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樂生站在禮部南院放榜處,望著紅紙上那金燦燦的"陳樂生"三字高居榜首,一時間竟有些恍惚。耳邊是此起彼伏的報喜聲、歡呼聲和哭泣聲,他卻仿佛置身事外,只聽到自己胸腔里那顆心跳得異常響亮。
"樂生兄!樂生兄!"沈六安從人群中擠過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會元!你是會元!"
陳樂生這才回過神來,嘴角微微上揚:"六安兄不也是第三名?同喜同喜。"
沈六安那張總是掛著玩世不恭笑容的臉上此刻滿是真誠的喜悅:"若非樂生兄這一年來的指點,我沈六安哪能有今日?走,去醉仙樓,今日定要不醉不歸!"
陳樂生剛要應答,卻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沈六安連忙扶住他,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快服下。"
服下藥丸后,陳樂生的咳嗽漸漸平息,但臉色仍不太好。他苦笑道:"我這身子骨,怕是經不起六安兄的酒量。"
"那就以茶代酒。"沈六安拍拍他的肩膀,"會試已過,接下來就是殿試,樂生兄定能一舉奪魁,成為我朝最年輕的狀元郎!"
陳樂生搖搖頭:"殿試不比會試,除了才學,還要看圣意。況且..."他壓低聲音,"朝中派系復雜,我們這些寒門學子,能中進士已是萬幸。"
沈六安不以為然地撇撇嘴:"樂生兄太過謹慎了。以你的才學,就是王公貴族也得讓三分。"
三日后,殿試如期舉行。陳樂生站在金鑾殿上,面對皇帝的提問對答如流。當他看到皇帝眼中贊許的目光時,心中稍安。然而放榜之日,結果卻出乎所有人意料——狀元是年僅二十的許世林,陳樂生只得榜眼,沈六安為探花。
"果然如此。"陳樂生看著金榜,神色平靜。
沈六安卻憤憤不平:"許世林不過是仗著世家出身!樂生兄的策論明明更勝一籌!"
"六安兄,"陳樂生按住他的手臂,"朝堂之上,才學只是其一。何況許兄才學并不在我之下,做狀元也是應當。"
兩人正說著,忽見一隊錦衣侍衛(wèi)分開人群走來,為首的抱拳道:"恭喜陳榜眼、沈探花高中。太子殿下有令,三日后在太子府舉辦桃花宴,特邀新科進士共賞春光,還請二位務必賞光。"
陳樂生與沈六安對視一眼,連忙還禮應下。待侍衛(wèi)離去,沈六安低聲道:"太子殿下動作倒是快。"
"慎言。"陳樂生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我們回去再說。"
沈六安還想再說什么,卻被前來道賀的人群打斷。當晚,三人便接到圣旨:許世林授杭州知府,陳樂生為編修,沈六安則為戶部主事。
三日后,新科進士們盛裝前往太子府赴宴。太子府的桃花開得正盛,粉白相間,如云似霞。太子朱順四十出頭,面容俊朗,舉止優(yōu)雅,親自在府門前迎接。
"久聞陳榜眼才高八斗,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太子親切地拉著陳樂生的手,"本宮最愛才子,今日定要好好討教。"
陳樂生恭敬行禮:"殿下過獎,微臣愧不敢當。"
另一邊,太子妃吳香瑩也在后院接待各位官員的家眷。刑部侍郎吳大人家的小姐吳悠悠站在一群閨秀中,顯得格外心不在焉。
"悠悠,發(fā)什么呆呢?太子妃在問你話。"吳夫人柳如煙悄悄掐了女兒一把。
吳悠悠這才回神,連忙向太子妃行禮:"臣女失禮,請娘娘恕罪。"
太子妃吳香瑩三十有五,容貌端莊,笑容溫婉:"無妨。本宮是問,吳小姐平日都喜歡做些什么消遣?"
"回娘娘,臣女喜歡..."吳悠悠話到嘴邊,突然想起母親的叮囑,臨時改口,"喜歡繡花、讀書。"
太子妃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是嗎?本宮怎么聽說吳小姐騎射了得,還曾女扮男裝去參加過狩獵?"
吳悠悠臉色一變,吳夫人連忙解釋:"娘娘明鑒,那都是悠悠小時候不懂事..."
"本宮覺得很好。"太子妃打斷她,"女子也該有些見識。今日新科進士都在前院,不如吳小姐隨本宮一起去賞花?也好見識見識我大明的才子們。"
吳悠悠心中警鈴大作。父親前日剛告訴她,已經為她相看了戶部侍郎的嫡次子,說是家財萬貫又不用掌家,最適合她這樣性子活潑的女子。如今太子妃這般舉動,莫非...
