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到離那個奶茶店很遠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放假了。
于是我又說，“等后天下午你來了我再給你?！?/p>
他點點頭，“好?！甭曇舨粡蛣偛诺某翋?，卻莫名沙啞。
見他興致索然，我主動挑起活躍氣氛的擔子，“我們?nèi)ツ陌。俊?/p>
“不去哪里，只是想和你隨便走走?！?/p>
他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我。
他很高，大概比我高出一個半頭。
每次離得近些，他講話都會低著頭看我，我只需要抬一點點頭就能看到他的眼睛。竟也沒有察覺到什么不對。
他固執(zhí)地低頭看著我，我卻不好意思地躲避他的目光，看向他的身后。
路邊的銀杏樹不堪忍受瑟瑟秋風，主動拋棄泛黃的葉子。發(fā)著暖光的裝飾燈串卻攔下它的墜落，隨它在空中搖曳。
我好像明白他為什么會這樣看著我了。
回過神，我伸出雙手猛然抓住他的右胳膊，“我知道這有點唐突，但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卻忘了右手還提著奶茶袋子，一瞬間也不管唐不唐突了，先松開手再說。
他搖了搖頭，用眼神示意我問下去。
“我們現(xiàn)在算約會嗎？”
我緊張地看著他，眼睛睜得大大的。
“如果你想，那就是。”
模棱兩可的回答。可我也不清楚我的答案會是什么。
“你沒有什么話想對我說嗎？”
我鼓起勇氣問他，卻低頭左手摳右手，右手摳左手。
“有。我希望你，……”
他拽著我左手手腕處的衣角，拉著它就分開了剛才還在互摳的手。
“什么？”后面的話，沒有聽清，也或許他并沒有開口。
抬起頭疑惑地看著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已經(jīng)放下了拽著我衣服的手。
卻又闖進他濕漉漉的眼睛，像蒙了一層霧，襯著明亮的眼睛。
“你，還好嗎？”
我看不得別人這樣，更何況這雙眼睛這么漂亮。眼神躲閃，低頭看著他的右手輕輕地挨著我的衣袖。
他搖搖頭，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們交談的次數(shù)不多，這是第一次，他的情緒如此外放，卻又內(nèi)斂。
我好不容易將目光從他手上移開，抬起頭來準備看他。然而他右眼下睫毛承著的一顆晶瑩淚珠就這樣闖入我視線。
心臟的悸動，像風，來得突然。
此刻，忘記了我和他只是同學，忘記了韓思源和遲嘉怡之前打趣說的話，忘掉了一切。
我向前一步，靠近他。顧不上右手還提著奶茶袋子，抓著他的左胳膊就踮起了腳尖，抬起左手，撫上他戴著口罩的臉龐，輕輕地，拭去他的眼淚。
我看到他睫毛的顫動，像精靈的翅膀撲閃著，瞳孔的收縮，還有，眼里我看不懂的情緒。
一個愣神間，我的手滑落在口罩上。
原來他偏過了頭，在我的拇指即將觸碰到他眼睛的時候。
路燈大多挨著銀杏樹，瘦高的燈桿直直地立在街道兩旁。燈光卻被樹遮擋，照射范圍僅限這一眼望不到頭的解放大道。
或許是樹上燈串原本就墜在半空，又或許秋風吹落的樹葉扯動了它，我竟在燈光的暈染中清楚地看見了他左眼下的一顆痣，隱在口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