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的龍鳳被上,顧易安壓了過來,帶著一身的酒氣和毫不掩飾的欲望。
他的呼吸噴在我的脖頸,帶著一絲黏膩的,讓我生理性反胃的熟悉感。就是這個男人。
上一世,我嫁給他十五年,為他洗手作羹湯,為他孝順父母,為他打理公司,
甚至為了他的事業(yè),放棄了自己成為首席設(shè)計師的夢想。結(jié)果呢?我死在冰冷的病床上時,
他正陪著他的白月光林楚楚在國外看極光。我的葬禮,他甚至都沒有出席,
只派助理送來一個花圈,挽聯(lián)上寫著“愛妻蘇念衾”。多可笑。愛?他愛的是林楚楚,
那個他放在心尖上,碰一下都怕碎了的女人。而我,蘇念衾,
不過是他權(quán)衡利弊后最合適的妻子,一個方便他、成就他、還不會給他添麻煩的工具人。
我甚至記得,在我病重彌留之際,我給他打了最后一個電話,卑微地乞求他能回來見我一面。
電話那頭,背景音是林楚楚嬌弱的咳嗽聲。顧易安的語氣里滿是不耐和責(zé)備:“念衾,
你能不能懂事一點?楚楚身體不好,我走不開。不就是個小感冒,至于天天打電話催命嗎?
”小感冒?那是胃癌晚期。我的心,在那一刻,連同我這個人,一起死了。如今,
這股熟悉的,曾讓我迷戀了整個青春的男性氣息再次包裹住我,卻只讓我感到徹骨的惡心。
在他吻下來的前一秒,我積蓄了全身的力氣,猛地抬起膝蓋,狠狠撞向他的小腹?!斑溃?/p>
”顧易安發(fā)出一聲悶哼,整個人像只煮熟的蝦米一樣弓了起來,臉上寫滿了痛苦和不可置信。
我沒給他反應(yīng)的時間,緊接著一腳,用盡了上輩子積攢的所有怨氣,狠狠地踹在他的胸口。
“砰!”他整個人從床上翻了下去,重重地砸在地板上,發(fā)出一聲巨大的聲響。世界,
瞬間安靜了。顧易安趴在地上,半天沒緩過神來,估計是酒醒了,也懵了。他抬起頭,
英俊的臉上滿是錯愕和憤怒,那雙曾讓我沉溺的桃花眼,此刻正噴著火?!疤K念衾!你瘋了?
!”我慢慢地從床上坐起來,整理了一下被他扯亂的紅色真絲睡袍,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我沒瘋。”我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像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顧易安,我們離婚吧。
”他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離婚?蘇念衾,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們的新婚之夜!你跟我提離婚?你腦子被門夾了?”他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
一步步向我逼近,眼神陰鷙?!澳闶遣皇怯X得,嫁給我,就拿捏住我了?
可以開始作天作地了?”上一世,我就是被他這副樣子嚇住了。他一生氣,我就害怕,
我就妥協(xié),以為只要我乖乖的,他總會看到我的好??涩F(xiàn)在,我只覺得可笑。
我從床頭柜上拿起自己的手機,點開了一個錄音文件。那是我剛剛,在他壓上來的那一刻,
憑著肌肉記憶按下的?!澳阆冗M去,我馬上就來……乖,我知道你委屈,可我必須娶她,
我們家的公司需要蘇家的注資……楚楚,你信我,我愛的人只有你。我和她,
只是演戲……最多三年,不,一年,等我徹底掌控公司,我就跟她離婚,
到時候我們就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再也沒有人可以把我們分開……”熟悉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這是今天下午,我在化妝間補妝時,無意間聽到的。當(dāng)時我躲在隔間里,心如刀絞,
卻還是選擇了自欺欺人。如今,它成了我最有力的武器。顧易安的臉,
瞬間從憤怒變成了煞白,血色褪盡。他眼里的震驚,比剛才被我踹下床時還要濃烈一百倍。
“你……你什么時候錄的?”他想上前搶我的手機,我靈巧地一躲,將手機收回。
“什么時候錄的不重要?!蔽铱粗?,一字一頓地說,“重要的是,顧易安,我成全你。
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去跟你心愛的林楚楚雙宿雙飛吧?!薄拔?,蘇念衾,不奉陪了。
”顧易安徹底慌了。他不是怕離婚,他是怕這段錄音。顧家和蘇家是商業(yè)聯(lián)姻,
我們兩家的合作項目剛剛啟動,我父親幾乎是押上了全部身家來支持他。