不等她多想,太子妃已起身,眾命婦閨秀自然跟隨。一行人穿過回廊,來到前院的桃花林邊。隔著一段距離,能看到進士們三三兩兩聚在桃樹下吟詩作對。
"那位就是新科榜眼陳樂生。"太子妃指著不遠處一個清瘦的身影,"聽聞他雖有才學,但體弱多病,二十及冠,尚未娶親。"
吳悠悠順著望去,只見一個身著青色長袍的男子正與旁人說話。他身形修長但略顯單薄,側臉線條分明,眉目如畫,卻帶著幾分病態(tài)的蒼白。不知說到什么,他突然掩唇輕咳起來,旁邊的人連忙遞上手帕。
"病秧子。"吳悠悠在心中評價,隨即想起半月前在城外遇到的那個游方道士。那道士看起來與她年紀相仿,劍眉星目,一身粗布道袍掩不住挺拔的身姿。他當初幫她趕走土匪的時候,臂上肌肉線條分明...
"吳小姐?"太子妃的聲音將她拉回現(xiàn)實,"李側妃想請你去湖邊賞景。"
吳悠悠這才注意到太子妃身邊不知何時多了個華服美人。李側妃看起來比太子妃年輕幾歲,容貌艷麗,只是眼神中帶著幾分算計。
"湖邊桃花開得更好,吳小姐可愿隨我去看看?"李側妃笑容甜美,卻讓吳悠悠莫名感到不安。
吳夫人柳如煙剛要替女兒回絕,太子妃卻道:"既然李妹妹盛情,悠悠就去吧。本宮正好與吳夫人有話要說。"
吳悠悠只得跟著李側妃離開。一路上,李側妃熱情地介紹著太子府的景致,不知不覺就來到了一個人跡罕至的小湖邊。
"吳小姐稍等,我去取些茶點來。"李側妃突然說道,隨即帶著侍女匆匆離去。
吳悠悠正疑惑間,忽聽背后有腳步聲。她剛轉身,就感到一股大力推來,整個人向后跌入湖中!
冰冷的湖水瞬間淹沒頭頂,吳悠悠本能地掙扎著浮出水面。她其實水性不錯,正要游向岸邊,卻聽到"撲通"一聲——又有人落水了!
不遠處的水面上,一個男子正在拼命掙扎,顯然不會游泳。吳悠悠定睛一看,竟是那個病秧子榜眼陳樂生!
"救命...救..."陳樂生已經嗆了好幾口水,臉色慘白如紙。
吳悠悠猶豫了一瞬。她完全可以自己上岸,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但看著陳樂生漸漸下沉的樣子,她一咬牙游了過去。
"別亂動!"她抓住陳樂生的衣領,用盡全身力氣拖著他往岸邊游。陳樂生雖然瘦弱,但畢竟是個成年男子,加上驚慌失措的掙扎,差點把吳悠悠也拖下水底。
"你再動我們倆都得死!"吳悠悠在他耳邊怒吼。不知是聽懂了還是沒力氣了,陳樂生終于停止了掙扎。
當吳悠悠筋疲力盡地把陳樂生拖上岸時,發(fā)現(xiàn)湖邊已經圍滿了人。太子、太子妃、李側妃、沈六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渾身濕透的兩人身上。
"這是怎么回事?"太子朱順沉聲問道。
吳悠悠剛要解釋,李側妃卻搶先道:"回殿下,妾身剛才帶吳小姐來湖邊賞景,離開片刻取茶點,回來就看到...看到..."她欲言又止地看向吳悠悠和陳樂生。
太子妃冷笑一聲:"李妹妹這'離開片刻'可真巧。本宮怎么聽說,是你身邊的丫鬟把陳編修引到湖邊來的?"
李側妃臉色一變:"娘娘這話是何意?妾身..."
"夠了。"太子打斷兩人,目光在吳悠悠和陳樂生之間來回掃視。吳悠悠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衣衫濕透貼在身上,頭發(fā)散亂,與一個陌生男子如此親密接觸,在場這么多人看著...
她眼前一黑,幾乎要暈過去。這時,一只冰涼的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吳悠悠驚訝地看向陳樂生,只見他雖然虛弱不堪,卻還是強撐著擋在她前面,用自己單薄的身體為她擋住大部分視線。
"回殿下,"陳樂生的聲音因嗆水而嘶啞,卻異常清晰,"微臣不慎落水,幸得吳小姐相救。吳小姐巾幗不讓須眉,實乃女中豪杰。"
太子看看他,又看看吳悠悠,突然笑了:"好一個巾幗救才子。本宮看這是天賜良緣。"他提高聲音,"傳本宮口諭,賜婚榜眼陳樂生與刑部侍郎吳大人之女吳悠悠,天配良緣,擇吉日完婚!"
