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三年,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在凌晨兩點,獨自蜷縮在空蕩蕩的沙發(fā)上,
看著老公手機里那條備注為“小貓咪”的消息發(fā)呆。他說他出差,
可香水味的圍巾、粉色的唇印,還有她發(fā)來的那句:“我等你來親我?!边@一刻我才明白,
比出軌更可怕的,是對方根本不覺得你有資格生氣。1 圍巾的香味天還沒亮,
窗外的雨就淅淅瀝瀝落下來了?;疑某鞘薪值老袷且粡埥男?,
濕冷的氣息沿著窗縫爬進來,讓人忍不住裹緊了身上的外套。我從床上起身,
身邊的位置冷得發(fā)硬。沈崢已經(jīng)出差兩周了,準確地說,是我猜的。
他只說臨時有個項目要盯,地址、時間、甚至公司是哪一邊的都沒有提,我問多了,他就煩,
說我不信任他。洗漱完下樓倒垃圾的時候,我看見陽臺靠背椅上搭著一條圍巾,不屬于我。
那是條香奈兒羊毛圍巾,香水味濃得幾乎刺鼻。顏色是玫瑰豆沙,款式我一眼認出來,
是這季的新款。我伸手拿起來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上面纏著幾根卷曲的長發(fā)。沈崢的頭發(fā),
是短寸。手機震了一下,是閨蜜安寧發(fā)來的語音。
“你昨晚給我發(fā)那個照片……你確定他不是跟你媽拿來當合租室友的嗎?姐你醒醒,
出差都不帶行李?你見過哪家公司出差讓人打卡打到凌晨三點的?”我沒回。
其實我什么都明白。只是明白歸明白,人還是會本能地抓住點希望。
哪怕那只是一句“你多慮了”,我也愿意繼續(xù)騙自己多一天。沈崢不是不回來,只是太晚。
我常常睡著的時候聽見鑰匙響,睜眼天就亮了。我試過等,但總是徒勞。于是學會了裝睡。
每次他進來,我都閉著眼不動,裝得跟死尸一樣安靜。裝得多了,
我自己都以為自己不在意了。晚上七點,雨越下越大。公司群里已經(jīng)在討論封路,
我打車打了四十分鐘才到家,一身濕透。屋里沒開燈,玄關里空蕩蕩的,
連他脫下來的皮鞋都沒有。我把濕外套扔進洗衣機,做了碗面,沒吃完。
八點、九點、十點……微信上,沈崢的頭像一直是灰的。我點進他朋友圈,
最后一條停留在三天前,是一個項目開工照,背景是一群人舉杯慶功。他站在人群中笑,
舉著酒杯,西裝筆挺,眼底沒我。我打開臥室的衣柜,開始翻找他的行李箱。
香奈兒圍巾就在他箱子的側(cè)袋里。旁邊還有一支口紅,是粉橘色的,看色號,
是YSL的#12。我盯著那支口紅看了很久,忽然覺得胃里翻江倒海。
沖進衛(wèi)生間嘔吐的時候,手機又震了一下。是沈崢。他終于回復了我:“晚上回來,開會,
別等。”我盯著“別等”兩個字看了很久。這一年里,他說過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別等”。
可我不想再等了。我站起身,打開窗,想讓濕冷的空氣沖散一點噪音。結果一陣風灌進來,
把茶幾上的手機震落到了地上。手機屏幕還亮著,剛好跳出了最新一條消息推送。
“貓咪:今晚還來嗎?我洗好澡了,等你親我哦~”那條消息的發(fā)送時間是十分鐘前。
我沒哭,也沒生氣,甚至沒驚訝。只是靜靜地把手機撿起來,把香奈兒圍巾疊好,
擺在茶幾最顯眼的位置。又過了三個小時,他才進門,身上帶著冷氣和熟悉的煙草味。
他看見我坐在沙發(fā)上,有些愣:“怎么還沒睡?”我沒有說話,
只是慢慢把那條圍巾遞到他面前。“這是你女朋友落下的?”他的臉色終于變了,
伸手想要搶過,我卻已經(jīng)站起身,走向臥室?!懊魈煳視メt(yī)院,”我說,“我懷孕了,
但現(xiàn)在不打算要了?!彼麤]有說話,只是站在原地,看著我關門的背影。門關上那一刻,
我第一次感覺這套房子里除了潮濕的空氣,已經(jīng)沒有我的位置了。
2 簽字同意書醫(yī)院的消毒水味混著雨天的潮氣,讓人頭暈。我靠在病床上,
手指緊緊攥著薄被單,一動不動。肚子空落落的,像是被抽走了一部分身體,
也抽干了一點力氣。醫(yī)生在術后說明里說得平靜:“胎兒發(fā)育不穩(wěn)定,有流產(chǎn)跡象,
本來就不建議留?!彼⒉恢溃沂亲约阂蟮那鍖m手術,
甚至在檢查單上直接簽了“主動終止妊娠”。從頭到尾,沈崢都沒有出現(xiàn)。
我在手術同意書的親屬簽名處填了自己的名字,護士看了我一眼:“家屬不來簽嗎?