如果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讓我父親知道他娶我的目的從一開始就不純,只是為了利用蘇家,
那后果……他不敢想。“念衾,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他開始語無倫次,
試圖狡辯?!拔液榷嗔?,那是醉話,當(dāng)不得真的!”“楚楚她……她只是我的妹妹,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關(guān)心她是應(yīng)該的……”“妹妹?”我冷笑一聲,
“有哥哥會跟妹妹說‘我愛你’,會承諾一年后就離婚娶她嗎?”我的反問,像一把把尖刀,
戳破他所有蒼白的謊言?!邦櫼装?,收起你那套騙人的鬼話吧?!薄拔也幌肼牐矐械寐?。
”“現(xiàn)在,你有兩個選擇?!蔽疑斐鰞筛种??!暗谝?,我們和平離婚。明天一早,
我們就去民政局。你拿到的彩禮,我們家給的嫁妝,還有這場婚禮所有的開銷,
一分不少地還回來。我們兩家公司的合作繼續(xù),但法人和負(fù)責(zé)人必須換成我。你,顧易an,
從這個項目中徹底出局?!薄暗诙?,”我頓了頓,眼神變得冰冷,“我把這段錄音,
發(fā)給我爸,也發(fā)給所有來參加我們婚禮的賓客。讓所有人都聽聽,你顧家大少爺,
是怎么騙婚,怎么把我們蘇家當(dāng)猴耍的?!薄澳氵x一個?!鳖櫼装驳淖齑蕉哙轮?,
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死死地盯著我,眼神里充滿了怨毒和不甘,
仿佛在看一個完全陌生的人。是啊,我不再是那個愛他愛到失去自我的蘇念衾了。
我是從地獄里爬回來的,索命的惡鬼。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會選擇魚死網(wǎng)破。最終,
他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你……真的要這么絕?”“是你先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我毫不退讓?!澳忝髦?,那個項目對我有多重要!”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那你也該知道,我爸對你有多信任!”我寸步不讓地回敬。上一世,就是這個項目,
他利用我父親的信任,暗中轉(zhuǎn)移資產(chǎn),架空了我父親的權(quán)力,最后活活把蘇家給吞了。
我父親得知真相后,突發(fā)腦溢血,在病床上癱瘓了整整五年。這一世,
我怎么可能再讓他得逞?顧易安的胸膛劇烈起伏著,最終,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氣,
頹然地垂下肩膀?!昂谩谩K念衾,你夠狠?!薄拔疫x第一?!彼溃麤]得選。
一旦錄音曝光,他會身敗名裂,顧家也會成為整個商圈的笑話?!昂芎?。”我點了點頭,
“現(xiàn)在,請你從這個房間出去?!薄澳阕屛胰ツ??”“去客房,去沙發(fā),去大街上,都行。
總之,別待在我眼前?!蔽抑钢T口,語氣不容置喙。他怨毒地瞪了我一眼,
最終還是撿起地上的西裝外套,摔門而出?!芭椋 本薮蟮年P(guān)門聲后,
整個世界終于徹底清凈了。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整個人癱軟在床上,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
重生回來,每一步都像在走鋼絲。但還好,第一步,我走對了。第二天一早,
我頂著兩個黑眼圈,和同樣一夜沒睡的顧易安,像兩尊沉默的雕像一樣坐在餐桌前。
顧家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前公婆,看到我們這副樣子,顯然很不滿意。
婆婆李婉華清了清嗓子,用一種過來人的語氣教訓(xùn)我:“念衾啊,
新婚第一天怎么能不起床給長輩敬茶呢?易安也是,怎么也不教教你規(guī)矩?”上一世,
我就是這樣,每天小心翼翼地討好他們,卻從未得到過真正的尊重。我放下筷子,
用餐巾擦了擦嘴,抬頭看著她,平靜地說:“媽,我們今天要去辦離婚手續(xù)了。這杯茶,
可能敬不了了?!薄芭距!崩钔袢A手里的銀勺掉進了碗里,發(fā)出一聲脆響。
公公顧建軍也愣住了,手里的報紙忘了翻頁?!澳阏f什么?”李婉華拔高了音量,“離婚?