吳悠悠如遭雷擊,耳邊嗡嗡作響。她看到父親在人群中面色鐵青,母親搖搖欲墜,太子妃意味深長的微笑,李側妃不甘的眼神,沈六安后悔地握緊手中拳頭...
"臣...謝殿下恩典。"陳樂生叩首謝恩,又輕輕拉了拉她的袖子。
吳悠悠機械地跪下,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她想起父親說的那個戶部侍郎嫡次子,想起那個只有一面之緣卻讓她念念不忘的道士...如今卻要嫁給這個病秧子書生?
眾人散去后,吳悠悠被母親匆匆?guī)ё?。陳樂生站在原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沈六安走過來,遞給他一件干衣服:"樂生兄,我本來要救你的,可是這..."
陳樂生接過衣服,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咳得彎下腰去。沈六安連忙扶住他,卻聽他邊咳邊低聲道:"六安兄...我...又中計了..."
"什么?"
陳樂生搖搖頭,沒有解釋。陳樂生只想著恐怕這次真的要辜負靜心了,這次可是太子賜婚??!
陳樂生回去躺在客棧的床上,摸著狐貍玉佩,嘴里喊著,靜心......
與此同時,藥仙庵內,青煙裊裊。
靜心盤坐在蒲團上,指尖掐著一枚銅錢,在燭火映照下泛著幽幽青光。窗外一輪滿月懸于中天,將她的影子拉得修長而孤獨。
"戌時三刻,該有消息了。"她低聲自語,手指快速掐算著天干地支。
銅錢在她指尖旋轉,發(fā)出細微的嗡鳴聲。靜心閉上眼睛,手心一點朱砂印記若隱若現(xiàn)。她口中念念有詞,周身漸漸浮現(xiàn)出一層淡紫色的光暈。
突然,銅錢"錚"的一聲立在桌面上,旋轉不止。
靜心猛地睜開眼睛,瞳孔中閃過一絲金光:"會試放榜了!"
她迅速從袖中取出三枚龜甲,拋在案幾上。龜甲落地后自行排列成一個奇特的圖案,靜心凝神細看,嘴角漸漸上揚。
"會元!樂生果然中了會元!"她忍不住輕呼出聲,素來清冷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喜色。
但笑容還未完全展開,她的眉頭又皺了起來。手指快速在龜甲上方劃過,帶起一串細小的火星。
"殿試...殿試結果如何?"
龜甲突然劇烈震動起來,其中一枚竟憑空翻轉。靜心臉色驟變,急忙咬破指尖,一滴鮮血落在龜甲上。
鮮血瞬間被吸收,龜甲上浮現(xiàn)出淡淡的金色文字:許世林、陳樂生、沈六安。
"狀元許世林,榜眼陳樂生,探花沈六安..."靜心喃喃念道,眼中金光漸漸暗淡,"怎么會是許世林?"
她猛地站起身,道袍無風自動:"許世林雖是飽學之士,但論才學氣運,怎比得過樂生?除非..."她突然想到什么,臉色變得異常難看,"文曲星下凡!"
靜心踉蹌后退一步,撞翻了身后的香爐?;覡a灑落一地,她卻渾然不覺,只是死死盯著那幾枚龜甲。
"難怪...難怪我算不出殿試結果。有星君下凡干預,凡人如何能窺破天機?"她苦笑著搖頭,"樂生啊樂生,你怎么偏偏遇到了文曲星轉世..."
話音未落,龜甲突然再次震動起來,比之前更加劇烈。靜心連忙伸手按住,卻感到一股強大的反震力,震得她手腕發(fā)麻。
"還有變故?"她強忍疼痛,繼續(xù)推算。
這一次,龜甲上浮現(xiàn)的不再是名字,而是一幅模糊的畫面:一片湖水,兩個人影,還有...一道金光閃閃的旨意。
靜心瞪大眼睛,手指飛快掐算,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隨著推算深入,她臉色越來越白,最后竟"哇"的吐出一口鮮血!
鮮血濺在龜甲上,畫面頓時清晰起來——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濕淋淋地站在湖邊,身旁是一位明艷動人的少女,而太子朱順正在宣讀賜婚旨意...
"姻緣?!樂生怎么突然有了姻緣?還是皇家的人?"靜心難以置信地搖頭,"這不可能!我明明算過,他命格孤煞,本該二十歲前早早夭折,不該有姻緣才對!"
她不顧嘴角血跡,再次掐算,這次用上了本命精血。隨著推算深入,她終于看清了那個少女的面容。
"吳悠悠?刑部侍郎之女?她和皇家有什么關系?"靜心眉頭緊鎖,"不對...這姻緣線是被強行牽上的,有人干預了..."
