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皮鴨號”的處女航，完美詮釋了什么叫“理想豐滿，現(xiàn)實骨感”。
林風在艦橋的全息投影里，眼睜睜看著自己寄予厚望的“青鸞-I”，像只被拔了毛又強行插上翅膀的瘟雞，冒著不均勻的黑煙，打著擺子，以一種近乎“自由落體加布朗運動”的詭異姿態(tài)，歪歪扭扭地朝著下方萬大廣場那片燃燒的廢墟砸了下去。
引擎的轟鳴聲透過監(jiān)控傳回艦橋，不是那種科幻片中充滿力量感的低沉嗡鳴，而是像一臺瀕臨報廢的老拖拉機在高原上爬坡，夾雜著金屬摩擦的“嘎吱”聲和間歇性放屁般的“噗嗤”聲。
“星璇！”林風感覺自己的心臟也跟著那艘破船在蹦迪，“引擎輸出穩(wěn)定嗎？不會飛到一半散架吧？！”
【引擎核心輸出穩(wěn)定，但矢量噴口控制系統(tǒng)存在0.7秒延遲，且外掛裝甲（超市手推車框架）產(chǎn)生的非對稱氣動阻力，導(dǎo)致飛行姿態(tài)存在固有偏航?！啃氰穆曇粢琅f冷靜得像在播報天氣預(yù)報，【根據(jù)計算，墜毀概率低于12.3%?！?/p>
“低于12.3%？！”林風差點跳起來，“那不就是還有可能摔成一堆廢鐵嗎？！”
【是的，指揮官。但比起下方幸存者100%的覆滅概率，此風險可以接受。】星璇的邏輯無懈可擊。
林風無言以對，只能緊張地盯著屏幕。
萬大廣場，曾經(jīng)繁華的商業(yè)中心，此刻已淪為修羅場。
巨大的玻璃穹頂破開無數(shù)大洞，燃燒的廣告牌碎片如同火雨般墜落。廣場上，數(shù)十個皮膚灰敗、肢體扭曲、部分軀干覆蓋著粗糙金屬增生銹跡的“蝕鐵者”正瘋狂沖擊著通往地下超市的幾處入口。它們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低吼，動作僵硬卻力大無窮，將堵門的廢棄車輛和貨架砸得哐哐作響。
而在這群行尸走肉的中心，矗立著一個真正的怪物——A+級變異械獸“鋼鐵猩猩”。
它身高接近五米，龐大的身軀由暗沉生銹的金屬板和灰白色的、如同巖石般的生物角質(zhì)層拼接而成，粗壯的關(guān)節(jié)處裸露著粗大的液壓桿和閃爍著危險紅光的管線。它的頭顱更像一個巨大的、布滿鉚釘?shù)慕饘禀俭t，眼眶里跳動著兩團幽藍色的電子火焰。此刻，它正不耐煩地揮舞著兩根從路燈桿上硬生生掰下來的巨型金屬棍，每一次砸在超市入口那搖搖欲墜的混凝土障礙物上，都引發(fā)一陣地動山搖般的轟鳴和漫天飛濺的碎石！巨大的電子咆哮聲如同沖擊波，震得周圍的蝕鐵者都下意識地退開幾步。
超市內(nèi)部，最后一道由貨柜和沙袋壘成的防線后，四個身影蜷縮在角落，空氣中彌漫著灰塵、血腥味和絕望。
“秦雪姐！左邊！左邊又上來一個！”一個扎著雙馬尾、臉上沾滿灰塵也掩不住精致五官的少女尖叫道，她手里緊緊攥著一把消防斧，正是唐芯。她眼神兇狠，但微微顫抖的手臂暴露了她的緊張。
“砰！”一聲干脆利落的槍響。距離防線最近的一個試圖翻越障礙的蝕鐵者頭顱猛地向后一仰，眉心爆開一團暗綠色的粘稠液體，身體軟軟栽倒。開槍的是秦雪。她穿著一身沾滿污跡但依舊利落的運動服，身姿挺拔，眼神銳利如鷹。她迅速拉動手中一把老式獵槍的槍栓，彈殼叮當落地。“節(jié)省子彈！唐芯，注意右邊缺口！若離，找到其他出路沒有？”
“所有備用通道都被堵死了！承重結(jié)構(gòu)在剛才的震動中可能受損，強行爆破會塌方！”楚若離扶了扶鼻梁上有些歪斜的金絲眼鏡，鏡片后的目光快速掃過手中一個屏幕碎裂的平板電腦，上面是超市的緊急結(jié)構(gòu)圖。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但邏輯依舊清晰，“唯一的希望是…等待外部救援？雖然概率低于0.01%…” 她苦笑了一下，這幾乎等于沒有希望。
