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的時候，天是紅的。不是那種晚霞染紅的紅，而是血色浸透云層般的詭異猩紅。
空氣里有一股鐵銹味，像是剛下過一場血雨。我的后背貼著冰冷的石磚，
掌心還殘留著某種黏稠液體的觸感?！澳闼麐屨l啊！”我猛地坐起，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
一個身穿銀灰色長袍的女人站在我面前，手指捏著一柄細劍，劍尖離我咽喉不到半寸。
她眉眼精致，卻冷得像冰，“別動?！蔽已柿丝谕倌斫Y(jié)在劍鋒下滾動。
她的劍上還滴著水——或者說，血?！拔覜]想傷你?！蔽艺f得小心翼翼，
試圖回憶自己怎么到了這鬼地方，“我……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她冷笑一聲，
目光像刀子一樣刮過來：“你說呢？”我皺眉。這不是我第一次穿越小說里的橋段，
但這次太真實了。我能感覺到風(fēng)掠過皮膚的涼意，能聽見遠處鐘樓傳來的沉悶回響，
甚至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混著血腥氣?！拔沂钦f真的。”我舉起雙手，
示意自己沒武器，“我不知道這是哪，也不知道你是誰。我只是……突然就在這兒了。
”她眼神一凝，似乎在判斷我是否在撒謊。幾秒后，她緩緩收回劍，但依然沒有放松警惕，
“你說你是‘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的？”“對?！蔽尹c頭，“我前一秒還在地鐵站等車，
下一秒就躺在這破神殿里了?！彼聊蹋鋈簧焓职醋∥业男乜?。
一股寒意瞬間順著掌心蔓延全身，我本能地往后退，卻被她另一只手死死扣住肩膀。
“別亂動。”她說。我感覺胸口一陣刺痛，仿佛有什么東西被喚醒了。
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就像體內(nèi)有無數(shù)根絲線同時繃緊，
又像是某種沉睡已久的力量正緩緩蘇醒?！肮弧彼吐曕?，“神格之力，
居然在你這種人身上?！薄笆裁瓷窀瘢俊蔽野櫭?，“你到底是誰？”她終于放開我，
退后兩步，眼神復(fù)雜，“雅莉絲，修仙門派青云宗弟子?！薄昂腊敔??！蔽疑斐鍪?，
但她沒接。“你的名字不重要?！彼淅涞?，“重要的是，你怎么會擁有神格之力？
這可是傳說中的力量，連聯(lián)邦政府都沒能找到的……”我愣住，
“你們這個世界還有聯(lián)邦政府？”她翻了個白眼，“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我真的不是本地人?！蔽胰嗔巳嗵栄?，腦袋有點暈，“我來自另一個世界。
”她盯著我看了很久，最后哼了一聲，“現(xiàn)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痹捯粑绰?，
外面?zhèn)鱽硪魂嚰贝俚哪_步聲。十幾個黑衣人從神殿門口涌入，手中握著的武器泛著藍光。
“抓住他。”領(lǐng)頭的男人低聲道，“神格持有者，不能讓他跑了。”我心頭一緊，
下意識往后退。雅莉絲卻已經(jīng)拔出劍，擋在我身前?！澳銈兪鞘裁慈?？”她厲喝。
“不該問的問題少問?！蹦腥颂?，一道紫色雷光在他指尖凝聚，“交出神格持有者，
否則……”我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雅莉絲已經(jīng)沖了出去。她的身影快得幾乎殘影，
劍光如雪般斬向敵人。空氣中頓時彌漫著焦灼與金屬碰撞的氣味。我站在原地，心跳加速。
身體似乎本能地想要做什么，可我又完全不知道該怎么用這所謂的神格之力?！拔梗?/p>
”雅莉絲一邊戰(zhàn)斗一邊朝我喊，“你還愣著干嘛？用你的力量！”“我不會！”我吼回去。