”我說:“沒人了?!蹦翘煜挛纾乙粋€人坐在輸液椅上,手背上插著針頭,整整五個小時,
窗外雨還沒停。隔壁病床有女人哭著喊“你答應陪我的”,聲音一陣高一陣低。我沒回頭看。
輸完液,我撐著墻走去繳費。走廊的燈很亮,照得我影子斜斜地落在白瓷磚上,
我低頭看了很久。好像哪里都不是我的地方了。晚上,安寧趕過來了。她一進門,
帶著一身雨氣,一袋冒熱氣的粥,還有那種帶咸味的小菜?!澳憔驼娌淮蛩愀嬖V他?
”我搖頭,“告訴他又怎么樣,他也不會來?!彼紫律韼臀颐摰粜?,
把粥放在小桌上:“苒苒,你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真的特別瘦。”我笑了一下:“離婚的人,
不瘦點說不過去?!卑矊幪а劭次遥廴τ悬c紅:“你想好了?”“想好了。
”我喝了一口粥,咸得恰到好處,眼淚卻莫名其妙掉下來,“安寧,我好像真的不愛他了。
”她沒說話,只是遞來一張紙巾。我們都知道,很多女人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早就死心了。
第二天,我去律所。律師是安寧推薦的女性,三十多歲,干練沉穩(wěn),眼神里沒有任何評判。
她看了我遞上的材料:“你是要主動離婚?”“是?!薄八麜浜蠁幔俊薄安灰欢?。
”我笑了笑,“所以我需要你們?!彼c頭,把材料重新收好:“婚內(nèi)出軌證據(jù)搜集,
財產(chǎn)預估,我們這邊可以協(xié)助處理。冷靜期申請你得自己走流程,
我們只負責出法律函和陪同?!蔽铱粗?,忽然開口:“我是不是看起來很狼狽?
