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策劃師顏曉夢,人生完美,唯獨忘了大二那場車禍前的七個月。
直到一個叫沈默的男人出現(xiàn),精準說出她遺忘的咖啡喜好。他拿出泛黃合照、褪色情書,
證明他們曾是深愛過的戀人??伤挠洃浝铮P(guān)于他,只剩一片刺目的空白。
“你床頭柜最底層,密碼是你外婆的生日。”他留下線索,悄然離去。一本塵封的藍色日記,
揭露了甜蜜過往下掩埋的驚悚真相:【“車禍不是意外。
”】【“他們找來了…”】【“必須保護沈默…假裝忘記…”】字字泣血,
是她親手寫下的遺忘密碼!與此同時,冰冷的望遠鏡鏡頭,如毒蛇般窺伺著她的生活。
當致命的襲擊降臨,那個她“遺忘”的男人再次挺身而出,傷痕累累。“當年你目睹的謀殺,
兇手出獄了。你的失憶,是我們共同撒下的保護網(wǎng)。”記憶的碎片開始洶涌反噬,
甜蜜與恐懼交織。她終于明白:遺忘,是他為她筑起的高墻;靠近,是他為她點亮的微光。
這一次,面對卷土重來的致命陰影,她選擇不再逃避?!吧蚰?,”她握住他的手,
眼神堅定如磐石,“我們一起,把屬于‘我們’的記憶,親手奪回來!”當塵埃落定,
湖光瀲滟處,他單膝跪地,掌心托著遲到了十年的承諾:“現(xiàn)在,
可以開始策劃屬于我們的婚禮了嗎?”從記憶廢墟中開出的愛情之花,能否結(jié)出圓滿的果實?
1 咖啡里的刺顏曉夢蜷在咖啡館角落的沙發(fā)里,指尖在冰冷的鍵盤上敲擊,
發(fā)出細密的聲響。陽光透過落地窗,在她攤開的婚禮場地照片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格子。
右手邊,一杯拿鐵早已冷透,表面凝結(jié)出一圈深褐色的油脂,
像記憶深處那些怎么也洗不干凈的舊漬——模糊,又帶著頑固的痕跡。
她剛結(jié)束和花藝師焦灼的電話,新娘執(zhí)著的憂郁藍幾乎要榨干她的靈感。
“再加一些藍色繡球花,對,要那種…深海沉船似的藍?!彼龑χ謾C補充,
筆尖在方案上煩躁地戳點??諝饫飶浡Х纫蚝吞鹉佁菨{混合的味道,
讓她太陽穴隱隱作痛。叮鈴——門被推開,風鈴的脆響攪動了凝滯的空氣。
顏曉夢下意識抬眼,目光撞進一片深灰。一個身形頎長的男人立在門口,
風衣裹挾著室外的寒意。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細框眼鏡,目光掃視,像精準的探針。
當那視線掠過她時,驟然釘住。一種被鎖定的寒意順著脊椎爬升。顏曉夢迅速低頭,
假裝被電腦屏幕吸引,心跳卻失了節(jié)拍。她不認識這張臉,但那目光的重量,沉甸甸地壓來,
帶著一種跨越時空的穿透力,既陌生,又詭異地熟悉?!翱梢宰@里嗎?
”低沉的嗓音在頭頂響起。顏曉夢猛地抬頭,男人不知何時已站在桌邊,
手指點著她對面的空椅??Х瑞^明明還有不少空位。她蹙眉,
職業(yè)性的禮貌下藏著警惕:“抱歉,我在等客戶?!薄昂诳Х?,不加糖,加一份肉桂粉。
”男人沒動,視線牢牢鎖著她,鏡片后的眼睛深不見底,“你現(xiàn)在的口味變了嗎,顏曉夢?
”指尖瞬間僵在回車鍵上。一股寒意從腳底竄起。名字!還有那該死的肉桂粉!
