕舛緞┖鸵恍┭a給品,想著或許能幫上她的忙。到了營地門口,
守衛(wèi)認(rèn)得我,沒多問就放行了。我直奔她的帳篷,卻見她正穿戴鎧甲,神情冷峻。“豪威爾。
”她抬頭看了我一眼,“你來了?!蔽野褨|西放下,輕聲道:“這是新配的解毒劑,
可能對病毒有抑制作用。還有,這是我整理的附近黑暗勢力活動的情報。”她接過情報,
翻了幾頁,點頭道:“謝謝?!蔽覜]有再說什么,轉(zhuǎn)身就要離開?!暗鹊?。”她忽然叫住我。
我回頭,看見她目光復(fù)雜地盯著我,像是想說什么,
最終卻只是輕輕說了句:“你自己也要小心。”我笑了笑,點了點頭,走出帳篷。
外面陽光刺眼,但我心里卻像被什么壓住了似的,沉甸甸的。---那天夜里,
工坊外傳來一陣異樣的動靜。我本來已經(jīng)睡下,聽到聲音立刻翻身起床,抓起短刀摸到窗口。
只見一個黑影正鬼鬼祟祟地繞過圍墻,朝倉庫方向移動。那人動作很輕,
但我在田地里生活久了,聽覺格外敏銳?!奥段鱽?!”我低聲喊了一聲。
她從隔壁房間跑出來,手里也握著一把匕首?!坝腥藵撊搿!蔽业吐暤?,“你守在這里,
我去看看?!彼c點頭,眼神堅定。我悄悄打開后門,貼著墻根往倉庫方向挪去。
那人已經(jīng)撬開了倉庫的一扇窗,正試圖鉆進(jìn)去。我猛地?fù)溥^去,將他按在地上。
對方掙扎了一下,力氣不小,但我死死扣住他的手腕。“你是誰?”我厲聲問。
那人嘴里罵了一句臟話,突然張口朝我手臂咬來!我迅速閃開,順勢一腳踢在他腹部。
他悶哼一聲,整個人蜷縮起來。我借著月光看清了他的臉——是個陌生面孔,
但穿著破舊的皮甲,腰間掛著一把短劍,明顯不是普通流民?!笆钦l派你來的?”我逼問他。
他冷笑著不說話,眼中閃過一絲狠戾?!安徽f?”我抽出匕首,在他脖子上輕輕劃了一道,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他終于開口了,聲音沙?。骸笆恰耵敶笕恕!蔽倚念^一震。
格魯?那個黑暗國度的探子?“他在哪?”我追問。“我不知道具體位置。”那人喘著氣,
“但他盯上你很久了,想要你的技術(shù)……特別是那個肥皂配方?!蔽也[起眼睛。果然,
他們盯上了我。我松開手,把他綁了起來,關(guān)進(jìn)了地窖。然后通知露西亞加強戒備,
并連夜安排人在工坊四周布下陷阱。這一夜,我?guī)缀鯖]合眼。---第二天清晨,
奧德里奇的使者來了。是個穿金戴銀的年輕人,帶著幾分貴族特有的傲慢。
他遞給我一封邀請函,說是奧德里奇大人希望我能去城邦做客,共商邊境防御大計。
我接過信件,表面恭敬地答應(yīng)下來,心里卻清楚得很:這哪里是什么邀請,分明是試探。
“請轉(zhuǎn)告奧德里奇大人,我稍作準(zhǔn)備,三日后啟程?!蔽艺f。使者滿意地點點頭,轉(zhuǎn)身離去。
我站在門口,看著他遠(yuǎn)去的背影,心中已有打算。既然他們想拉攏我,
那我也正好趁這個機會,多了解一些神圣聯(lián)盟內(nèi)部的情況。晚上,
我召集鎮(zhèn)上的幾個老農(nóng)和工匠開會?!白罱鼥|邊的村莊陸續(xù)傳出喪尸感染的消息。
”我開門見山地說,“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我建議大家提前儲備糧食,加固圍墻,
同時派人去鄰村打探情況。”眾人紛紛點頭,表示支持?!傲硗?,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商商隊,
讓他們盡快運來一批鐵器和藥品?!蔽依^續(xù)說道,“我們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會議結(jié)束后,我回到工坊,開始整理隨身物品,為三天后的行程做準(zhǔn)備。露西亞站在一旁,
欲言又止?!霸趺戳??”我問。她猶豫了一下,低聲說:“豪威爾哥,你真的要去城邦嗎?
”我點頭:“必須去。那邊的消息比我們靈通得多。”她咬了咬嘴唇:“那你……要小心點。
”我笑了笑:“放心吧,我會回來的?!彼皖^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廚房。
我望著她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些空落落的。---第三天早上,我騎馬出發(fā),帶著兩個護(hù)衛(wèi),
一路向北,前往城邦。一路上,我都在思考一個問題:如果喪尸病毒真的擴(kuò)散開來,
背后是不是另有黑手?為什么偏偏是我最先發(fā)現(xiàn)了感染者?為什么格魯會盯上我?