蘇念衾,你把我們顧家當(dāng)什么了?想進就進,想走就走?”“媽,您應(yīng)該問問您的好兒子,
他把我們蘇家當(dāng)什么了?!蔽覜]理會她的歇斯底里,只是看向顧易安。顧易安臉色鐵青,
低著頭,一言不發(fā)?!耙装玻∵@到底是怎么回事!”顧建軍厲聲問道。顧易安這才抬起頭,
眼神躲閃:“爸,媽,是我對不起念衾。我們……性格不合?!薄靶愿癫缓希?/p>
”我差點笑出聲,“顧易安,都到這時候了,你還要粉飾太平嗎?”我當(dāng)著他們二老的面,
再次點開了那段錄音?!啊?,你信我,
我愛的人只有你……”熟悉的男聲在餐廳里回響,李婉華和顧建軍的臉色,從震驚,到難堪,
再到鐵青,比調(diào)色盤還精彩。錄音放完,死一般的寂靜。顧建軍氣得渾身發(fā)抖,
抓起桌上的杯子就朝顧易安砸了過去。“你這個逆子!”顧易安沒躲,杯子砸在他的額角,
鮮血順著流了下來,看起來有些狼狽?!鞍?,我……”“你給我閉嘴!”顧建軍指著他,
手都在抖,“我們顧家的臉,都讓你給丟盡了!”李婉華也回過神來,
但她的第一反應(yīng)不是罵兒子,而是看向我,試圖挽回。“念衾啊,你聽我說,
這中間肯定有什么誤會。易安他就是一時糊涂,男人嘛,都可能犯錯。
楚楚那孩子……我們也是看著她長大的,他們就是兄妹情……”“兄妹情?”我打斷她的話,
目光銳利,“媽,您也是女人,您覺得有哥哥會承諾離婚娶自己妹妹的嗎?
”“您別再自欺欺人了。顧易安愛誰,你們心里比誰都清楚?!薄爱?dāng)初之所以同意這門婚事,
不就是看中我們蘇家的家底,能幫你們顧家更上一層樓嗎?
”我毫不留情地撕開了他們最后一塊遮羞布。李婉華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被我堵得啞口無言。
顧建軍畢竟是縱橫商場多年的老狐貍,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他沉著臉,對我說:“念衾,
這件事,是易安不對。我們顧家對不起你。你說吧,你想要什么補償?”他以為,
我還會像上一世那樣,為了所謂的“大局”,為了所謂的“愛情”,選擇忍氣吞聲,
然后用一些錢財來打發(fā)我。可惜,我不是以前的蘇念衾了?!把a償?”我笑了笑,“爸,
我要的,顧易安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了?!薄暗谝唬⒖?,馬上,去民政局辦離婚。第二,
所有彩禮、嫁妝、婚禮費用,全數(shù)歸還。第三,兩家合作的項目,顧易安,必須出局。
”前兩條,顧建軍聽了只是皺眉。當(dāng)聽到第三條時,他的臉色徹底變了?!安恍?!
”他斷然拒絕,“項目的事情,不能動!這是兩家公司的事,不是你們小輩的兒戲!
”“是嗎?”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如果我把這段錄音,
發(fā)給項目的所有合作方和銀行呢?您覺得,他們是會相信一個聲名狼藉的騙子,
還是會選擇及時止損?”“你!”顧建軍氣得拍案而起,“蘇念衾,你這是在威脅我!
”“我只是在拿回屬于我的東西。”我平靜地回視他,“包括我父親的信任,
和我蘇家的尊嚴(yán)?!薄邦櫠麻L,您是個聰明人,知道怎么選對顧家最有利?!闭f完,
我不再看他們,拿起包,轉(zhuǎn)身就走。“顧易安,我在民政局等你。九點,過時不候。
”我走出顧家大宅,外面的陽光刺得我眼睛有些發(fā)酸。上一世,我走出這里的時候,
是躺在骨灰盒里。這一世,我終于可以挺直腰板,為自己活一次。到了民政局門口,
顧易安的車果然已經(jīng)停在那里。他下了車,額角上還貼著一塊紗布,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我們倆一前一后地走進去,全程沒有任何交流。辦手續(xù)的過程快得不可思議。
當(dāng)工作人員把綠色的離婚證遞到我手里時,我甚至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十五年的痛苦婚姻,
在這一世,不到二十四小時,就結(jié)束了。走出民政_局,顧易安叫住了我。“蘇念衾。
”我停下腳步,沒有回頭?!澳闶遣皇怯X得,你贏了?”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甘和嘲諷。
我轉(zhuǎn)過身,看著這個我曾愛到骨子里的男人,第一次覺得,他那么陌生,那么可笑。“贏?
顧易安,這不是一場比賽?!薄拔抑皇遣幌朐佼?dāng)一個,連自己的人生都無法掌控的輸家。
”“你和林楚楚,祝你們……鎖死?!闭f完,我懶得再看他一眼,徑直走向我的車。
坐上車的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眼淚決堤而下。這不是傷心,是釋放。是與過去的自己,
做一場徹底的告別。蘇念衾,從今天起,你自由了。接下來的日子,我忙得像個陀螺。
第一件事,就是處理和顧家合作的那個項目。我爸知道我閃婚閃離,還把顧易安踢出局后,
氣得差點犯高血壓。“胡鬧!簡直是胡鬧!念衾,你知不知道這個項目有多重要?
你怎么能這么任性!”我沒有爭辯,只是把那段錄音放給了他聽。我爸聽完,沉默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