那是她大學時的怪癖,一場車禍后,她再也沒碰過那個味道,
仿佛那段時光連同味覺一起被撞碎了?!拔覀冋J識嗎?”她聲音繃緊,
右手悄無聲息地滑進身側(cè)的挎包,
指尖觸碰到冰涼的金屬罐體——上周那個糾纏不休的客戶送的防狼噴霧,
沒想到這么快就要派上用場。男人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弧度,像在品嘗一顆壞掉的咖啡豆。
他從皮夾里抽出一張照片,推到沾著咖啡漬的桌面上。照片有些泛黃,邊角卷曲。
背景是大學那扇熟悉的拱形校門。年輕的女孩笑得毫無陰霾,親昵地挽著旁邊男孩的手臂,
頭微微歪向他。女孩是她,大二時的模樣,膠原蛋白飽滿,眼神清澈得刺痛人心。
而那個男孩……顏曉夢的呼吸一滯,正是眼前這個男人,只是褪去了青澀,輪廓更加鋒利,
眼神也沉淀了太多她看不懂的東西?!拔沂巧蚰愕拇髮W同學。”他的聲音低沉下去,
帶著砂紙打磨過的質(zhì)感,“確切地說,是你大二到大三上學期的男朋友?!毖灨信派降购!?/p>
大學四年的記憶像一本翻舊的書,
室友的鼾聲、教授的禿頂、甚至選修課鄰座男生用的廉價須后水味道都清晰可辨。
可關(guān)于“沈默”這個名字,關(guān)于“男朋友”這個身份,
她的腦海是一片被橡皮擦粗暴抹過的空白,連一點模糊的輪廓都沒有留下?!斑@不可能,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fā)顫,帶著難以置信的虛弱,“我不記得你。
”沈默眼中的光徹底黯淡,像熄滅的燭火。他默默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一個巴掌大的舊鐵盒,
生銹的搭扣發(fā)出輕微的“咔噠”聲。
盒子里躺著一些零碎的小玩意兒:兩張褪色的電影票根粘在一起(《午夜巴黎》),
一張邊角磨損的游樂場門票(旋轉(zhuǎn)木馬圖案),
一枚干枯卷曲、幾乎碎裂的四葉草……“你送我的,”他的聲音輕得像嘆息,
指尖拂過那片枯草,“我們在一起的七個月零十四天,你說要填滿這個盒子,
每天一件小東西。”顏曉夢的指尖不受控制地伸向那片四葉草。草葉鋸齒狀的邊緣刮過指腹,
帶來微弱的刺痛感。就在這一瞬間,一股尖銳的疼痛猛地刺穿她的太陽穴!
鼻腔里毫無預兆地涌起一股強烈的、混合著泥土和青草汁液的腥氣——那是盛夏午后,
大學操場上被烈日炙烤過的草坪味道!她甚至“看見”自己趴在草地上,汗珠順著鬢角滑落,
執(zhí)著地翻找著那片代表幸運的綠色…可遞出去的對象,那張臉,卻像蒙在厚重的水汽里,
一片模糊?!按笕蠈W期期末,你出了車禍?!鄙蚰穆曇魧⑺龔幕靵y的感官碎片中拉回,
“腦震蕩加上逆行性失憶,醫(yī)生說你…可能永遠記不起那段時間的事。
”顏曉夢的手控制不住地發(fā)抖。車禍…她當然記得。期末考試后的傍晚,雨下得很大,
刺眼的車燈,尖銳的剎車聲,然后是漫長的黑暗和醫(yī)院消毒水刺鼻的味道。醒來后,
醫(yī)生溫和地告訴她,只是忘掉了考前兩周復習的內(nèi)容,身體沒有大礙。她從未懷疑過。
那段空白像被小心縫合的傷口,她選擇不去觸碰?!叭绻阏f的是真的,”她艱難地吞咽,
喉嚨干澀發(fā)緊,“為什么這十年來…你從沒聯(lián)系過我?” 十年,足夠滄海桑田。
沈默深吸一口氣,像是要汲取某種力量。他從錢包最里層,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夾層里,
抽出一張折疊得方方正正的紙條。紙張邊緣已經(jīng)磨損泛白。他小心翼翼地展開,
動作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珍重,又混合著難以言喻的痛苦。紙條上,只有一行字,
墨水有些暈開:“請不要再來找我?!蹦枪P跡,倔強又熟悉,
確確實實出自二十八歲的顏曉夢,卻屬于那個十八歲的她。“車禍后一個月,
你突然給我這個,然后刪除了所有的聯(lián)系方式,換了號碼,甚至…搬了家。
”他的聲音壓抑著,像被重物壓住的弦,每一次震動都帶著鈍痛,“我…尊重了你的選擇。
直到上個月,在財經(jīng)雜志的人物專訪里,看到你成了有名的婚禮策劃師。
” 他自嘲地笑了笑,“原來你一直在這里,策劃別人的圓滿?!鳖仌詨羲浪蓝⒅菑埣垪l,
寒意從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她不記得!完全不記得寫過這樣的字條!