”她沒有回答,只淡淡地說:“你不狼狽,你清醒?!鼻逍?,真是個諷刺的詞。
我清醒了這么多年,才終于決定不再繼續(xù)被動挨打?;氐郊遥驆槻辉?。他現(xiàn)在常常不回來,
也不再找借口。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壓根把這個家,當成一個儲物柜了,
偶爾回來拿點東西,再走。我打掃衛(wèi)生的時候,在床頭柜里發(fā)現(xiàn)了一張酒店發(fā)票。
日期是上周,時間正好是他說“公司封閉培訓”的那兩天。發(fā)票上有他簽的名,
酒店是一家我們蜜月時住過的連鎖,房型是情侶套房。我沒哭,也沒生氣,只是默默拍了照,
發(fā)到自己給自己建的備忘錄里。那是我現(xiàn)在唯一還保有的“共同生活痕跡”。那天晚上,
他回來了。不是為了看我,而是因為他忘了帶筆記本電腦。
進門的時候他眉頭皺著:“怎么不接電話?”我看了他一眼:“做手術,手機調(diào)了靜音。
”他站?。骸澳阕鍪裁词中g?”“流產(chǎn)?!蔽艺f得輕描淡寫,就像說今天天氣一樣,“你忙,
來不及通知你。”他臉色變了:“你有了孩子?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我挑眉看著他:“告訴你做什么?你打算帶著你那個‘小貓咪’一起陪產(chǎn)嗎?”他沉默了,
喉結滾動幾下:“你誤會了?!薄拔艺`會?”我笑了一聲,低頭翻出手機,
把她發(fā)來的幾條曖昧信息點開一一給他看,“你出差都不舍得關定位,
我還真是謝謝你成全了我?!彼哌^去想搶手機,我直接按了鎖屏,
冷冷開口:“我已經(jīng)請了律師,離婚協(xié)議你最好早準備?!薄澳惘偭??”“不是我瘋,
是你太把我當空氣了?!蔽易哌M廚房,拿出那條圍巾遞給他:“記得還給她,別再落我這兒。
”他抿著唇?jīng)]說話,像是第一次認真看我:“苒苒,我們冷靜一下?!薄拔乙呀?jīng)冷靜三年了。
”我轉(zhuǎn)身走進臥室,頭也不回,“剩下三十天,是你冷靜的時間?!遍T關上的時候,
我聽見他輕輕嘆了一口氣。那聲音不大,卻像什么東西終于從我體內(nèi)剝離出去。凌晨一點,
我點開手機,把那張離婚申請頁面重新打開。我沒有猶豫,點下提交。三十天冷靜期,
從現(xiàn)在開始。3 錄音筆我重新入職的那天,穿了一件深灰色西裝,妝化得比以往濃了些。
電梯鏡子里的我,像是換了一個人。安寧在我身邊打趣:“你現(xiàn)在這股狠勁,
比你剛畢業(yè)時進審計所還兇?!薄澳菚r候還傻?!蔽业卣f。她點頭:“現(xiàn)在知道了,
披甲才能活。”我回到職場的第一天,沒人知道我是剛做完清宮手術的女人,
也沒人知道我剛在家里放下了一段七年的關系。我坐在新崗位上,對著電腦,
手敲鍵盤像是機器。領導交代第一份任務,是審核一個供應鏈付款明細。文件里全是數(shù)字,
密密麻麻,像極了我的婚姻——看似完整,其實漏洞百出。我盯著那張表單,不知怎的,
腦子里閃過的是沈崢給“貓咪”轉(zhuǎn)賬的截圖。那時候我還不懂,男人的轉(zhuǎn)賬記錄里,
才是真正的心思。中午去吃飯時,安寧拉著我進了附近的小面館。湯面端上來,
熱氣撲在臉上,我忽然覺得一陣鼻酸?!败圮?,你真準備好了嗎?”“嗯?!蔽业皖^拌面,
“從我簽手術同意書的那一刻開始,就沒什么再好留戀的?!薄八滥闵暾堧x婚了嗎?