這些問題沒有答案,但我隱隱覺得,這一切都不是偶然。城邦就在前方,城墻高聳,
城門緊閉。我深吸一口氣,策馬上前?!皝碚吆稳??”守衛(wèi)攔住我們?!拔沂呛劳?,
受奧德里奇大人之邀前來?!蔽艺f。守衛(wèi)打量了我?guī)籽?,揮揮手示意放行。我踏入城門,
眼前是一座繁華而森嚴(yán)的城市。街道兩旁商鋪林立,行人匆匆,
但每一步都透著壓抑的緊張感。我知道,這座城里,藏著無數(shù)秘密。而我,
即將揭開其中的一角。我勒住韁繩,望向前方那座宏偉的府邸。大門緩緩打開,
一個身穿華服的老者站在臺階上,面帶笑意?!皻g迎你,豪威爾先生。”他說,
“讓我們好好談?wù)勎磥?。”我下了馬,走上臺階,腳步堅定。身后的大門,
在我踏入的那一刻,緩緩合上。像是一道命運的門,從此刻起,再也無法回頭。
我站在奧德里奇府邸的大門前,門在我身后緩緩合上。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陳舊的檀木香,
大廳內(nèi)燭火搖曳,映照出墻上掛著的家族肖像和金光閃閃的紋章?!罢堧S我來。
”奧德里奇微微一笑,抬手示意我跟隨他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我跟在他身后,
腳步聲在石板地上回響。他的步伐穩(wěn)健而緩慢,仿佛每一步都在衡量得失。
我能感覺到他在試探我,也在觀察我的反應(yīng)。我們走進(jìn)一間寬敞的書房,
書架上擺滿了厚重的典籍,中央是一張雕刻精美的長桌,桌上鋪著一張巨大的地圖,
標(biāo)注著神圣聯(lián)盟的邊境線與黑暗國度的勢力范圍?!昂劳栂壬眾W德里奇在主位坐下,
示意我在對面落座,“你是個聰明人,我相信你也清楚,如今的局勢并不太平?!蔽尹c頭,
目光掃過地圖上的幾個紅點,其中一處正是我所在的小鎮(zhèn)。“格魯已經(jīng)派人潛入你的工坊。
”他繼續(xù)說道,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這說明你在他們眼中,價值非凡。
”我沒有否認(rèn),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我愿意為你提供保護(hù)?!彼f,
“只要你愿意將你的技術(shù)——尤其是那肥皂配方——交由我來推廣。
”我輕輕一笑:“大人是想讓我成為您的附庸?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可以理解為合作。在這亂世之中,單打獨斗終究難成大事。
”我沉默片刻,隨后緩緩開口:“我可以答應(yīng)您一部分條件,但前提是,
我需要一個自由的身份,以及足夠的資源支持?!眾W德里奇瞇起眼睛,似乎在評估我的籌碼。
“我會考慮。”他說。會談在一種微妙的平衡中結(jié)束。我知道自己暫時沒有被徹底拉攏,
也沒有被完全拒絕。這正是我想要的結(jié)果。---三天后,我回到小鎮(zhèn)時,
露西亞正在門口等我?!鞍蚪z來了?!彼吐曊f。我心頭一震,快步走進(jìn)工坊。
艾莉絲一身鎧甲未卸,站在窗邊,神情凝重?!澳阋ケl(fā)區(qū)?”她問。
我點頭:“如果你需要有人協(xié)助調(diào)查病毒源頭,我或許能幫上忙?!彼櫭迹骸澳悴皇菓?zhàn)士。
”“但我有知識?!蔽艺f,“也許比刀劍更有效。”她沉默了片刻,最終道:“如果你堅持,
那就跟我走。”她的語氣依舊冷淡,但我知道,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接納我作為同行者。
---出發(fā)那天清晨,天還未亮,我們在鎮(zhèn)外集合。除了我和艾莉絲,
還有三名經(jīng)驗豐富的騎士,負(fù)責(zé)護(hù)衛(wèi)任務(wù)。我們騎馬穿越荒野,
沿著一條廢棄的商路向北進(jìn)發(fā)。隨著深入喪尸病毒擴(kuò)散區(qū)域,周圍的景象變得越來越荒涼。
枯死的樹木、倒塌的房屋,偶爾能看到一些腐爛的尸體,或是被啃食過的殘骸。
進(jìn)入爆發(fā)區(qū)的第一夜,我們在一片廢棄村莊扎營。艾莉絲守夜,我靠在火堆旁整理筆記。
這次行動,我想記錄下病毒傳播的規(guī)律,以及它對環(huán)境的影響。“你在寫什么?
”她忽然開口?!瓣P(guān)于病毒的傳播方式。”我說,
“我發(fā)現(xiàn)它似乎更容易感染水源附近的生物,而且……感染者之間好像存在某種聯(liá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