“那就試試看！”她一腳踢飛一名敵人，轉(zhuǎn)身將我拉到身后。就在這一刻，
我忽然感覺胸口一陣劇烈跳動。一股熱流從心臟出發(fā)，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視線變得清晰無比，我能看清每一個敵人的動作軌跡，甚至能聽到他們呼吸的節(jié)奏。
我抬起手，掌心不知何時浮現(xiàn)出一團金光。“這是……”我瞪大眼睛?！皠e愣??！
”雅莉絲怒吼。我閉上眼，試著去感受那股力量。它像是活的一樣，在我體內(nèi)游走，
等待我去引導(dǎo)。我猛地睜眼，心中默念一句“滾開”，手掌一揮。轟！
一股無形的沖擊波從我身上爆發(fā)，整個神殿都在震動。那些黑衣人被掀翻在地，
武器脫手而飛。我喘著粗氣，看著眼前的一切，心跳狂飆。“你做到了。
”雅莉絲嘴角揚起一絲笑意。但我還沒來得及高興，
就看見那個領(lǐng)頭的男人在地上掙扎著爬起來，
嘴里喃喃自語：“不可能……神格之力怎么會失控？”我皺眉，“什么意思？”男人抬起頭，
露出一張熟悉的面孔。那是我在現(xiàn)代見過無數(shù)次的臉——每天早上刷牙時都會看到的臉。
“你……”我聲音發(fā)顫。男人咧嘴一笑，眼中卻毫無感情，“歡迎來到真正的世界，
豪艾瑪爾?！蔽覝喩硪徽?。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是我？我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
卻發(fā)現(xiàn)皮膚正在一點點透明化，仿佛整個人正在逐漸消失?！澳阍诟墒裁?？
”我驚恐地看向雅莉絲。她也愣住了，“你……你怎么會……”“我不知道！”我尖叫，
“這不對勁！我不是……我根本不是……”話音未落，我整個人徹底化作光點，
消散在空氣中。最后一刻，我聽見那個“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以為你是主角，
其實你只是個容器?！蔽蚁Я?。但在某個遙遠的地方，一扇門悄然開啟。門內(nèi)，
站著另一個“我”。他笑了?！拜喌轿伊?。”我睜開眼時，天還是紅的。不，準確地說，
是透過樹葉縫隙灑下來的陽光被染成了暗紅色。我躺在一片柔軟的草地上，
鼻尖縈繞著泥土與青苔混合的氣息。遠處有溪水潺潺的聲音，
還有一縷若有若無的香氣隨風(fēng)飄來?！澳憬K于醒了。
”一個熟悉又令人煩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猛地坐起，果然看見雅莉絲站在不遠處，
一襲素白長袍隨風(fēng)輕揚，腰間佩劍未出鞘，但那雙冷冽的眼睛正盯著我，
像是在看一只誤入她領(lǐng)地的野狗。“你怎么……”我話剛出口就咽了回去。
畢竟昨晚發(fā)生了太多事，
那個自稱是我的男人、神格之力的失控、還有我的身體突然透明化……“你暈倒了。
”她語氣平靜得像在說天氣，“剛才那股力量消耗太大，你的身體承受不住。
”我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掌，皮膚完好如初，只是隱隱有些發(fā)燙。那種感覺還在，
仿佛某種沉睡的力量蟄伏在我體內(nèi)，隨時準備爆發(fā)?！拔覀冞@是在哪？”我站起身，
拍掉褲子上的草屑?！扒嘣谱谕鈬慕??！彼D(zhuǎn)身便走，“別問那么多，跟我來。
”我沒動，“你憑什么命令我？”她停下腳步，
回頭冷冷一笑：“因為你現(xiàn)在連自己都保護不了，而我，至少知道怎么活下來。
”我咬了咬牙，跟了上去。林中空氣清新，鳥鳴陣陣，可氣氛卻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我們誰都沒說話，只有踩碎枯枝的咔嚓聲在寂靜中回響。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豁然開朗。