”“知道。”我停頓了一下,“但他不當回事?!薄澳愦蛩阌瞾??”“我不硬,
他就以為我一輩子都軟?!卑矊幰е曜樱鋈恍α艘幌拢骸拔乙郧皼]看出來,
你也挺有狠勁?!蔽乙残Γ骸拔乙郧皼]給自己這個機會。”吃過飯回去路上,
安寧忽然遞給我一個小盒子?!斑@個你拿著?!蔽掖蜷_,是個黑色錄音筆,巴掌大小,
看上去很普通?!斑@段時間,他說什么,做什么,都別信。你要保命,就得有證據(jù)。
”我拿著那只錄音筆,握在手心里,指節(jié)發(fā)涼。安寧沒有多說,但我明白她的意思。
婚姻不只是情感,它有時候,是一場博弈。而我,從來都不是主動出牌的人。
但這次不一樣了。晚上回到家,我沒開燈,站在門口等了很久,直到沈崢進門。他看到我,
眉頭微皺:“怎么不開燈?”“怕光?!薄坝职l(fā)什么神經(jīng)?”“你說呢?”我看著他,
一字一句地說:“你想冷靜,那我就陪你冷靜到底?!彼麤]理我,脫了西裝外套進了書房。
我站在門口,看著他背影,忽然說:“沈崢,我不想爭,但我不怕爭?!彼仡^看了我一眼,
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些訝異:“你以前不是這樣的?!薄拔乙郧疤?,懂得讓你沒負擔。
”他說不出話,最終只關上了門。我走進臥室,把錄音筆放在床頭抽屜,背后的汗一片涼。
人到了一定階段,最怕的不是被背叛,是在背叛后依然心軟。那晚我睡得極淺,
耳朵里總像有風聲,也像是門外有人走動的腳步。我起床的時候天還沒亮,
廚房里卻已經(jīng)有響動。我走過去,看見沈崢正站在廚房煮咖啡。他看到我,
語氣平靜:“今天要上班?”“嗯?!彼鋈徽f:“我這周不出差?!蔽乙徽??!澳悴恍??
”他挑眉?!安皇遣恍?,是不需要信?!蔽叶似鹨槐?,喝了一口,
“我們現(xiàn)在不是什么關系,你做什么,是你的自由?!彼⒅铱戳藥酌耄?/p>
笑了一下:“你變了?!薄皩??!蔽乙残α耍澳銘撛琰c看出來?!蔽覔Q完衣服準備出門,
沈崢忽然從后面開口:“苒苒,如果這段關系還有一點可能,
你會不會……”我轉(zhuǎn)頭看他:“你要說‘試試看’,那就不用了。我們試了七年,我累了。
”他沒有再說什么。我走出門,手里緊緊握著錄音筆,它在口袋里不大不小,
像是一顆隨時可以引爆的雷。坐在辦公室的時候,
我收到律師發(fā)來的信息:“你那邊準備得怎么樣?我這邊查到他公司有筆付款記錄疑點很大。
”我盯著那條信息看了很久,終于回了一句:“我這邊也有了點東西?!蹦峭?,我打開電腦,
開始整理過去兩年的照片、短信、付款截圖,還有酒店發(fā)票的掃描件。
我把它們一個一個命名:關系-真相-證據(jù)。眼看就要整理完,我卻發(fā)現(xiàn)一個文件夾,
文件名叫“生活碎片”。是我以前在家里無聊時拍的,沒整理,沒轉(zhuǎn)發(fā),也沒備份。
我點進去,看見一段視頻。視頻里是我做飯的背影,鍋里咕嘟咕嘟地煮著粥,聲音清晰,
光線溫柔。沈崢在視頻那頭輕聲說:“你什么時候才能胖點?太瘦了,不好抱。
”那時我回頭笑了一下,說:“你又不是天天抱我?!碑嬅胬镂业难劬κ橇恋?,臉上有笑意。
我關掉視頻,坐在黑漆漆的房間里,沒有哭,也沒有笑。從今往后,這種碎片,
我再不會給他留。4 離婚協(xié)議不簽了那天早上,我早早起床,
重新整理了一份完整的離婚協(xié)議,
流水、酒店發(fā)票、還有我打聽到的沈崢在外投資公司繞開婚內(nèi)財產(chǎn)的明細——全部一式兩份,
用牛皮紙封好,壓在餐桌中央。我不想再等他反應。主動權,第一次握在我手里。
沈崢醒得比我想象中早,他穿著家居服走出來,看見那一疊文件時愣了下,眼神避了避,
又拿起上面的協(xié)議掃了一眼。“你是真想把這婚離到底?”“不是想,是必須。
”他把文件丟回桌上,靠著椅背,語氣卻莫名平靜:“你就這么想毀了我?”我看著他,
不帶情緒地說:“我沒想毀你,我只是不想再為你收拾?!彼麤]有說話,低頭點了一支煙,
慢慢吸了一口,像是在試圖緩和什么。但我不想再給他任何適應的時間?!拔医o你留過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