“嗚嗚…我的薯片…”一個帶著哭腔的軟糯聲音響起。蘇小暖縮在角落，懷里死死抱著半袋在混亂中搶救出來的原味薯片，大眼睛里蓄滿了淚水，一半是害怕，一半是心疼撒在地上的薯片渣?！霸缰馈缰绖偛啪投喑詭装恕酪惨鰝€飽死鬼…”
秦雪看著這三個性格迥異卻同樣陷入絕境的同伴，心中涌起一股無力感。作為前特警，她經(jīng)歷過危險，但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絕望。外面是殺不完的怪物和一個如同魔神般的鋼鐵巨獸，她們彈盡糧絕，退路斷絕。
“吼——！??！”
“鋼鐵猩猩”似乎對久攻不下徹底失去了耐心，發(fā)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電子咆哮！它巨大的金屬腳掌狠狠跺地，廣場地面龜裂！它粗壯的手臂肌肉（或者說液壓系統(tǒng)）賁張，高高舉起一根巨大的路燈棍，幽藍的電子眼死死鎖定超市入口最后的障礙點！這一擊下去，后果不堪設(shè)想！
秦雪的心沉到了谷底，手指扣緊了扳機，準備做最后的抵抗。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嗚——嗡——嘎吱——?。?！”
一陣極其刺耳、極其不和諧的噪音由遠及近，瞬間壓過了怪物的嘶吼和廣場的燃燒聲！那聲音像是破鑼、電鋸和放屁引擎的混合體！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抬頭望去！
只見一個難以用語言形容的“飛行器”，正以一種極其笨拙、搖搖欲墜的姿態(tài)，冒著滾滾黑煙，從濃煙彌漫的天空俯沖下來！它的主體，活脫脫就是一輛被拍扁了的、銹跡斑斑的舊式公交車！車身上“濱海公交102路”的字樣還依稀可辨。而它所謂的“機翼”，則是由三四個超市手推車的金屬框架粗暴地焊接、拉伸、扭曲而成，充滿了廢土朋克（或者說，垃圾佬）的狂野氣息。引擎噴口閃爍著不穩(wěn)定的藍光，但噴出的尾焰卻夾雜著濃濃的黑煙，讓它看起來更像一只在濃煙里撲騰的、被烤糊了的鐵鴨子。
這玩意兒出現(xiàn)得太突兀，造型太過于挑戰(zhàn)認知極限。以至于——
廣場上所有正在瘋狂攻擊的蝕鐵者，動作齊刷刷地停滯了！它們灰敗的臉上（如果那還能稱之為臉）似乎出現(xiàn)了短暫的“宕機”，無數(shù)雙渾濁的眼睛茫然地轉(zhuǎn)向空中那個冒著黑煙、晃晃悠悠下落的鐵疙瘩。喉嚨里發(fā)出的不再是充滿攻擊性的嘶吼，而是此起彼伏、帶著濃濃疑惑的“嘎？”、“嗬？”聲。它們有限的、被病毒扭曲的思維，似乎完全無法理解這突然闖入的、散發(fā)著機油和鐵銹味的“大鳥”是什么東西？新的食物？新的同類？還是…某種末日新奇的交通方式？
就連正準備發(fā)動雷霆一擊的“鋼鐵猩猩”，那狂暴的動作也硬生生頓住了！它巨大的金屬頭顱轉(zhuǎn)向天空，眼眶里的電子火焰劇烈地跳動、閃爍，仿佛CPU正在超頻處理這超出數(shù)據(jù)庫的詭異畫面。它那根高舉的路燈棍，也僵在了半空中。
整個血腥喧囂的戰(zhàn)場，因為“鐵皮鴨號”的閃亮登場，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充滿問號的死寂！
超市內(nèi)，最后一道防線后。
“秦…秦雪姐？”唐芯張大了嘴巴，手里的消防斧差點掉地上，她指著外面，“那…那是什么玩意兒？新的怪物？還是…馬戲團的飛天垃圾桶？”