一座小木屋靜靜佇立在山崖邊，屋前擺著幾塊青石，旁邊是一片藥田，
種滿了我不認識的奇花異草?！斑@里是我?guī)煾冈?jīng)修行的地方?！彼崎_木門，
“他讓我偶爾來看看?！蔽姨裘?，“你師父是誰？”她沒回答，只丟給我一個包袱，
“換上吧，你現(xiàn)在這身衣服太惹眼了。”我接過包袱打開一看，是一件深灰色的短打勁裝，
看起來像是修仙弟子的日常服飾。雖然不太情愿，但我也不想再穿那件沾滿血跡的衣服了。
換好衣服后，我走出木屋，看見她正在藥田里忙碌。她的動作很熟練，
手指翻飛間已經(jīng)采摘了幾株藥材?！澳愕降紫敫陕铮俊蔽铱吭陂T邊問道。她頭也不抬，
“采集藥材，煉丹。”“我是說……為什么要幫我？”我頓了頓，“你明明對我沒什么好感。
”她終于停下手里的動作，直起身子看著我，“你以為我想管你？
要不是你身上那股力量太過危險，我才懶得搭理你?！蔽野櫭迹笆裁匆馑?？
”“神格之力不是你能隨便掌控的東西?！彼Z氣忽然變得嚴肅，“它會侵蝕使用者的意識，
如果不加控制，遲早會失控?！薄澳闶钦f……昨晚那個‘我’？”我心頭一緊。她微微頷首，
“他不是你，但他知道你。而且……他對神格之力了解得比我想象得多?！蔽页聊?。
我知道她說的是真的。那個“我”不僅擁有和我一樣的臉，還能操控某種未知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他說我是“容器”。“所以你想教我怎么用神格之力？”我試探性地問。
“算是吧。”她轉(zhuǎn)身朝山林深處走去，“跟我來。”我跟著她一路深入，
直到來到一處瀑布下方。水流轟鳴，濺起的水珠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這里是青云宗弟子修煉心法的地方?！彼径ǎ仡^看向我，
“你可以試著在這里練習(xí)如何引導(dǎo)神格之力。”我沒有多問，走到瀑布邊緣，閉上眼，
感受胸口那股熟悉的熱流。起初毫無反應(yīng)，
但當我回憶起昨夜那一瞬間的感覺——那種掌控一切的自信，那種對敵人軌跡的預(yù)判，
那種從心底涌出的力量——熱流開始緩緩流動起來。我睜開眼，掌心浮現(xiàn)出一團金光。
“不錯?！毖爬蚪z淡淡道，“但你還不會控制它?！彼槌雠鍎?，一道寒光閃過，
向我疾馳而來。我本能地抬手，金光迎面撞上劍鋒，爆發(fā)出一陣刺耳的摩擦聲。
“你在干什么！”我怒吼?！白屇銓W(xué)會防御。”她冷笑一聲，繼續(xù)揮劍。我狼狽地躲避，
幾次險些被擊中。她的速度太快，招式也毫無規(guī)律，完全不像昨晚那樣留有余地?！皠e躲了！
”她一邊進攻一邊喊，“用你的力量！”我咬緊牙關(guān)，再次凝聚神格之力。這一次，
我沒有被動防御，而是主動出擊。金光在空中劃出弧線，將她的劍勢逼退?！坝悬c樣子了。
”她嘴角微揚。我們就這樣練了一整天。直到夕陽西下，我?guī)缀跆撁?，癱坐在地上喘息。
“明天再來?！彼談θ肭?，轉(zhuǎn)身離去?！拔梗 蔽液白∷?，“你為什么愿意幫我？
”她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因為我見過失控的神格持有者。我不想看到你也變成那樣。
”我愣住了。那一刻，我似乎從她冰冷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溫度。第二天清晨，
我獨自一人前往集市。據(jù)說這里有本記載遠古符文的古籍，或許能幫我更深入了解神格之力。
集市人潮洶涌，攤販吆喝聲此起彼伏。我穿梭其中，尋找目標店鋪。終于，
在一家破舊的書鋪前，我看見了那本封面斑駁的古籍。正當我伸手去拿時，
另一只纖細的手搶先一步將它抽走。“又是你?！蔽姨ь^，果然是雅莉絲?！斑@本書歸我了。