更不記得為什么要用如此決絕的方式切斷與沈默的一切聯(lián)系!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
那么她失去的,遠不止一段懵懂的校園戀情,
還有關(guān)于這段感情如何開始、又為何以如此慘烈方式結(jié)束的全部真相!甚至…那場車禍本身,
都籠罩上了不祥的疑云。“我…”她舔了舔干澀的嘴唇,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撞擊,
“我需要時間…消化這些。” 她將照片和那個承載著陌生過去的鐵盒推回給沈默,
指尖冰涼。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復雜得讓她心慌。然后,
他從風衣口袋拿出一張素白的名片,輕輕放在殘留著咖啡漬的桌面上?!拔业穆?lián)系方式。
如果你想知道更多…或者,如果你想起了什么,”他頓了頓,“隨時可以找我。
”顏曉夢看著沈默轉(zhuǎn)身,推開那扇沉重的玻璃門,走入午后有些刺眼的陽光里。
他的背影在光暈中漸漸模糊,直至消失。她拿起那張名片,指尖冰涼。
沈默神經(jīng)科學研究所特別項目組 首席研究員一個研究記憶本質(zhì)的男人,
執(zhí)著地尋找著一段被遺忘的記憶。這巧合,像冰冷的針,扎進她的神經(jīng),讓她不寒而栗。
回到家,顏曉夢像被某種力量驅(qū)使,徑直沖進書房,從書架最頂層拖出一個落滿灰塵的紙箱。
里面是她大學時代的全部“遺跡”。她近乎粗暴地翻找著厚重的相冊,
手指急切地劃過一張張年輕的笑臉。
班級合影、春游、運動會…她仔細辨認著每一張照片角落里的面孔。終于,
在一張班級春游的大合照里,她發(fā)現(xiàn)了沈默。他獨自站在人群最邊緣的樹蔭下,側(cè)著臉,
看不清表情。而照片里的她自己,站在陽光燦爛的草坪中央,和幾個女生笑鬧著,
距離沈默的位置,隔了至少七八個人,像隔著一條看不見的銀河。這太不對勁了!
如果他們是戀人,為什么照片里連一絲一毫的親密痕跡都沒有?像兩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顏曉夢不死心,繼續(xù)瘋狂地翻找。直到在箱子的最底層,摸到一個牛皮紙信封,
封口用透明膠帶草草粘著。她撕開封口,幾張照片滑落出來。
照片上只有她自己——在圖書館的窗邊看書,在食堂排隊打飯,
在宿舍樓下抱著書…但照片的邊緣,被一種極其規(guī)整、近乎冷酷的方式裁剪掉了。
裁剪線筆直,毫不留情地切掉了原本應(yīng)該存在于照片里的另一個人。
只留下她形單影只的身影,背景顯得空曠而突兀。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
她顫抖著手,抓起手機,憑著記憶撥通了一個很久沒聯(lián)系的號碼。聽筒里傳來彩鈴聲,
每一聲都敲打在她緊繃的神經(jīng)上?!拔梗繒詨??” 大學室友林雨的聲音傳來,
帶著剛睡醒的慵懶和驚訝,“稀客??!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林雨,
”顏曉夢的聲音干澀得厲害,“你記不記得…一個叫沈默的人?我們大學的。
”電話那頭瞬間沉默了。幾秒鐘的空白,長得像一個世紀?!吧蚰?/p>
”林雨的聲音明顯緊繃起來,睡意全無,“你…你怎么突然問起他?”“他今天來找我了,
”顏曉夢直奔主題,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尖銳,“他說…我們曾經(jīng)交往過。大概半年多。
”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笆恰怯羞@么回事?!绷钟甑穆曇魤旱煤艿停?/p>
帶著一種刻意的謹慎,“大概是大二下學期到大三上學期初吧。但…但車禍之后沒多久,
你就跟他分了手,很堅決…說再也不想提這個人,那段關(guān)系?!?她頓了頓,語氣變得猶豫,
“曉夢,都過去那么久了,你確定…要挖這些舊事嗎?那時候你剛出院,
狀態(tài)真的很差…整個人都…”后面的話,顏曉夢已經(jīng)聽不清了。她失魂落魄地掛了電話,
走到浴室巨大的鏡子前。鏡中的女人二十八歲,眼角有了細小的紋路,但眼神依然清澈,
只是此刻盛滿了茫然和恐懼。她試圖集中精神,用力回想大二到大三那段被迷霧籠罩的時光。
在教學樓后奔跑的濕冷感…醫(yī)院消毒水刺鼻到令人作嘔的氣味…破碎的片段像壞掉的幻燈片,
在腦海中無序地閃現(xiàn),卻始終拼湊不出一個完整的畫面,更找不到沈默清晰的身影。
回到客廳,手機屏幕突然亮起,是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短信,
簡短得像密碼:“你床頭柜最下層。藍色硬皮日記本。密碼:外婆生日。
——沈默”顏曉夢的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她沖進臥室,幾乎是撲倒在床頭柜前。
拉出最底層的抽屜,里面堆著些不常用的雜物。她的手在里面急切地摸索,
指尖觸到一個堅硬、帶著磨砂質(zhì)感的棱角。用力抽出來——一本深藍色硬皮日記本!