蘇小暖也忘了哭，呆呆地看著那只冒著黑煙、正試圖找地方降落的“鐵鴨子”，小鼻子抽了抽：“有…有烤鴨的味道？”
楚若離眼鏡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圓，平板電腦差點脫手，她下意識地開始分析：“空氣阻力系數(shù)嚴重超標…重心明顯偏移…結(jié)構(gòu)強度存疑…這種設(shè)計理論上不可能產(chǎn)生足夠升力…除非它違反了伯努利方程？或者引擎推力異常？” 她的世界觀受到了嚴重沖擊。
秦雪是最快回過神的，她看著那艘怪船下方相對空曠的一片停車場區(qū)域，又看看被“鐵皮鴨”吸引注意力的怪物們，一個大膽的念頭瞬間成型！
“不管它是什么！它吸引了怪物的注意力！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秦雪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種絕境求生的狠勁，“若離，小暖，唐芯！準備！等那東西一落地，我們就沖過去！這是我們唯一的活路！”
“沖？沖過去坐那個烤鴨車？”唐芯雖然嘴上吐槽，但眼神已經(jīng)亮了起來，握緊了斧頭，“行！總比留在這里被砸成肉醬強！”
蘇小暖趕緊把懷里最后一點薯片塞進嘴里，鼓著腮幫子用力點頭：“嗯！沖！”
楚若離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目標距離我們約120米，中間有17個蝕鐵者障礙，最優(yōu)路線是…”
就在她們準備行動時，艦橋里的林風也看到了超市入口那四個探頭探腦的身影，雖然模糊，但能看出是女性！他立刻對著通訊器大吼，聲音透過“鐵皮鴨號”那簡陋的、帶著電流雜音的擴音喇叭傳了出來，在死寂的廣場上顯得格外清晰：
“喂！超市里的！看這邊！看這只鐵皮鴨！我們是救援！快！趁它們發(fā)呆！跑過來！快！”
這聲音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
“鋼鐵猩猩”率先反應(yīng)過來，它感覺自己被耍了！電子眼中藍光大盛，發(fā)出狂暴的咆哮！它放棄了攻擊超市入口，巨大的身軀轉(zhuǎn)向正在艱難降落的“鐵皮鴨號”，手中的路燈棍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狠狠投擲了出去！目標直指那艘讓它CPU過載的破船！
“臥槽！”林風在艦橋上看得真切，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鐵皮鴨號”內(nèi)，負責駕駛的“工蜂”機器人（臨時客串）忠實地執(zhí)行著規(guī)避指令，但引擎響應(yīng)延遲和糟糕的氣動性讓它動作慢了半拍！
巨大的路燈棍帶著毀滅性的力量呼嘯而至！
超市門口，秦雪瞳孔驟縮：“就是現(xiàn)在！跑——！”
她如同獵豹般第一個沖出掩體，手中的獵槍看也不看，“砰！砰！”兩槍精準地點爆了兩個擋路蝕鐵者的頭顱！動作干凈利落，展現(xiàn)出強大的戰(zhàn)斗素養(yǎng)。
“沖啊——！”唐芯揮舞著消防斧緊隨其后，像個小炮彈，一斧頭劈開一個撲來的蝕鐵者肩膀，嘴里還喊著：“擋我者死！老娘要坐烤鴨車！”
蘇小暖爆發(fā)出驚人的速度，抱著空薯片袋子埋頭猛沖，竟然沒掉隊！
楚若離則緊跟在最后，一邊跑一邊語速飛快：“左前方45度！避開燃燒的汽車殘骸！右轉(zhuǎn)！利用傾倒的廣告牌做掩護！注意腳下碎玻璃！”
