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露出小巧卻緊繃的下巴。

“對不起…薇薇姐…我只是…只是覺得到處都有人在看…”她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幾不可聞，

抱著兔子，飛快地縮回門后，只留下一道窄窄的縫隙和那雙在陰影里驚恐閃爍的眼睛。

空氣里的香薰味、酒氣、消毒水和面霜的甜膩混合在一起，發(fā)酵出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涌的煩躁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整理了一下毫無褶皺的裙擺，

朝著走廊最深處那扇沒有任何標識、卻散發(fā)著無形壓力的暗色木門走去。

門無聲地滑開一條縫，泄出里面更加明亮卻同樣冰冷的光線。

“靜室”內(nèi)部比我想象的更簡潔，也更壓抑。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

只有一張巨大的、光可鑒人的黑色會議長桌，幾把線條冷硬的椅子。四壁是某種吸音材質(zhì)，

呈現(xiàn)出一種毫無生氣的灰白色，將所有的聲音都吞噬殆盡，只剩下一種令人耳膜發(fā)脹的寂靜。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對著主位的整面墻——一整塊巨大的液晶屏幕。

屏幕此刻分割成密密麻麻的十幾個小畫面，

覆蓋了山莊幾乎每一個重要角落：門廳、走廊、側(cè)廳、甚至包括我們剛剛經(jīng)過的走廊拐角。

每一個畫面都清晰得可怕，連走廊地毯上被蘇明遠潑灑的酒漬都看得清清楚楚。

屏幕幽幽的光，是這房間里唯一的光源，映在每個人的臉上，

涂抹上一層冰冷的、非人的色澤。長桌主位空著。養(yǎng)母蘇瑞芳還沒到。

律師周正銘坐在主位右側(cè)。他穿著剪裁一絲不茍的深灰色西裝，頭發(fā)梳得紋絲不亂，

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鏡片后的目光銳利而專注。

他面前攤開一個厚重的黑色皮質(zhì)文件夾，里面是今天的主角——蘇瑞芳的遺囑。

他微微低著頭，似乎在最后一次核對文件細節(jié)，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敲打著桌面，

發(fā)出幾不可聞的“噠、噠”聲，在這死寂的房間里異常清晰。

蘇明遠已經(jīng)癱坐在主位左側(cè)的一張椅子里，頭歪在一邊，半閉著眼，

嘴里還在含混不清地嘀咕著什么，濃重的酒氣隨著他粗重的呼吸彌漫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