封面已經(jīng)有些褪色,邊緣磨損,透露出歲月的痕跡。
她顫抖著輸入那個刻在骨子里的日期——外婆的生日?!斑菄}?!币宦曒p響,鎖開了。
翻開第一頁,日期赫然是她大二下學期開學第一天!熟悉的字跡,
帶著少女特有的娟秀和一點點飛揚:“開學第一天,晴。神經(jīng)科學實驗課,遇見了沈默。
他站在講臺旁幫老師調(diào)試設(shè)備,側(cè)臉在光里,像一尊安靜的石膏像。心跳…有點快。糟糕。
”她快速翻動著書頁。一頁頁,一行行,
清晰地記錄著與那個名叫沈默的男人的點點滴滴:第一次笨拙的約會,
在電影院因為恐怖片嚇得抓住他的手;第一次激烈的爭吵,
為了他沉迷實驗忽略了她;第一次在飄著細雨的操場上,他笨拙地說出“我愛你”,
她踮起腳吻了他…字跡是她的,內(nèi)容卻像一個精心編織的、屬于別人的甜蜜夢境,
與她腦海中的空白形成觸目驚心的對比。越往后翻,字跡開始變得潦草、急促。
甜蜜的糖衣剝落,露出底下猙獰的底色:“3月17日,陰。實驗室走廊,
聽到沈默和秦教授在爭吵,聲音壓得很低,很激烈…秦教授辦公室門沒關(guān)嚴,
我看到桌上…有張照片!那個人…報紙上登過!那個失蹤案的嫌疑人?張明遠?
他怎么會和秦教授…”“3月19日,雨。有人跟蹤我!從圖書館出來,
那輛黑色轎車…跟了三條街!我告訴了沈默,他臉色好難看…他說…報警?!薄?月2日。
他們找來了…我認得那雙眼睛!在樓下便利店…他盯著我!沈默…不行,
不能連累他…必須保護沈默…”“4月5日。決定了。
假裝忘記…全部忘記…醫(yī)生說過逆行性失憶…也許可行…只有這樣,
他才會安全…”翻到最后幾頁,字跡已經(jīng)扭曲變形,力透紙背,
充滿了絕望和決絕:“4月10日。車禍不是意外!那輛車…是沖我來的!
剎車聲…燈光…張明遠!是他!他就在馬路對面!他看到了!他看到了!??!
”最后一天的日記,只有一行被反復描畫、幾乎戳破紙頁的潦草字跡:“車禍不是意外?。?!