四個女子，在燃燒的廢墟和呆滯的蝕鐵者群中亡命狂奔，朝著那只冒著黑煙、剛剛險之又險地以一個“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的姿態(tài)，擦著飛來的路燈棍（棍子帶起的勁風甚至刮掉了“鐵皮鴨號”尾部一塊銹鐵皮）砸在廣場地面上的“鐵皮鴨號”沖去！
“鋼鐵猩猩”見一擊不中，更加暴怒！它發(fā)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龐大的身軀竟然猛地屈膝，如同炮彈般朝著剛剛落地、艙門正在艱難開啟的“鐵皮鴨號”跳躍而來！巨大的金屬腳掌帶著碾碎一切的氣勢，眼看就要將這只鐵皮鴨子連同里面的人和機器人踩成鐵餅！
艦橋上的林風目眥欲裂：“星璇！拉起來！快拉起來！”
【引擎過載！姿態(tài)失控！規(guī)避失??！】星璇的匯報依舊冷靜，但語速快了一絲。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所有人都以為要機毀人亡的瞬間——
“鐵皮鴨號”那臺本就超負荷運轉(zhuǎn)、噴著黑煙的引擎，突然發(fā)出一陣如同垂死掙扎般的劇烈“咳嗽”和“噗嗤”聲！緊接著，引擎噴口藍光猛地一暗，又驟然爆亮！
整個機身，在“鋼鐵猩猩”巨大的陰影即將籠罩下來的前零點幾秒，竟然像一只受驚的鴨子，猛地向下一沉！
轟！??！
“鋼鐵猩猩”那勢在必得的一記“泰山壓頂”，擦著“鐵皮鴨號”剛剛下沉的頂部艙門呼嘯而過！它龐大的身軀帶著巨大的慣性，狠狠地砸在了“鐵皮鴨號”剛才停留的位置，將地面砸出一個深坑，碎石飛濺！
然而，這還不是結(jié)束！
由于“鐵皮鴨號”那極其不靠譜的引擎突然下墜，導(dǎo)致“鋼鐵猩猩”這奮力一躍不僅落空，還因為用力過猛、目標突然消失，整個龐大的身軀失去了平衡！它那根還握在手里的、沒來得及扔出的另一根路燈棍，在它身體前傾、試圖穩(wěn)住重心的過程中，被它自己巨大的手臂帶動著，劃過一個詭異的弧線…
Duang——?。。?/p>
一聲沉悶到極致、又響亮到足以讓整個廣場瞬間失聲的巨響！
那根沉重的金屬路燈棍，不偏不倚，狠狠地、結(jié)結(jié)實實地砸在了“鋼鐵猩猩”自己那顆碩大的、布滿鉚釘?shù)慕饘倌X殼正中央?。?！
時間仿佛凝固了。
廣場上所有的蝕鐵者停止了動作，茫然地“望”向它們的老大。
超市門口，剛剛沖到“鐵皮鴨號”敞開的艙門口、正準備鉆進去的秦雪四人，動作僵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匪夷所思的一幕。
艦橋上的林風，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鴨蛋。
只見那不可一世的A+級械獸“鋼鐵猩猩”，龐大的身軀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它眼眶里瘋狂跳動的電子火焰，瞬間變成了兩圈混亂的、不斷旋轉(zhuǎn)的蚊香狀圖案。巨大的金屬嘴巴微微張開，似乎想發(fā)出什么聲音，卻只有幾縷黑煙和電火花從嘴角溢出。它頭頂被路燈棍砸中的地方，肉眼可見地凹陷下去一大塊，邊緣扭曲翻卷，幾顆鉚釘崩飛出去。一圈夸張的、閃爍著金星的眩暈特效，仿佛漫畫里才會出現(xiàn)的場景，慢悠悠地從它頭頂飄了出來。
然后…
轟?。。。?/p>
這頭剛才還威風凜凜、如同魔神般的鋼鐵巨獸，連一聲像樣的悲鳴都沒發(fā)出，龐大的身軀晃了兩晃，推金山倒玉柱般，面朝下轟然砸在了自己砸出的深坑里！濺起漫天煙塵！那根肇事的金屬路燈棍，還顫巍巍地插在它腦門的凹坑里，像根可笑的避雷針。
死寂。
絕對的死寂。
只有“鐵皮鴨號”引擎那劫后余生般的、有氣無力的“噗嗤噗嗤”聲還在頑強地響著。