”她語氣一如既往地高傲?！澳愀究床欢厦娴奈淖?。”我反駁?！爸辽俦饶銖?。
”她翻了個白眼。圍觀人群開始竊竊私語，有人甚至開始起哄。守衛(wèi)也被吸引過來，
試圖制止爭執(zhí)?！安蝗绫仍囈幌?。”我提議，“公平競爭，誰贏誰拿書。”她挑眉，
“你確定？”“當然?！弊罱K，我們在集市中央展開了一場小型比試。
規(guī)則簡單：誰能最快解開一段符文謎題，誰就贏得古籍。我憑借現(xiàn)代知識迅速破解了第一段，
但她以驚人的記憶力復(fù)原了第二段內(nèi)容。第三段最難，涉及古代魔法陣的排列組合。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就在裁判宣布平局之際，我忽然靈光一閃，
想到了一種新的解法?！暗鹊??！蔽遗e起手，“讓我試試這個?！蔽覍⒎闹匦屡帕?，
形成一個完整的圖案。空氣中泛起淡淡的金色漣漪，仿佛回應(yīng)了我的舉動。
裁判驚訝地看著我，“你贏了。”雅莉絲瞪大眼睛，顯然沒想到我會贏。她沒有說話，
只是默默把書遞給我?！爸x謝。”我接過書，翻開第一頁，
果然發(fā)現(xiàn)上面刻著與神格之力相關(guān)的古老符文。
她忽然低聲說：“這些符文……我在一本師門秘典里見過?！蔽乙徽?，“真的？”她點點頭，
“也許我們可以合作?！蔽倚α耍奥犉饋聿诲e?！比欢?，當我們離開集市踏上歸途時，
意外發(fā)生了。三名黑衣刺客從樹林中躍出，手持彎刀，殺意凜然。
他們佩戴的徽章上刻著一個陌生的標志——一只展翅的鷹，爪下抓著一枚權(quán)杖。
“聯(lián)邦政府的人？”我心頭一震?！跋冉鉀Q他們再說。”雅莉絲拔劍迎敵。我握緊拳頭，
神格之力在體內(nèi)涌動。這一次，我沒有猶豫?！把谧o我！”我對她喊道。她點頭，身形一閃，
擋在最前方。我則在后方嘗試引導(dǎo)神格之力，配合她的節(jié)奏進行反擊。
我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聯(lián)手，生疏卻有效。在一次精準的配合中，我釋放出一股震蕩波，
將三人同時擊退?！八麄兪钦l？”我喘著氣問。雅莉絲看著地上掉落的徽章，臉色凝重，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種標志……但它確實和聯(lián)邦政府有關(guān)?！蔽倚闹芯彺笞?。這一切，
才剛剛開始。我握緊那本古籍，指尖摩挲著封面斑駁的紋路。雅莉絲站在我身旁，眉頭微蹙，
顯然還在為剛才集市上的失利耿耿于懷?！澳氵€真打算看懂這玩意？
”她語氣里帶著點不服氣?！霸囋噯h?！蔽野褧г谛厍?，
“昨晚的事讓我明白了一件事——光靠本能使用神格之力遲早會出事?！彼聊艘幌拢?/p>
忽然轉(zhuǎn)身朝城門方向走去：“那就別浪費時間了。”我們一前一后走進城中，
街道上人流如織，商販的吆喝聲、馬車的轱轆聲交織在一起。我跟在她身后，
目光掃過街邊攤位，心中卻始終惦記著那些徽章上的標志?！奥?lián)邦政府……”我低聲念叨。
“別輕舉妄動?！毖爬蚪z忽然停下腳步，壓低聲音道，“我們得先打聽清楚這個組織的底細。
”我們在一家茶館落座，選了個角落的位置。茶香裊裊，我一邊翻看手中的古籍，
一邊留意四周動靜。雅莉絲則不動聲色地與鄰桌幾名修士搭話，試圖套取消息?！奥犝f了嗎？
最近城里不太平?！币幻麧M臉絡(luò)腮胡的修士低聲說，“有傳言說，某些官員和地下勢力勾結(jié)，
正在策劃什么大動作。”“你是說夜梟會？”另一人壓低嗓音，“那幫人可不是好惹的。
”我心頭一震，悄悄翻開古籍最后幾頁，
果然發(fā)現(xiàn)一頁邊緣潦草地畫著一個圖案——一只展翅的鷹，爪下抓著一枚權(quán)杖?！熬褪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