”顏曉夢的呼吸徹底停滯,血液仿佛凍結(jié)。巨大的恐懼像冰冷的潮水將她淹沒。
她顫抖著手指,摸索到日記本硬質(zhì)封底的夾層。里面,果然藏著一張折疊的紙。展開。
是一份警方內(nèi)部調(diào)查報告的復印件。紙張泛黃,字跡有些模糊。報告中央,
貼著一張男人的一寸照。照片上的男人約莫四十多歲,五官普通,眼神卻像淬了毒的鉤子,
陰冷地穿透紙面。照片下方,
的黑體字:嫌疑人:張明遠關(guān)聯(lián)案件:非法人體藥物實驗、謀殺(未遂)、證據(jù)銷毀…窗外,
一道慘白的閃電驟然撕裂灰暗的暮色,瞬間將房間映得亮如白晝,
也照亮了顏曉夢臉上最后一絲血色褪盡的慘白。緊接著,震耳欲聾的雷聲滾滾而來。
豆大的雨點開始瘋狂地敲打著玻璃窗,發(fā)出密集而急促的聲響。而在馬路對面,
一棟老舊居民樓黑洞洞的窗口里,一支冰冷的望遠鏡鏡頭,如同蟄伏的毒蛇,
無聲地調(diào)整著焦距,精準地鎖定了她驚恐失措的身影,記錄著她每一個細微的動作和表情。
2 安全屋的真相連續(xù)三天,顏曉夢被困在夢魘的沼澤里。合上眼,就是閃電撕裂的天空,
刺耳的剎車聲,照片上張明遠那雙毒蛇般的眼睛,
還有日記本上那些力透紙背、浸滿恐懼的潦草字跡。每次驚醒,冷汗都浸透睡衣,
心臟在死寂的黑暗中狂跳如擂鼓。第四天清晨,窗外雨聲淅瀝。
她看著鏡子里眼下濃重的青黑,用力抹了把臉??謶窒裉俾p繞,
但一種更強烈的、想要撕破迷霧的沖動壓倒了它。她抓起手機,撥通了名片上的號碼。
還是那家咖啡館,空氣里彌漫著和那天相似的、令人窒息的咖啡香。
沈默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到來,坐在靠里的位置,面前放著兩杯咖啡——一杯黑咖啡,
旁邊細白瓷碟里盛著一點肉桂粉;一杯拿鐵,冒著溫熱的奶泡。他抬頭看她,
鏡片后的眼睛里有紅血絲,下頜線繃得很緊。“告訴我全部。”顏曉夢在他對面坐下,
沒有碰咖啡,聲音是自己都驚訝的冰冷和直接,“車禍。為什么我要‘假裝’忘記你。
每一個細節(jié)?!鄙蚰氖种笩o意識地摩挲著溫熱的咖啡杯壁,骨節(jié)微微泛白。他沉默了幾秒,
像是在整理那些塵封十年、帶著血腥味的碎片。“你大二下學期,
選修了我的神經(jīng)科學實驗課,”他開口,聲音低沉沙啞,“分組搭檔,你抽到了我。
你…很聰明,動手能力卻有點笨拙,老是把培養(yǎng)皿打翻?!?他嘴角似乎想彎一下,
卻只牽動一個苦澀的弧度?!耙粊矶ァ驮谝黄鹆恕:芷胀ǖ拈_始。”“直到什么?
”顏曉夢追問,指甲掐進掌心?!爸钡侥翘煜挛?,”沈默的眼神驟然變得銳利而沉重,
“你提前結(jié)束社團活動來實驗室找我,想給我個驚喜。
碰巧…聽到我和我的導師秦教授在走廊盡頭爭吵。聲音很大,門沒關(guān)嚴?!?他深吸一口氣,
“后來你告訴我,你透過門縫,看到了秦教授辦公桌上攤開的文件…還有一張合影。
合影上的人,你一眼就認出來了——張明遠。那份警方報告上的人。
”顏曉夢的太陽穴猛地一跳!一些破碎的、帶著強烈情緒的畫面驟然撞進腦海:昏暗的走廊,
秦教授扭曲憤怒的臉,一張報紙社會版角落里的通緝照片,沈默緊握的拳頭…伴隨著畫面,
一股濃烈的福爾馬林混合著陳舊紙張的氣味似乎又涌入鼻腔?!皬埫鬟h…是誰?
”她聲音發(fā)緊?!耙粋€在幾家大型制藥公司都掛名的‘顧問’,表面光鮮。
”沈默的聲音壓得更低,幾乎成了耳語,“暗地里,他是個科學狂人,沒有任何倫理底線。
他和秦教授…是大學同學,也是臭味相投的合作者。他們利用實驗室的資源、學生的身份,
進行一項非法的精神類藥物實驗,代號‘門扉’,聲稱能‘打開’并‘引導’深層記憶,
實際上…是摧毀和重塑人格的毒藥。那些所謂的‘志愿者’,都是被蒙蔽或脅迫的學生。
”顏曉夢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涼了。她緊緊握住滾燙的咖啡杯,灼熱的溫度透過陶瓷傳遞上來,
卻絲毫驅(qū)散不了心底那股刺骨的寒意。“然后呢?