“咕咚。”唐芯咽了口唾沫，打破了沉默，她指著坑里那巨大的身影，聲音干澀：“它…它這是…自己把自己干翻了？”
蘇小暖眨巴著大眼睛，看看坑里的猩猩，又看看眼前還在冒黑煙的“鐵皮鴨”，小臉上寫滿了純真的困惑：“烤鴨車…把大猩猩…氣死了？”
楚若離扶了扶眼鏡，鏡片反射著詭異的光，她喃喃自語：“計算失誤…目標動能過大…重心偏移…導(dǎo)致自作用力反噬…概率…低于百萬分之零點三…這…” 她的世界觀再次崩塌重建。
秦雪最快反應(yīng)過來，雖然眼前這一幕荒謬絕倫，但機會稍縱即逝！她一把將還在發(fā)愣的蘇小暖和楚若離推進艙門，對著唐芯低喝：“別看了！快進來！”
四人連滾爬爬地鉆進“鐵皮鴨號”那簡陋得令人發(fā)指的機艙。艙門在“工蜂”的操作下，發(fā)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艱難地合攏。
【威脅解除！執(zhí)行緊急爬升！】星璇的聲音透過機艙內(nèi)同樣劣質(zhì)的喇叭響起，依舊是那清冷的調(diào)子，但內(nèi)容卻讓剛經(jīng)歷生死時速的四人心臟再次懸起！
引擎發(fā)出最后一聲不甘的咆哮，“鐵皮鴨號”如同被人在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腳，猛地向上躥去！巨大的加速度將四個毫無準備的乘客狠狠拍在由塑料模特骨架和海綿墊組成的“座椅”上！
“哎喲！”
“我的腰！”
“薯片！我的薯片全撒了！”
“工蜂！你丫會不會開船？！”
混亂中，星璇那標志性的、帶著獨特節(jié)奏的廣播聲（抽風版）再次響徹機艙：
【歡↗迎↘乘↗坐↘‘鐵↗皮↘鴨↗’號↘首↗航↘！旅↗途↘顛↗簸↘，請↗系↗好↘安↗全↗帶↘！】
【當↗前↘高↗度↘：150米↗…200米↘…】
【警↗告↘！后↗方↘未↗偵↘測↗到↘追↗擊↘信↗號↘！請↗放↗心↘！】
【注↗意↘！本↘次↗顛↗簸↘系↗數(shù)↘：8.7↗（劇↘烈↗）…建↘議↗…抓↘穩(wěn)↗扶↘好↘！】
唐芯被顛得差點從“骨架座椅”上彈起來撞到艙頂，她一把抓住旁邊一根裸露的管線穩(wěn)住身體，對著空氣怒吼：“放你個頭的心！安全帶在哪兒？！還有！這破鴨子開的比過山車還猛！穩(wěn)點啊喂——！”
蘇小暖心疼地看著撒了一地的薯片，小嘴一癟，又要哭出來：“嗚嗚…我的薯片…全沒了…”
楚若離臉色發(fā)白，一只手死死抓住座椅骨架，另一只手還在無意識地試圖推眼鏡，盡管它早就歪到了一邊。她嘴唇翕動，似乎在計算著什么：“垂直加速度峰值超過4G…橫向擺動幅度…這結(jié)構(gòu)…應(yīng)力過載風險…”
秦雪相對鎮(zhèn)定，但也被顛得夠嗆，她靠在艙壁上，目光掃過這艘簡陋到極致的“救援船”，又想起剛才那匪夷所思的猩猩自戕一幕，最后落在駕駛位那個默默操作、毫無反應(yīng)的“工蜂”機器人背影上。她深吸一口氣，對著應(yīng)該是通訊器的地方，用一種混合著感激、無奈和深深疑問的語氣問道：
“開…‘鴨子’的兄弟，或者…AI？不管你是誰，總之…謝了。不過，能問一下嗎？你們這救援…一直都這么…硬核嗎？”
艦橋上，林風看著“鐵皮鴨號”傳回的艙內(nèi)監(jiān)控畫面——四個灰頭土臉、驚魂未定、表情各異的漂亮姑娘，聽著唐芯的咆哮、蘇小暖的嗚咽、楚若離的碎碎念和秦雪那充滿槽點的疑問…
他默默地捂住了臉。
很好，人救上來了。
開局一艘空天母艦的逼格…
好像，大概，也許…
被那只鐵皮鴨子和那只自己砸死自己的猩猩，聯(lián)手給拉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