就在這時,遠在京城的一座宅院內,正在燈下讀書的陳樂生突然胸口一熱。他疑惑地解開衣襟,發(fā)現(xiàn)貼身佩戴的狐貍玉佩正散發(fā)著微弱的紅光。
"又來了..."陳樂生輕嘆一聲,手指撫過玉佩上精致的紋路,"每到月圓之夜就會這樣,你到底想告訴我什么?"
玉佩的光芒忽明忽暗,仿佛在回應他的疑問。
同一時刻,藥仙庵內的靜心突然捂住胸口,臉色煞白。她感到一陣強烈的心悸,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召喚她。
"這是...玉佩的感應?"她艱難地站起身,踉蹌走到窗前,望向京城方向,"樂生,你此刻在想什么?"
話音剛落,案幾上的銅鏡突然無風自動,"咣當"一聲摔在地上。鏡面裂開一道細縫,一縷青煙從中飄出,漸漸凝聚成一個與她相似卻多了幾分嫵媚的女子。
"靜心,你完了。"鏡靈的聲音空靈而冰冷,"陳樂生姻緣一線牽,你沒機會了。"
靜心擦去嘴角血跡,強作鎮(zhèn)定:"我本來就沒奢望過什么機會。"
"撒謊。"鏡靈飄到她面前,女子面孔上帶著譏諷,"你布局多年,不就是想借他的誥命夫人身份進入皇宮嗎?現(xiàn)在他被賜婚吳家女,你的計劃全泡湯了。"
靜心沉默片刻,突然笑了:"鏡靈,你小看我了。"
她走到銅鏡前,手指輕撫過鏡面裂痕。令人驚奇的是,裂痕竟然慢慢愈合了。
"我已經突破第四重禁錮了。"靜心眼中閃過一絲紫光,"而且,如果他真的娶了與皇家有關的人,我反而可以借助玉佩,直接突破第五重。"
鏡靈的女子面容波動了一下:"你是說..."
"禍兮福所倚。"靜心轉身望向窗外的滿月,"這樁婚事表面上是我的阻礙,實則可能是我的機緣。只要樂生戴著那枚玉佩進宮,我就能感應到皇宮內的氣息。"
鏡靈沉默片刻,忽然道:"但你再也無法以誥命夫人的身份進入皇宮內院了。那件東西藏在深宮,你怎么?。?
靜心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誰說我一定要用正常方法進去?"
她走回案幾前,從暗格中取出一張泛黃的圖紙。圖紙上畫著一座宏偉的宮殿,其中某處被朱砂標記了出來。
"等我突破第五重,就能短暫附身在玉佩上。"靜心的手指點在朱砂標記上,"樂生作為新科榜眼,又是太子賜婚,必定會受邀參加宮中宴會。到時候..."
鏡靈的女子大喊起來:"你瘋了!附身之術極耗元氣,稍有不慎就會魂飛魄散!"
"值得冒險。"靜心收起圖紙,眼神堅定,"那件東西對我太重要了,我必須拿到它。"
她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又吐出一口鮮血。鏡靈連忙飄過來,握著她的手為她輸送些許靈力。
"你推算過度,傷了根基。"鏡靈語氣中帶著責備,"為了一個男人,值得嗎?"
靜心擦去血跡,輕聲道:"不只是為了他..."
她走到窗前,月光灑在她清麗的臉上,映出一絲難以察覺的柔情。
"一百年前,爺爺將玉佩交給我時,就在上面下了禁制。只有當他遇到命中注定的姻緣,玉佩才會完全覺醒。"靜心低聲道,"我本以為...那個人會是我..."
鏡靈嘆了口氣:"情之一字,最是害人。"
"不,你錯了。"靜心突然轉身,眼中紫光大盛,"正因有情,我才能突破第四重禁錮。爺爺當年說過,'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鐘,正在我輩'。"
她手指輕撫胸口,那里有一個與陳樂生玉佩相呼應的印記正在微微發(fā)熱。
"鏡靈,準備一下。"靜心的聲音恢復了往日的冷靜,"等樂生成婚之日,我要閉關沖擊第五重。等突破了,就是我去京城之時。"
鏡靈還想說什么,但看到靜心決絕的神情,最終只是化作一縷青煙回到了銅鏡中。
靜心獨自站在月下,"樂生..."她輕聲喚道,"希望你...不要負我..."
遠處,一聲悠長的鐘聲傳來,驚起林中飛鳥。靜心臉上的柔情瞬間消失,又變回了那個冷靜自持的藥仙庵主。
夜風拂過,吹熄了案幾上的燭火。月光下,只有那幾枚沾血的龜甲靜靜躺在那里...