”“你認出了張明遠是當時一樁重要證人‘意外’失蹤案的嫌疑人,立刻告訴了我。
我們…決定報警?!鄙蚰哪抗馔蝗辉竭^她的肩膀,死死盯住咖啡館入口處懸掛的風鈴,
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聲音也戛然而止。顏曉夢心頭警鈴大作,下意識想回頭?!皠e動!
”沈默猛地探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生疼。他的聲音緊繃得像拉滿的弓弦,
“從你進門坐下開始,靠窗第三桌那個戴鴨舌帽看報紙的男人…視線就沒離開過你。
他在監(jiān)視我們。”一股冰冷的恐懼瞬間攫住了她的心臟!血液仿佛凝固?!笆菑埫鬟h的人?
”她聲音發(fā)顫?!安淮_定,但絕不能冒險!”沈默果斷地丟下幾張鈔票壓在咖啡杯下,
拉起她就往咖啡館狹窄的后廚通道疾走,“我的車在后面的巷子里!快!
”剛推開油膩厚重的后門,一股混雜著垃圾酸腐和雨水腥氣的冷風撲面而來。就在這瞬間,
一個黑影如同蟄伏的獵豹,從側(cè)面堆放垃圾桶的陰影里猛地撲出!動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
沈默反應(yīng)快到極致,在顏曉夢的驚呼聲中,狠狠將她往旁邊堆滿空紙箱的角落一搡!
巨大的慣性讓她踉蹌著撞進一堆散發(fā)著腐爛咖啡渣和食物殘渣氣味的垃圾袋里,
黏膩冰冷的污穢瞬間濺上她的臉頰和睫毛。與此同時,
沈默自己卻被巨大的沖擊力狠狠撞在粗糙冰冷的磚墻上,發(fā)出一聲悶哼。
襲擊者戴著黑色口罩和壓得很低的鴨舌帽,只露出一雙毫無溫度的、狼一般的眼睛。
他沒有任何廢話,一拳裹挾著風聲,直搗沈默柔軟的腹部!沈默咬牙側(cè)身,
拳頭擦著他的肋骨滑過,帶來火辣辣的劇痛。
襲擊者另一只手閃電般探向腰間——那里鼓鼓囊囊,顯然藏著家伙!“跑——?。?!
”沈默從喉嚨深處發(fā)出一聲嘶吼,同時用盡全身力氣,
一記兇狠的鞭腿掃向襲擊者支撐腿的膝蓋外側(cè)!
骨頭撞擊的悶響和襲擊者吃痛的悶哼同時響起!顏曉夢大腦一片空白,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恐懼。她甚至來不及擦拭臉上的污穢,從散發(fā)著惡臭的垃圾堆里掙扎爬起,
朝著巷子深處沒命地狂奔!高跟鞋在濕滑骯臟的地面上敲出凌亂絕望的鼓點,
耳邊是自己粗重如風箱般的喘息,混合著身后傳來的、令人牙酸的肢體撞擊聲和壓抑的怒吼。
她慌不擇路地拐進一條更窄、堆滿廢棄建材的岔路,背靠著冰冷粗糙的水泥墻,
顫抖著從包里掏出手機,指尖哆嗦著按亮屏幕,110三個數(shù)字在眼前晃動。就在這時,
沉重的腳步聲快速逼近!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臟上!“是我!”沈默的聲音響起,
帶著急促的喘息。顏曉夢猛地抬頭,看到沈默出現(xiàn)在岔路口。他臉色蒼白,
嘴角裂開一道口子,鮮血正緩緩滲出。鼻梁上的眼鏡不見了,額角有一片明顯的擦傷淤青,
風衣領(lǐng)口被撕破,沾著污跡和…暗紅的血跡。他看起來狼狽不堪,但眼神卻像淬了火的刀,
銳利依舊?!吧宪?!”他一把拉住她冰涼的手,沖向停在巷子深處的一輛不起眼的灰色轎車。
車子引擎發(fā)出低吼,如同受驚的野獸,迅速駛離這片彌漫著危險氣息的城區(qū)。
窗外的景物飛速倒退,模糊成一片灰綠的色塊。直到確認沒有尾巴跟上來,
顏曉夢才感覺自己僵硬的四肢慢慢找回知覺,
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張明遠…不是應(yīng)該被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